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放心,现在的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哪怕此刻我是多么渴望能投入你怀中,我也会好好控制着自己的……”泪意糊住了她的喉间,令她暂时无法成言。
唐骏虽仍一言不发,但面具后的那双泪眼已泄露了他的情绪。
她轻轻拭去泪水,好温柔的再度开口:“我知道眼前的一切并非出于你的自愿,因为你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强迫面对我的;所以,我调整自己来正视一个事实:你不是从前的唐骏,而是一个外表有伤,内心也有伤的唐骏,那么,我将从头来爱这个你,也将耐心的等待你回应我的爱!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我不会勉强你认我,更不会勉强你摘下面具,因为我知道它让你感到安全,它就等于是你的脸!今后,我就爱这张戴了面具的脸,好吗?”
唐骏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然而衣襟上却已湿了一片。
她默然片刻,语气中揉进了恳求:“我的话是不是让你安心了些?如果是,请你回家吧!”
一席话深情婉转,一屋子的人莫不为之动容,陶姨第一个喊了出来:“回家吧!”
唐凯、谭晓晓、唐明、丁墨和宋芷晴也纷纷跟劝:
“回家吧!”
唐骏依然不说话,好半晌后,终于,他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回到了唐家老宅,但唐骏仍坚持住在凶宅。顾小爱并不急于一时,她相信终有一天,他心里的禁门也会打开的。
安顿好唐骏之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烧了那块假灵牌,亲眼看着家丁们拆除那座假坟墓,在火焰与瓦砾中,她感到平和的解脱。都过去了她在心底向以往告别,向那个鬼丈夫告别,而她和唐骏的新生活,就从这里开始!
宋芷晴默默的旁观这一切,同样也有不堪回首的怅惘,但属于她的重生之日,又该从哪里开始呢?唐骏和顾小爱的复合是她最在的希望,眼看事情的发展也是往这个方向走,她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这天夜里,她走出凶宅,一眼就看见丁墨正靠着假山沉思。她在一段距离之外站定了,轻轻柔柔的唤了一声:“丁墨!”
他一震,转过脸来看着她,不敢置信的:“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举步直往他奔去,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她已投入他的怀中,热烈的、颤动的、一叠连声唤道:“丁墨!丁墨!丁墨……”
丁墨展开双臂一圈,将她紧紧圈在怀中。一道泛着喜悦与甜蜜的激流,在他们之间荡漾开来,两人都有些昏眩,也有些疑真疑幻。片刻之后,她缓缓脱离他的怀抱,迫切的梭视他的眼睛。
“你曾经说,说我像一只蝴蝶,真的吗?我带着一身的罪恶,始终觉得自己丑陋极了,虽然我没有唐骏那样的伤疤,但我的罪行才真的是永不磨灭的疤痕!”宋芷晴的眼眶红了,“而你却说我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你真的不嫌弃我?真的不轻视我吗?”
“我怎么会嫌弃你?怎么会轻视你?”丁墨按住她的肩,定定的凝视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是怎样以你的心、你的身体在这儿赎罪!你在凶宅不是过日子,根本是在坐牢!在我眼里,你同时有三种化身,一个严厉的判官,一个严格的监督者,和一个满心忏悔、任劳任怨的囚犯!你已经帮到这样的地步了,谁还敢轻视你?对于你,我只有心疼啊!”
宋芷晴头一垂,眼泪掉了下来:“可是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大最大的希望,就是看见唐骏和顾小爱有好结果,但我又担心,在走到那个结果之前,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因为……因为我不相信老天爷会待我这么好!上天对我的最大惩罚,就是让我的心愿不能实现,那么,如果是为了惩罚我,而让他们永远没有好结果……”
“这完全是你的胡思乱想!”丁墨忍不住打断她,“顾小爱和唐骏之间已经渐渐柳暗花明,真正拨云见日的时候也不远了,眼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你怎么反而会担这种心?”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宋芷晴惶恐的摇着头,“我真害怕!怕老天爷是故意让一切都好像很有希望,结果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丁墨怜悯而温柔的托起她的下巴,低低的说:“你想得太多了,唐骏和顾小爱的事儿,你再怎么患得患失也没用,心病自有心药医,旁人急不来的!多想无益,尽其在我就是了。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总在你身边,与你共同面对,一起承担,你无须害怕恐惧什么,懂吗?”
宋芷晴含泪点头,不禁再度投入他温暖坚实的怀抱,哽咽低唤:“哦,丁墨,丁墨……”
丁墨轻抚着她的头发,望向辽阔的夜空。
宋芷晴偎在丁墨的怀中,感觉只要有他,她就有了全部的依靠。
丁墨回去之后,宋芷晴正坐在自己房中,一遍遍回想他说的话,忽然,女佣走进来让她去见陶姨。
宋芷晴走到主屋去见陶姨,看见她的脸色,觉得不对劲。果然,陶姨硬帮帮、开门见山的说了一番话,让她浑身一僵,呐呐的低下头,心中一片纷乱。
“难怪那一回,我好意要替你跟唐骏做个安排,给你一个交代,却被你那么激烈的拒绝!”陶姨的语气转为愠怒,“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又出了一连串的事儿,我也匀不出工夫来仔细问问你,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就是为了丁墨!可是,你不是深爱着唐骏吗?”
宋芷晴紧咬着唇,一言不发,身子却微微抖动起来。
“我永远记得,当骏儿重伤昏迷的时候,你是口含药汁喂进他嘴里去的!在那一刻,我的心里就有个声音说,能如此对我儿子的,只怕天下无双了,因此,我老早就当你是儿媳妇儿。但现在,我完全被你弄糊涂了,在你为一个男人牺牲的同时,却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那么你为骏儿付出的一切,又算什么呢?”陶姨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你……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怎么突然间,我觉得都不认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