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回到家已经深夜了,铭珠的房门禁闭着,安然捏手捏脚走到她房间门口。
想要敲敲门,手放到门口又颓然放下,然后,她转身回到房间里去了。
房间黑漆漆的,安然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她翻了翻身,无法睡着,过了一会儿,安然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戳了戳是顾西爵的微信。”安然,彼岸花的事,是我不对,别不理我,好吗。”
安然轻叹一口气,只简单回复两个字,”没事”。
过了一会,安然觉得房间里站了什么人,错觉以为是外星人或者女鬼,当然了,当她背后被一种温暖的气息覆盖的时候,她就知道是铭珠。
“姐姐,我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怯生生的。
“可以呀。”安然拉开被子,铭珠像某种透明的幼兽,呼吸温热,她的头发上带有清香。
“安然姐姐,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这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站出来反对我,姐姐,我并不想从你嘴里也再听一次。”
“谁说我要说这些了,今天晚上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心情处理其他的事情。”安然揉揉她的头发。
铭珠听到的反对的声音太多了,一个晚上她问东问西,其实,小孩子之间的情窦初开早经历也好,省的吃亏。
安然抚摸着铭珠的脊背,让她睡得安稳。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比安然想的迅猛多了,铭珠在陈叔的店里帮忙,越来越频繁,陈叔起先不怎么不理会。
可再怎么说也是过来人,多多少少感受出些许的不一样。
陈叔对铭珠一直刻意保持距离。
这段时间的铭珠接受大家的劝说,安然知道那天晚上不说,不代表不说。
乐思桀晓之以理,顾西爵负责动之以情。安然负责打擦边球,这三人搭好了戏台子,铭珠可是生活的水深火热。
事情的爆发,就在某天的一个上午。
铭珠正在店里擦地,陈叔端着杯子从后门出来,没注意脚下,连人带杯子一起摔下去,杯子碎片就把手割坏了一个小口。
铭珠赶忙地过去,给陈叔又是收拾又是处理伤口,索性好在,陈叔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轻微受点皮外伤。
铭珠却紧张的不行,紧忙那着医药箱给陈叔处理伤口。
“丫头,没什么大事儿,用不着这么小题大做。”铭珠拿着棉签轻轻给陈叔擦拭伤口。
消毒药水的烈性着实厉害,陈叔强忍着,眉毛紧皱,声音也和平常不一样。
“那怎么可以,伤口容易感染。”铭珠掩耳盗铃似的拿着纱布又缠上一层。
铭珠善良,因为别人的难过而难过,小小年纪,陈叔注意到此刻的她,紧紧注视陈叔手的时候,眼睛里专注的东西转为成年女人的柔情似水。
恋爱的迹象。
“伤口这两天别沾水。”铭珠说。
这一幕,刚好被接铭珠回来的顾西爵看见,他阴沉这脸将铭珠直接从店里拉回家。
“我不!”那是铭珠第一次反抗。顾西爵比她高出一个头,她依然扬起小脸,倔强的。“陈叔手受伤了,我不能走。”
“只受了轻微的伤,你在这看着也没有用。跟我回家。”顾西爵深沉地说。
“小铭珠,乖,跟你哥哥回家,我只是皮外伤。”陈叔的手搭在铭珠的肩膀,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
又是小铭珠,又是乖,分明拿她当小孩子嘛,铭珠不开心,执拗地不肯走。
顾西爵拉扯,铭珠执拗地摇头,后退,“哥哥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她瞪大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顾西爵。
“跟我回家。”顾西爵又沉声重复一遍,看的出来,他在忍了。
“哥哥,我就任性这一次。”
“不可以。”
“你走,还是,不走?”他隐忍着,做最后的商量。
如果陈叔不在,铭珠兴许能道歉,此时此刻,她在强迫自己捍卫她的爱情,顾西爵知道的,她的义无反顾不过是被猪油蒙了心。
最后一次,她甩掉哥哥的手,笔直地站在陈叔的旁边,宣战的样子。
“行,很好,非常好。”顾西爵一厘米一厘米的点头,然后脸上突然浮现奇异的笑,昂着头大步离开,“嘭”地一声留下关门的声音。
他决绝地离开了。
铭珠楞在原地,她害怕极了哥哥会不要她。像当年被随意抛弃一样。
她站在原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陈叔要去拦住已经来不及了,铭珠哭着跑了出去。
陈叔去追,可铭珠随便的坐上一辆公交车,不知道去哪里。
陈叔赶忙给顾西爵打电话。
三个小时后铭珠还没有回家。顾西爵着急了。
这次,寻找铭珠的大行动,就此开始。
顾西爵开车找,夏安然也被叫来,后来乐思桀也跟上来了。
陈叔负责守着安然的家。
“铭珠,你这孩子”陈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顾西爵开车找,他又是生闷气又是觉得懊恼,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发泄拍打。
“你别着急,我和乐思桀在这附近找找看,她来忧城也不久,不会走太远的。”安然对摇下车窗的顾西爵说。
走到忧城胡同口,天色渐晚,安然抱着肩膀打了一个瑟缩。
迎面的暗光,看见一个人过来,有种风尘仆仆的错觉。
“找了多少时间了?”乐思桀带着小跑过来。
“快一个小时了。”安然简略的回答。
乐思桀把外套披在安然的身上,“我估计她也不会走远,打电话试试。”
“哦,”安然摸了一下他的外套,眼睛里略过一丝惊讶,“电话显示关机。”
“你”
好久没和安然独处,乐思桀挺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你有没有觉得小铭珠和以前的你有几分相似?”
“哦?是吗?你说说看,哪里像?”安然恬淡一笑,如天上的月一样皎洁。
“天真,元气十足,傻里傻气,有一丢任性。”他慢条斯理地说,眼神无限向往。
“年少无知,女孩子都会像铭珠一样把飞蛾扑火当成盲目的勇敢。”
“不一定,有时候,男孩子勇敢起来比你们女生永久得多,也更不容易变心。”
“那你觉得是什么力量让你坚持你的喜欢呢?”
“因为第一眼认准了,心动了,其他人再闯进来就难了,而且她带给我的全部,我都能接受。”
乐思桀很认真地看着安然,“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安然摇头。
“我最讨厌你无缘无故地走开,一句话都没有,夏安然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像个傻子一样,整整等了你三年!”
“我我不想让你担心我。”
“呵”,乐思桀自嘲似的笑了,“你就算是自杀也该有个遗书,交代一下,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我最后一个听到你消息,你可知道我什么滋味?!”
“我单方面的以为,你是真的讨厌孩子,不相信我,不然怎么连孩子没了,看都不看,我不能接受你杀了我的孩子。”
“我有看过你,那天我去了医院,甚至看见你被埋了,周围的人告诉我你死了,可我就相信,你还活着。”
“那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安然,你的过去已经过去,让我有幸参与你的现在和未来好吗?”
三年半,又快过去一年,时间还真快。安然抱着肩膀感叹。
“四年,我们已经错过彼此四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四年呢?安然。”
乐思桀的手紧握着安然,此刻他的语气也不同于四年前那般不容回绝,居高临下,反而多出几分深沉。“所以,我们别再错过彼此了好吗?安然。”
许是月亮皎洁,照射得安然目光凄楚,那一刻,他握住安然的手,放在嘴边轻吻,语气几乎是祈求的,“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就在这时,安然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她抽回了手,尴尬地说,“电话。”
然后她接起来,是顾西爵打来的。
“铭珠找到了。”他在电话里简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