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殷慕大言不惭,许清欢脾肺都气得生疼。
她哆嗦着唇,恨意昭昭地瞪着他,“殷慕,你这个变态。”
殷慕轻笑出声,如冠玉一般精致的面容愈发邪逸。他褐色的瞳孔中,蹿动着令人惊慌的疯狂,叫人触目惊心。
他深切地望着许清欢,说道:“为你,我愿意。从此我们同生共死。你可欢喜?”
欢喜?许清欢只愿天降一道惊雷,将殷慕这个妖孽劈了。
早知有今日,她当初绝不会在闹市中揪住殷慕的衣袍,从而与这小妖孽有了交集。
千金难买早知道,古人诚不我欺。
“滚”
她从牙缝中挤出这样一个字,再不想看见这张面目可憎的脸。说罢转身缩到角落里,用背影面对殷慕。
她活了整整两世,却从未遇到过想殷慕这等不可理喻之人。许清欢身心俱疲,只觉再这样下去,她非得被这妖孽折磨死不可。
“如此,你便留在这里好好反思。一日不明白,一日不准出来。”殷慕见她如此冥顽不灵,脸色一沉。阴冷地撂下这么一句话,便甩着衣袍扬长而去。
房门被重新落锁,将许清欢阻隔在其中。
房里暗无天日,每一秒都感觉度日如年。许清欢躺在床上,怔愣地望着头顶。
她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京城如何了。
那日萧重暄答应她要将苏挽云请过来,可惜她还没见到这天下第一美人,就被撸到了血楼。也不知萧重暄是否做到了。
许清欢烦闷地咬了咬下唇,将身子蜷缩做一小团。
她被关在房里几个日夜,除了送饭的婢女再未见过任何人。婢女似是对她极为避讳,每次都站得极远,只等她食完之后便收拾食盒下去。
许清欢思量间,心下有了计较。
这日,婢女照例送吃食过来,刚打开门却见许清欢蜷缩在角落一动也不动。
“小,小姐?”婢女唯唯诺诺地唤了几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无奈之下,走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小…就在婢女的手要触碰到许清欢的肩时,变故突发!许清欢猛地转身,一个急速的动作便扣住婢女的手腕!
“放我出去,否则我要你的命。”许清欢哑声恐吓,扣紧婢女的死穴。
婢女受此惊吓,脸色霎时惨白。轰然跪倒在许清欢面前,磕头求饶道:“小姐,小姐,奴婢不敢放你出去。要是被主上知道了,奴婢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奴婢只是一个下贱的丫头,还求小姐放过奴婢吧。”
婢女始终不敢忘记,那日许清欢逃脱之后,主上一怒之下将青衣婢女凌迟处死,丢到山崖上喂了秃鹰。
这样一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纵是给婢女一百八十个大胆,也不敢放许清欢走。
婢女在许清欢跟前不停磕头求饶,哭得涕泪纵横。
许清欢原也不是恶人,眼见与自己年龄相当的丫头这般苦苦哀求,一时只觉恻隐。
“罢了,你将食盒端过来。”许清欢甩开婢女的手。
婢女如蒙大赦,匆忙将食盒端了上来。
殷慕虽是囚禁了许清欢,却从未在饮食上苛待过她。做的食物都是一等一的精致,便连菜盘都是精致的玉瓷。
许清欢接过玉瓷,眼中倏然闪过一抹冷光。突然扬手,将玉瓷摔碎在地。
而后拾起地上碎片,抵在自己的喉咙,对呆愣当场的婢女厉声道:“你现在就去告诉殷慕,要是他不放我出去,我就自尽。”
许清欢说得极为狠戾决绝,仿佛下一秒就要用瓷器割开自己的喉咙。
吓得婢女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未过多时,就见一道暗金色的身影冲了进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殷慕面色不善,冷冷地看着许清欢自残的举动。
许清欢从地上站起来,面上毫无惧色。她将碎片往肌肤里抵了抵,与殷慕当场对峙。
“放了我。”她看着殷慕,一字一句地道。
殷慕蓦地皱起眉头,眼中划过阴霾。“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威胁?”
听得殷慕这般冷漠的话,许清欢不怒反笑。
她挑了挑苍白的唇,讥讽地看着殷慕道:“你不是说,我这蚀心骨与你心脉相连。我若现在自尽,只怕你也活不了了。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我们便同归于尽吧。”
许清欢保持着超乎寻常的冷静,被关押的这几天,她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怎么脱身,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殷慕听得许清欢的威胁,倏然眯起鹰眸。
眼前的小丫头,虽是面色憔悴羸弱,但那双眼却饱含倔强和凌厉,不甘示弱地与他对峙。
不会屈服,不懂服软,这样一个倔气十足的小东西,却不知怎的让殷慕感觉心动微动。
殷慕负手而立,面色阴晴不定。
“哼”许清欢冷笑一声,发狠似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瞬间血流如注,许清欢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若是殷慕当真自负至此,那许清欢就是死也要拉他垫背。
见许清欢当真敢自残,殷慕神色一震。猛地移动身体,掠到许清欢身边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中的碎片震落。
“你干什么?谁允许你这么做了?”殷慕面色阴沉,拧紧眉头盯着她脖子上的伤痕。
“怎么,你也有会怕的时候?可是后悔喂我蚀心骨了?殷慕,你就算今日制服了我,我他日也会找到各种寻死的方法。只要一日不放我出去,我们就耗一日。且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许清欢冷冷地回视殷慕,一副誓不妥协的模样。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端得是火花四射。
殷慕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那些流淌的鲜血,无端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在这场许清欢的以命相抗中,终是殷慕率先败下阵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伤口,语气有些心疼:“痛不痛?”
“不用你假惺惺。”许清欢猛地侧头,避开殷慕的手。
殷慕盯着她苍白清丽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
“你这倔气的小东西,倒是甚合我意。我可以放你出去,但你不能妄想离开我。如若再有下次,我便将你的四肢打断,再将你毒哑。这样,你便再也不能痴心妄想了。”殷慕说得轻飘,却叫人后脊发凉。
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说到便自然也会做到。
许清欢抿了抿唇,“好,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将这锁链给我去了,不准限制我的自由。”
这幅讨价还价的模样,惹得殷慕勾了薄唇。他忍不住伸手,在许清欢的脑壳上点了点,“敢这么威胁我的,也就是你这个小东西了。”
许清欢一把拍开他的魔爪,恼怒地瞪着他:“我不是小东西,我是许清欢。”
这妖孽,总是一口一个小东西,当她是他宠物不成?
殷慕嘴角的笑意更加难掩,“好好,不是小东西,你是许清欢。”
听得殷慕叫她的名字,总有几分别扭的意味。许清欢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与殷慕说话。
殷慕说到做到,亲手解了她脚上的玄铁锁链。等大夫给许清欢上完药,她的住所也转换到了厢房之中。
铜镜中,女子的脸色苍白憔悴,脖颈还缠着一层难看的薄衫,是难得的狼狈模样。
一个小伤口,换了一次人身自由,却也是值了。
许清欢摸了摸伤痕,眼神却冷得可怕。
殷慕,咱们没完。
血楼主殿
气氛冷肃,各堂主纷纷跪在底下,听候殷慕的吩咐。
“主上,血楼在御国京城的几个据点都被人端了。死伤了无数的兄弟。对方来势汹汹,根本查不到是哪个门派。”一个堂主跪在下首,急急禀报道。
血楼创建这么多年来,从未遭受如此重创。更可恶的是,对方行踪诡秘下手狠毒,根本没有留下半点把柄。
“查不到?”殷慕面上阴沉,阴冷地扫了那堂主一眼,冷峻道:“本尊不养废物,你若查不到,自有得是人顶替你。”
殷慕在血楼说一不二,威信十足。
那堂主听得殷慕阴冷的警告,当下骇得面无人色。猛然匍匐在地上,大声求饶:“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上恕罪。属下这就下去追查,定会给主上一个满意的结果。”
殷慕将修长的指尖,点在暗金色的主位上,薄唇无情:“一日内若无结果,杀无赦。”
这厢殷慕在血楼杀伐果断,那端许清欢从房中出来,走到山崖之上眺望景致。
还是一如既往恢宏磅礴的云雾,比许清欢初次见时愈加壮观。
只是,许清欢此时却无心欣赏。她身后跟随着两个带到侍从,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来殷慕为了防止她逃跑,也是煞费苦心。许清欢在心中冷笑连连。
刚要起身回房,却忽然横遭变故!
只见一侧的暗角里,倏然飞来两只羽箭,齐齐地插到那两侍卫的身上。
侍卫还不及呼叫,便气绝身亡。
“啊!”许清欢下意识地发出惊叫,却忽然眼前一花,转瞬间她就被人捂住了嘴。
“别出声”清冷的声音,悬在许清欢的头顶。
许清欢猛地仰起头,眼中迸发出惊喜。
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