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住在村里?”锐利的眼盯着他,质问。
老翁站在雪地中,没有答话。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他背过身擦着眼泪,背弯的更低了。
武贤凑近靳霖,小声说着:“他就是梁富,他觉得在村里住抬不起头来,就主动搬到这边来了。”
苏白晴皱眉。
齐心村本是不知名的小村庄,但去年却发生了一起重大案件,引来众多人关注。
而梁富就是案件中的主角。
他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在外打工,二十多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家里只有一个大儿子跟着他务农,收益不多却也勉强可以维持生计。
大儿子不肯吃苦干活,一家三口人只能花梁富的钱。就连赔付小儿子的钱都被大儿子一家给败光了。
大儿媳见跟着他没有好日子过,扔下家和儿子就走了。
大儿媳一离开家,大儿子越发不顾家,只知道花天酒地。对梁富和儿子不闻不问,每次回家只是为了要钱。
梁富不给钱,大儿子对他动辄打骂,还变卖了家里不多的田地。邻居都说梁富是养了一个冤家,还劝说他要和大儿子断绝父子关系,免得被大儿子给气死了。
但毕竟是梁富家里的事情,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去年的元旦前后,梁家的惨案就发生了。
大儿子喝了酒回家要钱花,梁富没有钱给。大儿子借着酒劲要砍死梁富,小孙子被吓得哭不止。梁富年纪大了,周旋之下一时不备,被大儿子一刀砍在了头顶。
他见不回手就要被大儿子砍死,抄过墙角放着的铁锹对准大儿子的脑袋拍了下去。两下大儿子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邻居都知道梁家的情况,当惨案发生还在感慨。梁家这作孽的人总算是没有了,倒是可怜了那个小孙子了。
梁富的案子固然闹得大,但毕竟梁富是正当防卫,七十多岁的人膝下还有一个等着照顾的小孙子。
村民集体为梁富求情,免了对他的刑罚。警方几经思索,最终还是破例只收押了梁富一个月的时间就放他回家了。
自从梁富从监狱里出来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村里搬了出去,在火车道对面建了一个小草屋,这一住就是住了一年多。
“那个人长的什么样看清了吗?”靳霖又问。
梁富想了想摇头,结巴说着:“俺年纪大了花眼,还不等看清长相,那个小伙子就跑出去老远了。”
“东边是哪儿?”火车轨道是往东去的。
武贤想了想说:“往东是东镇了,东镇陆离这里有十几公里,这下雪天不好过去吧。”
齐心村四面环山,山路不好走,一下上雪就会封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就连周围村子里的人想要过来都很困难,这山路太难走。
而苏白晴之所以怀疑是同村人作案的原因就在于这,外来人口作案的可能性不大。若是夏季秋季的可能性还会大一些,但冬季作案首先道路不通畅,带着一个孩子怎么走十几里的路都是难题。
又询问些问题,几人离开。
走到村口,苏白晴回头看,梁富还站在小千尸体的地方。垂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久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中午林桑打来电话,大雪封路他赶不过来了。
外面的大雪下个不停,这个时候即便是把路上的积雪给清理干净了,但车子也无法通行。
几人窝在村委会,炉子里的火烧的正旺。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因这雪,所有的线索都止步不前。
“农户新杀了大鹅,这天儿冷,给你们吃点鹅肉好好补补。”武贤从外面回来,地上的积雪有十几公分,裤管上都沾满了雪花。
他脸上红光满面,一副得意的样子。
苏白晴皱眉,心中有些许不悦。案子都还没有半点的进展,而他只想着要吃吃喝喝。
林良哼了一声撇过头颅,眉宇间满是不悦和嫌弃。
靳霖慵懒靠在桌子上,笑眯眯点头应下:“好啊。”
武贤面上的笑意更甚了,着手出门去准备了。
“靳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就想着要吃啊!五个孩子现在已经死一个了,万一……”林良欲言又止。
靳霖脸上的笑意收敛,漆黑的眼盯着炉子里的火。薄唇轻启,轻描淡写的说:“你有线索就去抓凶手吧。”
林良一口气没提上来,还想说什么。苏白晴伸手拉着他,他气愤不已坐在一边,兀自生着气。
没有多久,武贤就从外面端着一大盆的鹅肉回来,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武贤后面跟着两个年纪不大的人,都着装。手脚麻利的放桌子,摆好碗筷。
一大盆鹅肉摆放在正中央,武贤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招呼着靳霖喝酒:“我记得你之前就能喝酒,外面雪这么大也查不了案,今天喝点晚上睡觉睡得香。”
靳霖倒是也不客气,坐在武贤对面,兀自倒满一碗酒。
这碗大,一瓶酒下去了三分之一。
他又拿过武贤的碗,倒满放回去。
武贤面露难色,说:“这酒是村里酿的酒,后劲儿可大,你悠着点喝。”
靳霖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端起碗说道:“武警官,十年前是你带着我进了这一行的。这碗酒敬你,我先干为敬。”
修长的手指捏着碗,眉头都不皱一下。“咕咚咕咚”几下,一碗酒就喝干了。
武贤看着碗中的酒有些犯难,毕竟靳霖喝了,他也不好不喝。只好撑着喝下去,酒喝的急,呛得脸通红。
靳霖拿起酒瓶子,继续倒酒。
武贤急忙制止他的动作:“这酒再这么喝可就没有了。”
靳霖倏然一笑,从口袋中摸出几张红色钞票扔在桌上。厉声开口:“林良,去给我买十瓶酒回来。”
林良不知道靳霖究竟想要做什么,却也乖乖去买了酒。
农户知晓是局里的人买酒,很快就给装好了酒,没多会儿功夫林良就捧着酒回来了。
而靳霖和武贤一口鹅肉都没有吃,两瓶白酒就已经下肚了。
武贤坐在桌上就有些晃悠,碗都握不稳了。
靳霖要给他倒酒,他急忙制止,说道:“靳老弟,你想要干什么,你就和我直说吧。这酒不是这样喝的,再这么喝下去我命都没有了。”
靳霖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敲击着桌面。一字一顿问:“武警官,我叫你一声警官。你就是公职人员,前年拐卖少女案的卷宗里,你究竟遗漏了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