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扶手梯,已经有大批的记者围在我们的飞机四周,我才看到,飞机前面驾驶仓上面,一侧挡风玻璃已经全部碎裂,犹如电影萨利机长似的,一场空中灾难刚刚就在我们的身上演绎了一遍。
如果不是听到记者的现场直播,我不还知道飞机当时在失重缺氧的情况下,我们是怎么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沈濮宁拉着我的手,感到深深的后怕,同时又在自我安慰似的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然后就开始我满足她的八卦之心,让我头痛不己。
“坦白交待,刚才在飞机上抱着你的帅哥是谁,不要告诉我,那人你不认识,能愿意跟你生死与共的人,鬼才会相信,你们没有关系!”
她的一轮连珠炮,直接把我想敷衍的想法给扼杀了,我无奈地摇摇头说:“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不过我跟他八字不合,肯定是不可能的。”
沈濮宁惊讶地看着我,好像是在看外太空生物一般:“大小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八字这东西,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绝对是真心的,比当年吴强那小人可是真诚多了,你可别犯傻。”
沈濮宁没有理解我的本意,我只能继续解释:“莫凌风和我之间,是隔着一条人命的,我从小最要好的一个朋友,就是因为他还有我的原因离开了人世,他还移植了她的心脏,只要我想起这些,我跟他之间的鸿沟,就是无法逾越的,这件事不要再提好吗?”
这时沈濮宁抬头偷偷去看走在我们前面不远处清瘦的身影,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这样痴情也不能得到爱情,上辈子大概是毁灭银河系的人吧。”
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她的眼光看去,在飞机着落后,在我的强硬不容商量的要求下,凌风还是离开我,比我先一步走下飞机。
不过他的情况似乎并不好,身边有一个青年男子大概是跟随他的生活助理正用力地挽住他的手臂,他身体大半的力量好像都依靠在助理身上。
他术后身体虽然恢复得不错,不过长途飞行,而且又刚刚经历了这样的生死时刻,真不知道他并不强壮的身体能否承受的了。
想到这些,我的心中有些微微地泛酸,但下一刻,可怕的事情就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只见莫凌风的身体突然间一歪,整个人就软绵绵地摔倒在地上。
看到他摔倒,我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急走几步,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结果整个人就直接向着一张跟我相对而行的轮椅上撞去。
一个粗暴的女声马上响起:“走路不带眼的吗?差点把我撞倒了!”
我的腿撞在轮椅的脚踏上,一阵刺痛,不过推轮椅的人技术还不错,及时稳住轮椅,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抬头看去,一个男声带着几分惊喜地响起:“文萱,是你?你刚才就在那架挡风玻璃碎了的飞机上,你没事吧?”
我跟曲晓波一定是上辈子的冤家,要不怎么走哪都能碰到的,不过此时我想到的是更重要的事情:“晓波,你在这里就好,快去看看凌风,他也在那飞机上,刚下来就晕倒了。”
莫凌风是晓波的病人,虽然因为飞机发生意外,救护车早已经在机场里待命,只是在这里,恐怕没有谁比晓波更熟悉他的病情。
晓波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围了不少不知所措的群众,不远处也有医护人员往这边赶。
莫凌风已经被人扶着平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晓波意识到情况不妙,匆匆地对坐在轮椅上的齐雅栖说了一声:“有个病人,你等我一下。”
我跟着晓波闯入人群的包围圈时,听到晓波首先高声在喊:“大家散开些,不要再围着,让他多呼吸点新鲜空气”
人们在他的提醒下,多少还是对医学常识有些了解的,众人开始离开,或者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走得更远些。
那小助理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地叫唤着,“少爷,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
晓波蹲下身给莫凌风诊脉,然后我听到他低声说,“嘴唇紫绀,严重缺氧,是刚才飞机上氧气不够引起的。”
我才想起来,飞机开始广播时,因为当时机舱内氧气浓度下除,所有的氧气罩都从行李架上自行脱落下来,当时空姐也提醒过我们带好氧气罩。
只是莫凌风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坚持跟我坐在一起,我的座位上,自然是没有多余的氧气罩给他,他的身体又比寻常人要弱很多,想来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极不容易的事情。
这时,待命的医护人员也赶来了,晓波表明自己身份后,他们配合让莫凌风躺到担架上,又在晓波的指挥下,拿来氧气袋让他吸上氧。
接着护士听从晓波的吩咐,给莫凌风静脉注射一针管的药物,莫凌风慢慢地睁开眼睛。
看到晓波在眼前,先是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话没有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忍不住紧张地又往前走一步。
莫凌风看到我跟晓波并肩站在一起,苍白的脸色,更添了一层冰霜,皱眉说:“你怎么还纠缠着文萱?你既然不能爱她,为什么不放过她。”
我知道心脏病人最忌情绪激动,如果此时真让莫凌风气出问题,我也会愧疚一生的,连忙说:“我们只是刚好在机场碰上,看到你晕倒,所以他才让护士给你用药,把你救醒。”
莫凌风脸上还有不甘,不过晓波清冷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如果还想活命,在帝都休养一段时间,就坐火车返回穗城,你的身体,还不能承受长途飞行,如果你再这样任性地折腾自己的身体,夏小姐的心脏,也会让你给折腾坏的,下次,你就不会再有这样幸运找到供体了。”
夏颖是我和凌风心中永远的伤口,我们欠夏颖的,已经无法再还清,所以更没有理由去糟蹋她的心脏。
晓波永远就是一针见血地抓住人家心底最痛的一块,莫凌风紧紧地抿着嘴巴,没有再说话,任由送医生护士把他送上救护车。
晓波回头看着去,还是那平静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吧,飞机突然处于失重失压下,对人的身体还是有一定损害的。”
我摇头:“没有,我很好。”
晓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那边齐雅栖已经不耐烦地在叫唤:“表哥,你跟那女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别忘了,你的弟弟是怎么死的。”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晓波已经回到齐雅栖的身边,推着轮椅离开了。
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晓波这次是专门送齐雅栖到帝都来,做物理治疗,希望可以恢复她双下肢的感觉和活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