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晓波的话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突然,我转过头去下意识地问:“那莫凌雪呢?你不是要订婚吗?”
“你知道的,我跟莫凌雪订婚,是被逼的,他们以我妈妈作为要挟,但现在,这软肋已经不存在,我也再不会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曲晓波说得很坦诚,但我的内心还是觉得很别扭,“莫凌雪背后是莫家的粤华集团,你这样貌、冒然退婚,只怕麻烦不少。”
“这不用你担心,相信我,我会处理好,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曲晓波说。
“如果我不答应呢?”我挑了挑眉问。
“那我放手,祝你幸福!”他说完,就沉默起来,赌气似得不再理我。
曲晓波没有变,他还是不知道,女人会撒娇,女人是希望男人来哄的,其实如果他再坚持说一句,非你不可,我大概就会答应了,可惜他没有。
台风开始到来,天灰沉沉地,他走在前面,回头又对我说了一句:“快点走,要下雨了,前面就是停车场。”
风已经很大,我也加快了脚步,经过晓波的身边时,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欲与他同行,疾步超越了他。
我回头故意说:“你不用送我们,你现在找莫凌雪就行!”
他那时的脸色并不好,眉头微蹙,右手成拳紧紧地抵在后腰上,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样风雨来袭的天气,就会引起他腰伤的发作。
他本来苍白如霜的脸色,现在多了一份戾气:“你非要这样吗,我说过,我跟莫凌雪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话没有说完,突然间听到他一声惊呼:“小心……”
接着,我被疾步上来的他双手用力推开,侧身倒在地上,我身后是重物跌落的声音,还有一声惨叫。
一直走在前面的叶华强闻声回过头来看,他也变得惊慌起来,他没有过来扶倒在地上的我,而是快步向我身后走去。
除了手掌的轻微擦伤,我没有什么问题,当我重新站起来往后看时,我也完全惊呆了,一个一米长的广告架从高楼上坠落,砸在曲晓波的身上。
这时,酒楼的保安也围上来,和叶华强一起合力把广告架抬开,有人把顺势把晓波扶起来,却被叶华强拦住了。
曲晓波的脸色灰白一片,他的牙齿咬着下唇已经在出血,双目紧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已经不能再开口言语。
已经有人在打120叫救护车,但黄豆大的雨点也在这时从天而降,叶华强再次命令:“有没有担架,床板也行,先把人抬到屋里去。”
酒店的保安马上又分成两拔,一边有人撑伞为给晓波遮雨,一边有人去找了一块床板出来。
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刚才曲晓波又救了我一回,我撑着伞跪在他的身边,哭着喊着他的名字,只是他也没有再睁开过眼睛。
床板来了,叶华强指挥众人分别抬起他的四肢,他又在中间托住他的肚子,把他平放到床板上,暂时送到酒楼里避雨。
大概是剧烈的疼痛刺激了晓波的大脑神经,在酒楼大厅里大家放下床板时,我看到他睁开了眼睛。
“晓波,你怎么样了?”我哭着问。
曲晓波吃力地用转动眼珠来寻找我的声音,他只虚弱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叶华强听了,马上皱起眉头:“你这样叫没事?告诉我,现在感觉怎么样,腰椎的部分很疼?”
晓波的眼睛还是看着我,好像在确认我是否平安,嘴上轻轻地回应叶华强:“不痛!”
我哭得更加的厉害,“你不用安慰我,痛就说出来。”
叶华强眉头锁得更深,他疑惑地看着曲晓波,突然间伸手在曲晓波的小腿上轻轻地捶了一拳。
我看着焦急:“表哥,我要干嘛,他受伤了,你还要打他……”
但曲晓波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我想象中的喊痛和呻吟,反面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用试了,我也是医生,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现在我腰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没有感觉,可能是损伤了脊髓神经。”
叶华强对他的话并不怀疑,只是叹了一口气:“那你该也知道结局,意味着瘫痪了。”
我闻言,吓得魂魄都出窍了,“什么,他要瘫痪!”
看着我的样子,曲晓波用力地伸出左手,轻抚在我的手上,他连握拳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嘴上还是带着几分责怪:“她是妹妹,你这样吓唬她,真的好吗?”
叶华强无辜地看了我一眼,选择沉默不再说话。
救护车来了,还是被送到南大附院去,在急诊室,我见到了李忆。
他看着担架上的人被抬进抢救室,转身狠狠地揪住我胸前的衣服,毫不留情地说:“你还回来干嘛,你非要把他折磨到死才开心对吗?”
我顾不上跟他计较,只是担忧地问:“如果损伤脊髓,他就会瘫痪?”
李忆脸色瞬间变了,他松开我的衣惊问:“你怎么知道他是脊髓损伤?”
“我表哥也是医生,你们急救车来之前,他已经检查过。”我说。
李忆闻言,身体微微地颤动一下,缓缓地说:“脊髓损伤,需要最后拍片确诊,对于他来说,情况会比别人更严重些,毕竟他腰椎上,还有弹片一直没能取出来。”
“他不会瘫痪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从来没有试过如此的恐惧,哪怕是在雾仑被匪徒绑架时,我无法想象自己如何去接受晓波再也不能站起来的事实。
只是李忆的话更加气人:“放心,就算他真的瘫了,他的性格也不会要连累你的!”
这时齐教授还有一众专家从抢救室出来,后面是曲晓波的车床,正在往放射科走去。
两天不见,齐锦珠苍老了很多,两鬓间的白发,明显地增加了。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李忆也没有再管我,跟上他们的脚步,扬长而去。
这时叶华强过来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医生值班室,他在洗手盆前给我洗了脸,又出去跟护士借了一套备用衣服,让我换上。
我的脑海里全是曲晓波的身影,拿着衣服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反应。
叶华强叹了一口气,缓声说:“先去把衣服换上吧,别辜负他的心意,刚才在抢救室出来前,他就叮嘱我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