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甄杰这人真的是老滑头一个,时时对事有着一股子通透劲儿,我现在倒是开始对他有了新的定位。
我轻笑着摇头,正要开口拒绝他,门就从来打开了,陆暄从里面出来,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寒肃之气。
我就坐在他的右手边的角落,抬头看了一眼他爱理不理的,“你接着说。”
我用手肘碰了甄杰一下,他却这个时候装起傻来“说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忙着呢,走了。”
说着他站起来灰溜溜的逃走了,我撇嘴轻嗤,怂货!
我又抬头看了眼陆暄,可以说他整张脸都胯着,眉头皱成一团,丝毫没有悦色。
我腿曲起,把脸搭在膝盖上若有所思,我现在挺混乱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没有任何矛盾冲突,可就是突然间陷入别扭。
我始终在等他跟我说潘多敏的事情,而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和我斗气,难道是因为那个赌约,不至于啊,我都道歉了,他也知道我是被逼无奈啊!
“你打算彻夜坐这?”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抬头对上他清冷的目光,失落地哦一声。
我深吸了口气扶着墙站起来,他已经走出几米之外,我忍痛小跑几步跟上他,他似乎是察觉到我跟着他吃力,不动声色中放慢了脚步。
我落后他小半步,想了一下还是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不想我指尖还没拉上他的衣袖,整只手便落入他的手心。
我几分诧异地看他,只看到他专注前方的侧脸,我抿嘴浅笑,是不是我领会错了,他应该没生我的气吧,只是担心我,心有余悸?
我对着那只被他拉着的手窃喜了一路,远离会所的嘈杂以后,我突然停下来,用力回拉他一下。
他疑惑地停下回头“怎么了?”
“我头疼,脚也疼。”
我的语气像撒娇,但我并没有撒谎,这一路上我头已经不晕了,只还剩轻微的痛感,多半又磕了个包,但是扭伤的脚却从一开始的隐隐作痛变得感觉越来越剧烈,跟着他已经很吃力了。
“怎么搞的?”他眉间又深了几分,拨开头发替我检查后脑勺。
“潘多敏推的啊!刚才我找她算账你还不让呢!”说起这个我又有几分怨怼,嘟起嘴看他。
他神色不明的与我对视,一手放在我的脑后轻扶着。
“诶!你别想多啊,我也没准备把她怎么着,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突然他手指下移,稍一用力把我压进他的怀里,我被他这举动吓坏了,奋力推了两下没推开才察觉到他的反常。
他抱我抱得很紧,好像一松开我就会飞走似得,像极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拼命抓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以后,我总能不经意间感觉到他流露出的悲伤,这种感情他从不会说出来,甚至眼神都掩藏得很好,可我就是能感觉到,好像这种悲伤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似的。
“你怎么了?”我抬手环上他的背,从上至下地轻抚着。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去那里,不要接触那里的任何人,远离潘多敏,不管她跟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他一下说了一大串,我消化还得费点时间,不及我开口他又继续说,急切又紧促。
“任何时候都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自由自在没心没肺活着就好,我会好好守着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彻底失了神,愣愣的靠在他怀里,久久不能言语。
我从来不会奢望有人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告诉我,他会好好守着我,会给我想要的一切。在我看来,这从来不是花言巧语,陆暄如此说出守候二字,那便是真的怀着一颗守护的心。
我其实没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我甚至不确定我们能在一起多久,能在一天是一天,好过一天便得一天的美好回忆。
可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发现我再也不想放开他,如他所说,他会好好守着我,我也会为了他而努力,为了始终相守而努力。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再次确认,眼泪已然迷了眼睛。
他松开我,擦掉我脸颊上的眼泪“嗯,真的。”说着轻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一切都太早,没有可信度。可是我需要你记住,有一个人很担心你,你必须改掉毛毛躁躁天不怕地不怕的毛病。”
额陆公子这让人长记性的方法是不是太特殊了,糖衣炮弹乱轰啊有没有,但是没关系,我很受用,我很喜欢。
不过,说我天不怕地不怕我勉强就当在夸我了,这个毛毛躁躁
“我,我什么时候毛毛躁躁了,我一直都心思很缜密的!”我摸了摸鼻子,自夸得连自己都不信了,实在是最近水逆期,衰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
他终于被我的样子逗得笑了一下,完了屈指在我额上轻弹一下“现在就很毛躁。”
我鼓起腮帮子就要跟他理论,谁知他走到我前面径直蹲下。
“干嘛?”我看着他的后背出神地问。
“不是说脚疼?还是说,想要抱?”听这声音里的笑意就知道,陆公子此刻的表情一定轻佻又恶俗,我发现他真的是越来越会撩人了,手到擒来那种!
我咦惹一声,趴在他背上,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想抱我早说啊!没准姐姐高兴还便宜一下你。”
“嗯,其实我更想背你。”
“为什么?!”
“因为”他本放在我大腿根上的手默默往上移了一点,我立马心领神会,气得直想跳脚,奈何双脚不着地。
“陆暄,你流氓!”
“不想我流氓就安分点。”
见他罢休我惊险得呼出一口气,手环上他的脖子。
微风习习,夜色撩人,我整张脸都埋进他的颈间,他身上的味道好像怎么闻都闻不够,如痴如醉,将睡将醒之间,我在他耳边细细呢喃。
“什么时候还能再听到你对我说那些话真好听”
“嗯。”陆暄的这个嗯,绝对只是单纯的认同后半句,和前面没有任何关系
我想说,陆暄你又敷衍我。不知为何,趴在他肩头我今晚所有的疲惫都伴随着困意袭来,没有见到他的一个星期里,我每天都是浮躁的,现在他就在身边,心里各种安心踏实,仅剩的一点意识也在慢慢地消散。
第二日,我又是在医院病房里醒来的,不同的是在我身边陪着我的是陆暄。
昨晚他送我到医院检查的时候我就醒来过一次,迷迷糊糊的接受了几项检查,最后医生帮我看脚踝时我靠在陆暄怀里都快睡着了,结果医生冰凉的手在我脚上一捏,我疼得立马清醒过来,睡意顿时被赶跑了大半。
我可怜巴巴地抬头看陆暄,他安抚似的摸了一下我的脸“乖,配合一下医生。”
我又万般纠结着脸去看医生,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阴森森的眼睛,我觉得他大概觉得我三更半夜跑来医院破坏了他悠闲的值班之夜,还在他给我治脚时乘机睡觉,太不尊重他了,所以说起话来都满怀歉意的。
“医生,您轻点,我不睡就是了。”
“治疗过程会有些疼,你能忍得了睡下也行。”
怎么听都像威胁
晨光熹微照进来,给本来冰冷的病房添了几丝生气。我沉迷于美梦之中恋恋不舍地掀开眼皮,陆暄似乎早就醒了,展开报纸看着。
“醒了。”
我舒展着全身在病床上伸了个懒腰,拉过他一只手枕在脸下,笑闭着眼睛蹭了蹭“还好这次醒来没再看到我哥和樊惜”
他轻笑出声“就这么不相信我?”
额,他这样一说我就想起他上次略微委屈(?)的表情说自己交不起医药费,一个没憋住就笑出声来,那样的陆暄也不知道以后还没没有机会见到啊,真后悔没拍下来。
“笑什么?”
“没什么”
他轻飘飘看了我一眼,缓缓把报纸放下,双手撑在我头两侧,脸低下来与我鼻间相触。我立马绷紧全身不敢动弹,他眼神漆黑得像是要把我吸进去,耳朵瞬间烧起来。
“那个这是医院诶”我连说话都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他的唇,虽然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但每次都被他撩得面红耳赤的,丢人啊!
为了赚回丢掉的面子,我死都不能那么容易被迷惑,非要吊着他不可
“嗯。”
嗯?然后呢!?难道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
门外人来人往的步行声不断,指不定就会进来个医生护士什么的,对上次实在有阴影的我斜着眼睛盯着那扇门,神情紧张。
陆暄玩味十足地笑出声,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唇上,我条件反射地抿紧双唇,大早上的,没刷牙呢!!
他却突然直起身体,脸一下就远离了我的“起来了,该回去了。”
听着他的语气我陡然生出一种昨晚我们睡得不是病房而是宾馆一样,罪恶啊罪恶~
再见到潘多敏是在三日之后,我拐着脚从洗手间出来,正碰上她从外边回宿舍,这是那天之后她第一次回来。
我谨遵陆暄的话,没多看她一眼,抱了几包薯片回到电脑前。她站在原地静默了挺久,好像在犹豫什么。
“陆妍,我有话跟你说。”我刚把一片薯片吃进嘴里,嚼的脆响看她。
“有什么事说吧,我听着。”
她欲言又止了好久,差点我就没了耐心,好在她在那之前开口了。
“我退出。”我想了半天才闹明白她这句莫名其妙的退出是什么意思,心下更不屑,哪里容得你不退出?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好么?
“哦。”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我想了一下,果断摇头“不想。”
她凄惨而自嘲地冷笑一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陆暄会喜欢你了,你和他一样,都是感情淡薄的人,淡薄到”她深深吸了口气“我都怀疑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我瞬间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薯片拍拍手正色道“你错了,我们并不感情淡薄,相反,我们有太多的感情,只是你都没办法理解。你只知道把爱情当成一切强加到陆暄身上,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给他造成了负担。”
“我”
“你想过,你也知道,但你不相信,是吧!”
潘多敏无话可说,吸了下鼻子整理了下表情“你说得没错,我做过所有的苟且的事都是因为他,所以我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接下来我听潘多敏唠了半个小时,天晓得我怎么做到的,大概,是因为她说的是有关陆暄的一切吧!
潘多敏离开之后,宿舍里只剩我一个,一室的安静,我坐在那回味了一遍又一遍,那些陆暄不愿对我说的,让我心跳加快又甜蜜的事情。
当日的事情其实并非我想的那样,胡杏绑架潘多敏把我引出去,她确实利用了潘多敏,但同时也被潘多敏所利用。
潘多敏那几日每天在22号会所买醉,很轻易的就被一群地痞流氓给盯上了,上来就要把她拖走,说来她也算刚烈,伦着瓶子就把好几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人被她惹恼了,本来的调戏就变成了群殴。
胡杏盯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得知她和我可能有某种关系。正想着怎么接近潘多敏,机会就来了。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胡杏替潘多敏解了围,两人都和我有“仇”,聊了几句之后一拍即合就编排了那么一出戏把我引了过去。
胡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教训我一下以咽下一口怨气,而潘多敏当时的心思可恶毒呢,恨不得我被玷污再不配站在陆暄身边。
只是她没想到我中途会产生两人一起逃跑的想法,因为我主意向来大得让人猝不及防。就在我逃跑计划就要得逞之际,那群被打发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地痞流氓就出现了,潘多敏脑子转得很快,装出一副惊恐情急的模样把我推了出去,结果就产生了那个恶俗的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