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漂亮姐姐,其实,安然姐姐很好的,她那个人啊……”铭珠话还没说完,孟雨晴霍地一下起身,大概用力过猛,她咬咬牙,中午的日光直射眩晕,扭断的鞋跟丑陋地在那,也不去管。
铭珠一把搀扶住她,“你走,不用你管。”孟雨晴扬了一下胳膊,甩开铭珠。
“漂亮姐姐,我帮你打个车吧,你这样子……”铭珠背起书包,作势要搀扶孟雨晴。
孟雨晴执拗地,左手拿着高跟鞋,右手跨着包,踉跄地起身,铭珠清脆地喊了一声,“安然,姐姐!”
孟雨晴定格,转头回见夏安然,她独自一个拎着些东西,朝铭珠粲然一笑。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孟雨晴身上,下滑,捕捉到她脚底下的那双鞋。
安然想到前去安慰,孟雨晴如此好面子,一人,她怎么会在安然的面前出丑呢。
“安然姐姐,我看她怪怪的,本来聊得好好的,一提你就走了,你们之前就认识吗?”铭珠问。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中午的阳光惹得人睁不开眼睛,炫目的白色中,安然简单的概括。
“哦。”铭珠脸安然并没有打算事无巨细的说出的样子,识趣的没在往下接话茬。
孟雨晴淡妆浓抹的脸上,抽动一下,也见怪不怪,在她眼里没几个女生真正能上得了台面。
安然也不乐意跟她杠上,“等下打车顺路,一起走吧。”语气没什么起伏。
她们三就沿着花坛的边缘坐下。
安然的脑子里不忍地,还是会想那天在咖啡厅见到A的场景,她命令自己不去想,可怎么着都觉得一种,危险潜伏在她们这群人中间。
这种感觉绝不是危言耸听,就像有人拿刀在心里挖下一颗洞,埋下时钟,滴答滴答,切割时间与空间。
铭珠使了个眼色,眼神像在看一个不正常的人。
“安然,”她呵出一口气,双腿抱膝,自嘲式的仓促一笑。“你是不是特得意,看我笑话。”一脸不屑拉开香包拉链,翻着什么东西,包里塞得满满的,泄愤似的,她一股脑儿揪着包的后屁股,化妆品,钱包,口香糖哗啦啦琳琳琅琅洒满瓷砖上。“去哪了,”她自言自语,最终将包,头朝下用力,甩了甩,一盒烟轻飘飘的落下,及时地用手接住。
“你什么时候学会得抽烟?”今天的孟雨晴确实有点怪异。
“高中就会了。”她嘴角微微上翘,不屑地白眼相加。犯了很大烟瘾似的,恶狠狠地吸上一大口,强烈日光照射暴露她的大大眼袋。看上去憔悴,“你的乐思桀不在这,不用跟我装慈母仁心这一套。”
“没有在你面前装。”安然说,眉目清冷。
黑色的指甲捏住烟身,轻轻弹了一下烟灰。“我为了维持更好的形象,舍弃了很多,抽烟只是其中一项。”
铭珠在其中,看着她们。
用一种目光注视孟雨晴的自言自语,怪异的。
孟雨晴像是跟面前的两个人说话,也更像是跟她自己说话。她抱着肩膀,蹲坐在那,像一只守卫家园的兔子。
“你以为常出入酒吧夜总会的女人,全靠男人和身体赚钱?光有姿色就行了?男人的钱哪那么好挣。你看我现在衣食无忧甚至挥金如土,那是用代价换来的,所以,铭珠。女孩儿太漂亮未必是件好事。”
“嗯嗯。”铭珠符合的点点头。
孟雨晴还在继续,“乐思桀告诉我之前我,就知道了我的身世,野孩子,我去陈叔店里看他,可我说不出来什么话,直到那天。”
她就这么说,盯着远处的空地,眼睛里闪烁有些躲闪,有些和平日嚣张气焰的不同。有时候是一件极其小的事情,她都回忆起来。
说的不多,“铭珠,你知道吗,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真的开始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安然少见的悲切。
一样炫目刺眼的白光直射于她,她就像想起什么似的,在安然找到出租车得时候,她的往事才渐渐有了要停止的意思。
“安然姐姐她没事儿吧?”铭珠小声趴在安然的耳朵旁边错愕地说。
“没事,我们送她回去。”
安然心里怨恨着她欺负陈叔,她以为孟雨晴报复所有人,今天下午,从逻辑混乱的自言自语式故事里,安然明白了些什么事情。
孟雨晴像是走累了很远的路,想回家却找不到路。
头贴着窗子睡着了。
她还能回家吗?安然问自己也听见铭珠的问话。
车子开了一会儿,安然听见孟雨晴好像梦话一样的说辞。
夏安然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瞧不起我,曾经毋庸置疑地活在你的恩典里。
安然刚想说句“不”字,她的头又重新地落在铭珠的肩膀,微微颤动一下。随着车子的颠簸,轻微不满的动弹一下,皱了皱眉头。
孟雨晴嘴角的细纹舒缓地若隐若现,她轻微打了一个呵欠。
这几天,她一定没有睡好吧。
送到家以后,她踢掉高跟鞋,断掉的鞋跟,配合地躺在那只鞋旁边,连同她主人的“表演”一同结束,像谢幕那样。
铭珠也变得安静,“安然姐姐,陈叔还会好起来吗?像以前一样?”
“会的。一切都会好的。”像对铭珠说也像对自己说。
乐思桀发来了微信说陈叔已经出院,人也送回家,他配了最好的护工,也打算这些人有空没空去看看他。
然后安然看见乐思桀说“好”字,她也回复“好”,简短的要结束对话,接着她盯着屏幕一直看“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似乎对方有很长一段什么话要说,闪烁一会儿,又退去那几个字,再之后,微信蹦出简短的几个字。
“孟雨晴说话无所顾忌,你别往心里去。”
安然无力辩解什么,简短打了两个字,“不会。”
乐思桀回复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那就好。”匆匆结束了聊天。
窗外的景致一路蔓延,忧城蒸腾着热气,马上夏天就要来了,闷热喘不上气抑或灿烂的肥皂泡的夏天,有时候,生活真的难以在憋闷的炽热里活得舒心自在,铭珠的头靠在安然的肩膀,安然揉揉她的头发,像稻草。
铭珠的气息温和,缓慢的呼吸使人安静,人要心平气和接受一些事实,比如张扬的孟雨晴是低调陈叔的女儿,比如,乐思桀间接逼死父亲,比如,忍俊不禁的此刻铭珠熟睡甚至在车子上打呼噜的事实。
这个灿烂到炫目的日光夏天,是不是要活的咬牙切齿才能心安理得忍受你曾经不能接受的事实。
恰逢此时,A发来了短信,夏安然,我想见你一面。
你们什么关系是你们的自由,但请你公私分明。我不会见你。
那如果我说,我是安启明呢?你愿不愿意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