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齐心村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武贤给三人安排在一家农户里。
是一对老夫妻,看样子有六十多岁了。
房子不大,老夫妻刻意把常住的那间屋子给腾了出来。两口人则住在许久不住的屋子,为的是担心三人住冷屋子。
屋子里亮着昏暗的灯光,一铺大炕,炕上烧的热乎。连带着屋子里都是暖洋洋的。
武贤派人把卷宗送了过来,就没有了动静。
林良一边借着昏暗的光整理着卷宗,一边低声抱怨着武贤。
老夫妻刚做好晚饭,让他们三人一起去吃。
武贤本就没有要给他们三人准备晚饭的意思,中午也没有吃饭,自然没有客气。
张大娘很是和善,还准备了一套新碗筷。
“不知道你们吃的习惯不,这是俺今天新杀的母鸡,自己家养的母鸡可香了。”张大娘用筷子夹了鸡腿上的肉放在三人的碗中。
“麻烦你们了。”林良说着。
张大爷腼腆的笑了:“这是俺们应该做的,你们帮忙查案多辛苦啊!应该吃点好的补补身体,这一年多啊,村里都是人心惶惶的。一天抓不着人,就一天得不到安生。”
苏白晴捧着碗,心情有些复杂。
这一顿饭三人吃的个有所思,而老夫妻不住的布菜,热情的让人无力招架。只感受到了这对夫妻的朴实和善良。
吃过饭后,靳霖和张大爷闲聊,林良捧着碗筷去洗。
才得知这对张大爷的儿女都在外打工,一年只能回来一次,呆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家里常年就是他们老两口在家,孤独还有思念儿女。
但问起这几起绑架案的时候,老夫妻都是一脸的茫然,说着:“这几个娃都是在村里丢的,但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以前
几个娃俺都记不清了,但妮妮上个月丢的。村里农活儿都干完了,也没看着有外来车,就这么丢了。村里人也有议论的,但谁都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怎么回事儿。”
“一年多的那个案子?”苏白晴问。
张大爷想了想,叹息了一声说着:“那个女娃一直和她爷爷生活,之前也报警了,但是也没有什么音信儿。老千想孙女想的入了魔,没多久就去世了。小千丢了的事也就放下了,要不是这又丢了四个女娃,谁还记得起丢娃的事情啊。”
靳霖陷入沉思,不再说话。
又聊了会儿,时间不早了,张大爷也准备休息了。
三人回屋子里,借着昏暗的光翻阅着卷宗。和张大爷说的情况一样,前面四起案子都有过记录,但就是因为一直拖着没有下文而最后不了了之了。
如果不是妮妮失踪,这四起案子也就逐渐被人遗忘了。
“你怎么看?”靳霖问。
苏白晴想了想说:“同村人作案,因和受害人熟稔所以不会有挣扎。”
村里并不大,若是有外来车辆,村民都会记得清楚。
林良问:“如果是同村作案的话,把拐卖走的孩子放到哪里去了?”
苏白晴沉默。村子不大,邻里邻居发生了什么事,整个村都知道了。何况是拐卖孩子这种事。
“明早问问情况再说。”靳霖将大衣脱下来,放在一边。
他一屁股坐在炕上准备要睡觉的架势。
苏白晴坐在凳子上不动,林良面上也有些尴尬,但见靳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轻咳了一声,低声询问着:“靳队,晴姐是女生。”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只有一铺火炕,三人怎么睡?
如果都是男人还好办,但……
靳霖眉宇微蹙,抬眼看着苏白晴,指了指里面:“你,睡这儿。”
苏白晴还是没有动弹。
他脸色微沉,厉声呵斥着:“在村里上哪儿给你找单间去,你要是矫情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
嗓音低沉,话语中多了一份的阴凉。
林良扯了扯唇角,不安的看着苏白晴。听着语气,靳霖是真的发火了。
苏白晴微垂着眼睑,闷声走过去。将大衣脱下来放在一边,又脱了鞋子,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她一头长发散落出来,搭在炕边。
靳霖利落躺在中间,避开她的长发。
林良站在地中央,两人都已经躺好,只留给他炕边的位置。
他无奈的扯了扯唇角,脱了衣服关灯才躺下。
夜晚很静,村里还传来狗吠声。
苏白晴背对着靳霖,一双明亮的眼盯着墙壁,心情复杂。
靳霖时而翻身,她能够察觉到靳霖碰触她被子的动作,她知道那是不经意间的动作。
那轻微而细小的动作,就好似一根羽毛在撩拨她的心弦。
她心跳加快,久久都没有半点的睡意。直到身侧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她才放松紧绷的神经,缓缓睡过去。
天刚蒙蒙亮,外面的狗猛烈的叫着,因狗用力挣扎还传来链子打在木桩上的声音。
狗的叫声有些怪异,声音并不响亮。与其说是叫不如说是嚎叫。
门口脚步声传来,武贤推开门,面上还带着慌张:“靳霖,发现尸体了。”
苏白晴猛然惊醒,坐起身看他。
外面下着雪,他的狗皮帽子上覆满了雪花,鼻头通红。
她裹紧了被子,发觉彻骨的冷。
尸体是在火车轨道旁发现的,发现的人是七旬老翁。
昨夜刚下过雪,附近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只有一具尸体栽倒在雪地之中,瘦小的尸体只穿着单薄的衣服。露在外面的皮肤有着明显的伤痕。
这冰天雪地里,温度大概在零下二十二度左右。冷冻之下会把皮肤表面的组织冻坏。
“这是村里第一个丢失的孩子小千。”武贤指着尸体,说着。
靳霖皱眉,没有说话。
武贤见靳霖没有反应,示意让人把尸体带走。
林良已经电话通知林桑了,这天还在下着雪,要赶过来至少也在下午了。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七旬老翁垂着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袄,军绿色的靴子。帽子斜扣在头上,隐约看得见白头发钻出帽子。
他的背深深佝偻着,脸上覆满了皱纹。
一双褐色的眼睛还含着泪水,干涸的大手摸了摸脸上的雪水。指了指火车轨道对面的草屋:“俺就住在那儿,狗一直叫,俺起来看看。远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这儿,俺还以为是要卧轨,就急忙过来。那个人就顺着火车道跑远了,俺走近一看,这女娃就倒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