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我姐生前也最爱这个牌子的香烟!”
我乱了视听,混了神志,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也齐齐掉落,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展示着我此时此刻内心里的惊恐和害怕。
蒲建仁的姐姐死了?
死了!
死了……
蒲建仁捡起打火机和烟盒,牵起我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掰直,先放烟盒,再把打火机放在烟盒上。
他举起手把我散落在脸腮的碎发别在我耳后,他的眉稍眼底尽是温柔,“小沐,不要想太多,明天收拾收拾,住到这里来。”
“蒲市长,事儿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姐妹在医院,我这几天得陪护,你看……是不是往后拖几天?”我极力想要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惊恐,但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是我第一次应付一个心里有问题的男人。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具备了让男人欲罢不能的本事,便可以轻松应付男人。
所有的想象,都不如切身实地的体验。
蒲建仁彻底吓坏了我,也第一次给自大狂妄的我,敲响了警钟。
不是所有男人,都迷恋丰满的女体和高超的床技!
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我的托词,蒲建仁没有为难我。
“这样啊,那你今晚要不要过去陪她?”他看看腕表,那腕表是一个旧式的黑色皮带的寻常款,款式老旧,成色却极新,镜面上有一道裂痕,不妨碍使用。
只一眼,我便看出蒲建仁对这块表的珍视。人的举动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背叛内心,于是我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小沐,你喜欢这块表?”蒲建仁大大方方地把手腕亮到我眼皮底下,清澈眼神里有一种孩子炫耀自己好东西一般的光芒。
“蛮喜欢的,我见我爷爷带过,”我顺着心里的意思说,如此,最是自然。我非常害怕蒲建仁扣住我,不让我离开,但我告诉自己必须镇定。
“哦?”蒲建仁眼里的光芒微黯,他轻轻抚摸着那块腕表,微不可觉地叹了一口气,“小沐家里的条件一定很好吧。”
“嗯,但是我现在……没有家。”我确定我说的时候,不怀任何其他目的,单纯的只是那么说了,而已。
但是,蒲建仁却激动了。
“小沐,是真的吗?你也没有家了?”他紧紧地抓握住我的手,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我的骨骼捏碎。
我吓了一跳,挣了挣,想把手抽出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情绪不对,蒲建仁放开我,讪讪地笑着,说,“小沐,你和我相依为命吧,虽然我不能给你婚姻,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家,一个只属于我和你的家!”
只属于我的家?
我看着蒲建仁,紧张的心跳都停了那么几秒,“蒲市长,你说的是真的?”
我在出租房里,独自过了五个没有家人的春节,过够了!
今年的春节又要到了,我好需要一个家,一个可以围炉吃火锅包饺子的家。
我不仅不喜欢春节,我不喜欢每一个节日。
然而,节日并不因为我的不喜欢而不来,元宵、端午、中秋、冬至、新年和春节,特么的,每年的节日多得让我烦躁。
所以,大家应该可以明白蒲建仁的这个提议,对我的诱惑力有多大了吧。
此刻别说是身为H市的副市长蒲建仁,就是一个杀人犯,只要他说给我一个家,我都会有一点动心。
怕什么呢?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当然,一时冲动过后,我很快冷静下来,还有一个多月才春节,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蒲建仁可不一定能熬得住,不对我做点什么。
地下城的经验告诉我,永远不要试图对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给予希望。
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他的温情,会在什么时候变成狰狞。
然而,有些事就是这么奇妙。
蒲建仁硬邦邦的棱角,居然被我的态度软化,在我以不放心朋友的理由要离开时,他没有再阻拦。
他再三叮嘱我,等医院的陪护后就收拾东西搬过来,他像一个家长送女儿那样把我送出了门,又让他的司机载我去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我还有点飘飘然,我就这么从蒲建仁的手里逃脱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十点多。
谢诗音还没有睡觉。
护师大妈正在教谢诗音编织毛衣。
她们听到动静,齐齐抬头看过来,见到进来的是我,谢诗音把毛衣拿开,弯起了眉眼。
红肿已经差不多消退,手术的痕迹正在从谢诗音的脸上淡化,她现在的眉眼和我有四五分像,但那眼波流动间的神态,比我更显娇媚更吸人眼球。
“姐,你今晚怎么有空?”她望着我笑得甚为纯真无邪,她掀开被子的一角,“快来,被子里暖和。”
不知道为什么,护师大妈给谢诗音使了个眼色。
我察觉了,我瞧一眼护师大妈,感觉怪怪的,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和谢诗音这么要好了?
这个感觉,让我打消了想跟谢诗音说出蒲建仁事情的念头。
护师大妈和谢诗音那一个眉眼的传送,让我对谢诗音的心,冷了下来,有些人,你拿她当亲人,她却不见得和你一样。
谢诗音的反应也是灵敏,在我爬上床钻进被窝的下一刻,她自己却下了床。
“姐,我和阿梅有事,先出去一下哈,”谢诗音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径直拉着护师大妈的手,拉开门飞快走了出去。
我也不为意,彼时的我还在认为,谢诗音再怎么样异常,她都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
在等谢诗音回来的时间里,我一直在玩我的消消乐,最近被卡在678关,怎么玩都过不去,这回也不例外,彩虹全部被我玩没了,还是没有过。
我有点心烦,一看,十一点,谢诗音出去快半个小时了。我平躺下来,望着天花板发呆,谢诗音的举动一点一点在脑子里过着。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我呼一下坐起来,骂了一声“次奥!”
下床穿鞋,拉开门,冲了出去。
我的脚在跨出门的那一刻,僵住。
耳朵里,满溢的是女人彼此起伏的淫叫声,“啊……轻点……你要……我要被……玩坏……”
隔壁房间的门,只关了一半。在这个楼层住的病人,都是钱多没地儿花的,他们怕死,一般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把门关得死紧死紧的。
走廊的尽头是两个知名专家的办公室,这大半夜的自然不会有人。
我摸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地吸着,我垂着眼睫,眼观鼻鼻观眼,看着从自己的鼻腔里出来的白烟。
是不是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不回到房间里去?
还是那句老话,人家想做戏给我看,我不看就不够意思了。
屋里,谢再兴转了个姿势,他好心地让我在这个角度,可以更清晰地看着他和谢诗音身体连接在一起的部位。
在他们重叠的后面,护师大妈被强壮的黑人,撞得尖叫连连头发散乱。
我倚着走廊玻璃,透过我自己做弄出来的烟雾,冷冷观望着屋里正玩得热火朝天的四个男女。
谢诗音,我在你身上花了十几万,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