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回到位置,电影已经接近尾声了,萍姨哭兮兮的窝在椅子里抽涕看起来就像一只小动物,而何青衫已经偏着头睡过去了,脸上的泪痕都没有擦干净,我伸手摇了摇何青衫,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看我一眼,又倒头睡过去,我便更用力的摇他。开玩笑,他要是睡了那我这大桶爆米花怎么处理?他又醒来,问我干嘛。我把桶放到他手里“呐,爆米花。”
“这么大一桶?!牛叉!”他瞬间醒来一脸兴奋的摇了摇身上的大桶,满出来爆米花掉了一地。
我用手拍他“咦,别浪费啊,你看看满地下都是。”
他笑嘻嘻的应着好好好,抓了一把就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我把他的可乐放在他扶手上放饮料的地方,自己吸一口手上的可乐。我问:“何青衫,这世界上有妖怪吗?”
“有哇,怎么木有。”塞满了爆米花的嘴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
“那我们身边会不会就有妖怪啊?”我突然激动起来,这不就意味着刚刚我看到那个橘黄色的马甲小哥果真是只妖精?
“它们可能混在人群里,但是不可能在我们身边,这种害人的东西要是敢近我的身……本道爷不灭了它!”何青衫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嘴里的爆米花。
害人的东西?对比橘黄马甲小哥和何青衫的态度,我着实为橘黄马甲小哥捏了把汗,在城市生活太不容易了吧?时刻要提防何青衫这种“正义人士”的存在。
“咚咚你问这个干嘛?”
“啊,就是好奇随便问问的。”我笑笑,又吸了一口可乐。要是跟他说距离他这二十米之内就有只妖精他还不得立马炸起来替天行道?说来好奇,这小哥只是什么呢?狗?耳朵不像……狐狸?气质不像……难道说是……狐狸犬?嗯,很接近了。想着,脑海里闪现出小哥穿着橘黄马甲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睁大大地靠在墙上一副逃过一劫的模样,我就忍不住轻笑出声。
何青衫狐疑的盯着我,“咚咚你这是笑啥?”
我咳了一声“没,我笑这个电影呢,真好看呢,你看,哎呦,都结局了。”
何青衫露出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瘪了瘪嘴,继续吧唧吧唧的吃爆米花。
电影是真的结局了,最后那个女主居然跟男主在一起了,在众多这类的电影里算是让人意外的。
萍姨抽着鼻子哼唧哼唧的唤了我一声:“咚咚……”娇颤着的声音硬是让我抖了三抖。
我应她,诶。
萍姨粘过来靠着我的肩膀:“我要去见他,呜呜呜,你们带我去见他……”
萍姨说的是那个老师呢……
“萍姨,没必要了吧,他不是……”说到这,我压低声音,“不是都放火烧楼了吗,你怎么还惦记他。”这些个小姑娘怎么爱上个人大脑就不见了呢。
“不是的,不是的。”她靠在我肩上摇头“火是我自己放的,是我怕家里知道我怀孕,怕影响他所以才放的火,他想进来救我,我都看见的……”
这是真相?极品人渣老师的人设崩塌了……不过我不解,如果真的像萍姨说的这样,那为什么萍姨不肯见他,萍姨闭口不谈,只是哭兮兮的说想去见他。
何青衫抱着一桶爆米花啧啧啧的摇头,感叹了一声“女人啊……”
我回头横了何青衫一眼,拍拍萍姨一直在颤抖的肩,说:“好,我们带你去见他……你知道现在他住在哪儿吗?”
萍姨快熟报出一个地址,我嘴角抽抽,只怕是萍姨早就想去找他了吧,不过是一直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行吧,带她去。
带着哭唧唧的萍姨还有抱着一大桶爆米花的何青衫走出放映室,路过那个柜台的时候我特意瞄了一眼,还是穿着橘黄色小马甲的人站在那里,不过已经不是刚刚那只大耳朵大尾巴的狐狸犬了。
何青衫吸了吸鼻子问:“我怎么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忙推着他走,“哪有啊,你肯定是闻错了,走了走了,咱还得去找萍姨的小情人呢。”
这话说得何青衫笑嘻嘻的,而萍姨不好意思的捶了我一下,两人一鬼就这么走出了电影院。今儿个是阴天,走出来,虽没有太阳但是光线十分强烈。我立马踮起脚用手遮住萍姨的脸,萍姨把我的手扒开,问我:“咚咚你这是干嘛啊?”
我愣了下,“这……鬼不都是怕光的吗?”
萍姨破涕为笑“鬼不怕光,怕太阳。”
“那刚刚来的时候怎么让萍姨待在罐子里呢?”我横何青衫一眼。
他耸肩:“逃票呗,卖票那个是个阴阳眼,不放罐子里带进去咱就得多买一张票了。”
还有这种操作。
打了个车往萍姨说的那个地址去,看着计步器疯狂跳动的价钱,我突然觉得在城市里有一辆自己的车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司机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一栋筒子楼前方,他指指那栋老旧的筒子楼“就是这儿了小姑娘。”
我看过去,几栋相比起来还算新的大楼之间夹着一栋老旧的筒子楼,楼身斑驳,在风中危险的矗立着,墙壁上有几处凸起,上面还有裂痕,像是风劲大些,就能把这栋筒子楼的皮给掀下来一层。而筒子楼前有一颗奇高的树,都快九月份的天了,居然还给人一种郁郁葱葱之感。
心疼的拿出两张红色毛爷爷结账,一想到回去又是这么多钱,我开始打算起来,云长哥是什么时候下班来着?一会儿发短信问问。
萍姨攀在我肩上小心的跟着我走过去,到了楼下,换作她在前面带路,虽然对地址熟悉,但她一直没有来过这里,爬楼的时候一直念叨着“三楼第二户,三楼第二户……”一双眼睛到处乱瞟,看着脏兮兮的楼道实在是忍不住,便哽咽了一声“他怎么住这种地方啊……”
到了三楼,她往最边边的地方走过去,角落有一扇漆红色的门,一路走过来没有哪一扇门前面的垃圾是少过三袋的,杂物也乱兮兮的摆在门口,只有这扇漆红色的门,外面没有一点垃圾,也没有摆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门边一个半人高的木凳上,放着一个透明的花瓶,里面插放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
我记得那次正巧遇见这个“老师”来看萍姨的时候,他手上就抱着一捧向日葵,看来,应该就是这户了。
萍姨紧张的拍了拍裙子,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普通人也能看见,穿着一双水蓝色的半高跟落在地上,又拍拍身上垂到脚腕的白色长裙,她问我:“我好不好看?”
我点头,“好看。”
她深呼吸一会儿,微微笑着敲门。
门里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应门声,她问:“谁啊?”
萍姨的笑容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