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还大!”苏三儿忍不住又插嘴,“那黄油条拿出一叠黄草纸来,我都急了,都想下去救人了,人小娘子面色不改,反而一个劲的催促赵瑞丰动手,赵瑞丰都被她催傻了,哈哈!”
“亏得我扯住你,没让你动手,不然,你就搅了人小娘子的局了!”许一凡笑着又说后面的事,“那小娘子还真是个杏林高手,还是个外科圣手,那小混球的伤,我看过,都说治不了,可经她一治,这会儿跟没事人似的,又在那里油嘴滑舌的说个没完!”
“外科圣手……”胡身倏地一颤,激动的扯住许一凡的手问,“那么,你可看到她如何清创,如何缝针,又是如何……”
“大人,没看到!”许一凡打断他的话,“我们是在客栈跟她偶遇,你说盯着她,我们才盯着的!那会儿,人早就治过伤了!”
胡峰“哦”了一声,神色变幻莫端,似惊喜似狂又似悲,一忽儿又似失魂落魄的。
他皱着眉头,水淋淋的立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夜空中一轮弯月,惆怅不语。
“大人,您怎么了?”苏三儿好奇的看着他,“这……该不是,真看上那小娘子吧?哎呀,您这这么多年,红鸾星不动,莫不是,今儿要在这小城里要开桃花?”
“你要是再胡咧咧个没完,你脸上先开桃花!”许一凡伸腿踹了他一脚。
苏三儿吐吐舌头,没敢再说下去。
胡峰那边,仍是那么直直的站着看天,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人虽然这院内,神思却不知游向何处,对这两人的对话,竟似完全没听进耳中。
许一凡和苏三儿见状,也不敢多说,只默默退下。
胡峰在院中伫立良久,才怏怏不乐的回到房中。
“以后,不要再提她了!”他没头没脑道。
“是!”许一凡和苏三儿互看一眼,点头应承。
然而根本不是他们在提好不好?
分明是他要一提再提!
“去她家求药之事,闹得人尽皆知,怕是有人起了疑心了……”胡峰又道,“有时间,帮本官找几个昏官的事做一做……”
“这个我最拿手!”苏三儿笑回,“包在我身上!”
“甘州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胡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正在搜集资料……”许一凡回,“十日内,就会有成效了!”
胡峰“嗯”了一声:“不早了,都歇了吧!”
他说完转身回房,然而走到门槛边,却又顿了顿,转向苏三儿,慢吞吞道:“闲着时,你想个法子,让本官,在众人面前……调戏调戏……叶青娥……”
他说完转身就走,再不作丝毫停留。
“什么……什么意思?”苏三儿听得眼睛发直,一个劲的扯自己的耳朵,“老许,大人他什么意思?我没听错吧?”
许一凡怔怔摇头。
“他要我帮创造机会……调戏……那小娘子?”苏三儿结结巴巴的又重复了一遍,“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许一凡点头。
“刚还说,让我们不要提的!”他撇嘴,“这会儿,又要调戏人家,这明摆着就是心里发痒嘛!”
“真喜欢,肯定不会去调戏了!”许一凡摇头。
“说的也是!”苏三儿挠头,“所以,是为了撇清关系?”
“差不多了!”许一凡点头,“不过,你有没有感觉,大人有点怪怪的?”
“何止有点?”苏三儿压低声音,“简直就像是少女怀了春,少男动了情,老夫聊发少年狂……他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许一凡摇摇头,“不过,那个叶青娥,也是怪怪的……”
“是啊!”苏三儿叹口气,“一个村妇,懂的真多啊!”
……
岭南城,济世医馆。
夜色深沉,医馆早已打烊,店门紧闭,医馆的大夫何一针吃过晚饭,正在后院中跟家人纳凉聊天,正说着话儿,忽听店门一阵嗵嗵响,继尔,一道焦灼的男声响起来:“何大夫,救命啊!快开门啊!”
“老刘?”何一针听出这是自己隔壁何家药行车夫老刘的声音,忙穿好衣服,急匆匆赶到店堂开门。
门打开,老刘从车上扶下一个人来,何一针拿手里的灯笼照了照,惊叫:“这不是你们家二小姐吗?她怎么了?”
“不知道!”老刘也是一脸懵,“估计是被什么吓到了!老何,你快给瞧瞧吧!”
何一针低头一看,唬了一跳!
何芊芊一张描画得精致美丽的俏脸儿,此时像是被人一拳捣歪了一般,嘴歪眼也斜,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简直像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嘴里绵延不断的流着涎水,一双手却跟鸡爪似的,以一种奇怪扭曲的姿势,翻转到背后衣领里,一直不停的挠啊挠,一边挠,一边抽搐着,嘴大张着,却死活发不出一点声音,看那情形,十分吓人!
何一针把她放在地上,忙去找自己的药箱,从里头拿出银针,找准穴位扎下去。
何芊芊抽抽了一下,嘴里“啊”字一声,终于开了腔,哭叫着:“鬼啊!”
“还真是吓的!”何一针松口气,继续施针。
那边老何又气喘吁吁的从车上驮下一个人来。
“怎么还有一个?”何一针惊呆了。
“这是婢女腊梅!”老刘拿袖子抹把汗,“一块儿吓晕的!”
不过,腊梅看起来要好一些,虽然那眼睛直勾勾的,跟个傻子似的,嘴里还流着涎水,但最起码还是个正常人。
“哪来的鬼啊?”何一针一边施针一边问。
“我没看到啊!”老刘不敢实话实说,只好撒谎,说:“二小姐有事出门,回来得晚了些,经过一片林子时,说是内急,便进了林子,没多久,就听一声尖叫,我跑过去一看,两人就这样了!”
“那怕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何一针一下要治两个人,颇有些手忙脚乱,而何芊芊也不省心,何一针一个不留神,她就把已经扎在脖颈处的针薅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