“马益明,沈国业要是有事,我让你人头来见!”电话咔的被挂断,马司令僵立着的身体,好半晌才有一丝反应。
“司令,逃犯已经醒了,要如何处理?”
马司令的唇角抽着,将所有的愤怒情绪全撒在自己下属身上,“没听三少说放人么!快去把人给我放咯!”
“是是是,司令!”被吼的士兵快速跑回了牢狱,将瘫软在刑案板上的苏湘搀了下来。
苏湘哪里还能站得稳,双腿瘫软在地,若不是身边有人奋力扯着胳膊,只怕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紧追在后面的马司令火急火燎地走到了监狱,迅速赶到了沈国业所在的牢房,看到沈国业低垂着头,双膝半跪在地全没了气,面目奄奄一息,要死不活的狼狈模样,整颗心沉到了底。
眸里聚着恐慌,在自己手下面前却又强行镇定道,“如何了,还有没有气?”
“放心,司令,死不了!”
马司令终于大胆呼了口气,末了破口大骂,“死你娘咧,赶紧将人送到桐城最好的医院,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们这几个兔崽子崩给我活了,老子一qiang毙了你们!”
“是,司令!”
马司令揩了揩自己额际、脑后的冷汗,抬首望向士兵们远去的身影,远远地,仿佛看到伤者突然艰难地转回了头,湿淋淋的发梢下,是一双清澈但泛着冷银光芒的眸子,朝着他站着的位置,扫了一眼。
清冷的目光似带着肃杀,马司令心头一凛,一时间只盯着沈国业,胸口却憋着一股气,喘不出来。
宜川的苏穆对桐城的马司令一向照顾有加,两人私下里也有不少交情。
但苏湘此番竟未料到,父亲的朋友竟是如此的冷厉、粗暴,丝毫不把人当人看。
从她被带到监狱那一刻,便已经知晓这是马司令的意思,之所以一直没有透露出自己是苏家大公子的身份,亦是怕露了馅,对自己,对苏家都没有好处。但是马司令竟然敢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直接用刑,不单是她,包括监狱里关着的其他人,也未能幸免,有些甚至被直接认定为ge命党,活活给屈打成招了……原来父亲交的朋友,也有三等九流!这口气,今日即便不出,待来日,她苏湘,也定是要让马司令偿还的。
终于被人抬上了担架,苏湘觉得好受了些,轻轻阖上了眼。
脑海里,全是宋彦博的影子,他站在人群中,风华正茂,是那样的鹤立鸡群、气质卓然……眼底有清凉的液体缓缓滑过脸庞,分不清是汗水亦或是泪水了。
督军办,参谋长办公室。
“三少,物资已经全部转移完毕,到现在阮,,还蒙在鼓里,并未发现我们的计划。”
许智洪迅速给沈世霖禀告了今天的行动结果。
“许智洪,你猜,要是这老虎已经烧到pi股的毛了,它会如何?”
许智洪闻言,方敢抬眸,瞧见沈世霖冷峻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略略润了润嗓,回答:“我猜老虎要么会发威,要么被烧死。”
沈世霖黑如曜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
“不错,有长进。”
许智洪听得三少难得夸他,泛起了一丝尴尬但憨厚的笑。
今日在沈城的火车站,沈世霖的人顺利劫下了一批军火,等同于掐住了阮,,的七寸,无论他反抗也好,收势也好,总之,清津的天,很快就要变了。
“对了,立刻给我订趟到桐城的专列。”
“三少,您这是要?”许智洪今天率领部下一起出勤完成任务去了,方才回到督军办,从戍卫的口中得知,今天三少发了一通脾气,差点就要把办公室里的几个景德镇名贵青花瓷瓶给崩碎了……
“南方内线突然断了,本少需要亲自查明原因,另外,是时候把本少的逃妻追回来了。”男人的薄唇并未张开,声音是从喉咙声带直接发出,威严,不容拒绝。
“是,三少!”
连日以来,北地皆是白雪皑皑,专列一路南下,原本白茫茫的世界渐渐现出了绿色,但觉生机勃勃。许智洪的紧张心情终于稍稍缓了些……
一路下来,他几乎不敢正眼瞧三少,生怕稍有差错,三少会直接撕了他。
上专列前,许智洪给桐城马司令通了电话,安排迎接事宜。不料,马司令在电话里几度请求许智洪,让他在沈世霖面前多替马司令说几句好话,他才知晓,苏小姐在马司令的眼皮底下,受苦了。
“马司令,三少的脾气我也不好琢磨,你犯了这么大的事,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许智洪冷冷了句,便挂了电话。
是夜,专列的头等包厢内,灯火通明,男人挺直着腰杆,正襟危坐在天鹅绒软沙发座上,深邃眸光盯着手中的报纸,若有所思。
“三少,时候已经不早了。”许智洪跟守在门口的戍卫打了打手势,走进了包厢,语气无奈。
“确定她住在哪个医院了么?”男人淡淡的声音。
“是的,就住在圣约翰医院,配的是最好的医生和病房。”
男人冷哼了声,“到了桐城,你派人去司令部,把马益明给我看好了。”男人一字一句,仿佛把周围的空气皆要凝成了霜。
“三少,那我几个人跟着您!”
“人多乱事,现在,还不是跟萧军起冲突的时候,找个人,让他当沈世霖,去见马益明。”
许智洪抬眸,起初是错愕,继而恍然大悟道,“是,智洪明白。”
夜,寂静无声,那一套熨帖整齐的黑色奢华西装静静摆放在沙发上,唯有手中的腕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仿若他有节奏的心跳。
沈世霖一直觉得有些人是没有心的,比如老头子,比如,他自己。
翌日清早,北地的专列终于到站,早早的,马司令便亲自带人守在了站台,等候沈世霖的出现。
不多时,只见十几个身着墨绿色戎装的士兵簇拥写一个高大魁梧的军官,走了过来。
“三少!”马司令心头紧促不安,却也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满脸横肉堆笑着,挤出了一条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