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不相信是什么滋味?几年前回来,他听别人的谣言,不问青红皂白就责任推到她身上。他宁可选择相信别人也不相信她,几次三番,两个人在一起,信任是两个人今后走下去的基础,现在,乐思桀亲手打翻,她内心深处好不容易搭建的信任的桥梁,一点点土崩瓦解。
五百块睡你,一次够不够?小姐?
他乐思桀原来打心眼里就不信任她,这件小事儿,成为压死夏安然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信任的火焰最终付之一炬。
安然苍白的扬起脸,自嘲似的,身体彻骨的冰凉也凉到心里去,眼泪瞬间干涸,通红的眸子异常,她动作温和把胸口的几张现金拿起来,紧攥在手里,“对,这世界谁会跟钱过不去,既然安总能帮我,付出一点代价有何不可,或者说,乐总要是比安总出更多的钱,你想怎么服侍你,都可以……”
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头发流下来,乐思桀的眼神寒光四射,他没有想到夏安然会这么说,他眼角盯着地面上的一块空地,像想起什么一样,用力一扯那条岌岌可危的领带最终和衣服领结分崩离析,乐思桀觉得胸口里面全部憋闷一团火,熊熊燃烧,他想象更有力的词汇来回击夏安然,却想不出来任何的说辞。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作为对峙的中场休息,然后在一片狼藉的浴室,镜子中看向夏安然的脸,如果时间此刻出现断层,乐思桀好像在未来里走了一遭,不过,也没有什么本质差别,也没有任何放弃的意义。
战火已经蔓延到客厅,夏安然上一秒中还在浴室瑟缩,下一秒就在客厅的地板上,安然坐起来颓然蜷缩在角落里,乐思桀的喘着粗气,那只手拉起她的手,伸向脖子的瞬间,等待的凌厉耳光清响,变成一阵沉闷的声响,杯子擦着安然的头飞到对面的墙体,撞成碎片,稍微一用力,安然觉得一阵猝不及防的眩晕,紧接着,整个人甩在地上,头一下子嗑在沙发的边缘。
“睡TM不干净的身子,我嫌脏,就凭你?你也配。”乐思桀说。
几年前他说她和顾西爵在一起,现在又来侮辱她,用尖酸的言语对待她。
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不想好好,他是根本不在乎她。
尖酸刻薄的语言就像滚烫的热水泼在安然身上,烫的她皮开肉绽,反正痛不痛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她说,“彼此彼此,要不是我陪睡陪酒你能有今天,照样点头哈腰给人当孙子,你能当老总?五十块的洗头妹,你都睡不起。”
乐思桀的眼睛眯了一下,“我TM现在就解决了你。”
夏安然眼睛一闭,感觉头顶一阵凉风划过,紧接着一阵清脆的声响,她抬头一看是头顶上的照片碎了。
照片和相框早已经分崩离析,他就那么一拳挥过去,手上不停的流血,握着拳头,照片里的安然还曾是少女,笑得如此灿烂,这灿烂的笑和安然的痛苦形成鲜明的对比,侵入骨血钻心的疼。
乐思桀的皮鞋碾压过去那些玻璃碎片,一走上去咯吱咯吱,握紧的拳头不停的滴答的流血,一滴一滴留在地上。
留下一室的狼藉,和重重的关门声,给夏安然。
乐思桀走后,夏安然在房间里照衣服,重新换上。
……
铭珠路过甜品店,买了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临走之前,又带了一块奶油蛋糕,心想这,这下,安然姐姐一定会很开心。
对于,突然造访安然铭珠乐死不疲,一路插着耳机哼着小歌去到了安然家。
她上楼敲了敲安然家的房门发现始终无人应答,就给夏安然打电话,电话一直没有人接,铭珠就在安然的家的楼道,坐在台阶上等了一会儿,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的时,铭珠的直觉告诉夏安然一直是有什么事情,她六神无主的看看手机,想着要不要给顾西爵打一个电话。
……
穿过对面的那条街,就是一所著名的大学,远处天空漏了一个大窟窿似的,像是要下雨,远远地积了一大块乌云,铅灰色的天龙笼罩在头顶上方,因此走过去不远处,操场上基本没什么人。
兴许是学生在上课呢,也说不一定,夏安然走在一片面无边际的灰色里,远处的偌大绿茵操场跑道上,有一个少年不停的跑步,像是发泄一样,一圈一圈的跑。
不一会儿,天空就下起小雨,操场离食堂很近,连连绵绵下起来的小雨,有几个女学生匆匆的跑过安然的身边,白色的帆布鞋踩着草坪上,溅起零星的水珠,抛一个弧线,陨落到地面上,然而她们也不打伞,说笑着,回头诧异地看淋在雨中的安然。
斜对面有一对情侣,从篮球场走过去来,女孩子着急的加快步伐,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着急打开伞的男孩,女孩向前一步,男孩一边着急打伞,一边拉住女生的胳膊,生怕雨水淋湿到女孩的身上,嗔怪了一句,“你重要还是伞重要。”
女孩讪讪的低下头,然而乖乖的钻进男朋友的伞里,依偎在他身旁,一脸妙不可言的甜蜜。
三三俩俩的抱着书,带着重度近视镜的一身牛仔,撕开一页纸张,仍在水里,上面的演算纸是密密麻麻的高数题和六级的重点词汇。落在水坑里,荡漾起一个细小的涟漪,就跟她们脸上的酒窝一样,梨花带雨的美丽。
他们,这些在安然身旁打马而过的青春的少年少女都有一个触及明朗的未来。安然的呢?
安然不知道。
这么些年来,她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就孤零零的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铭珠的陪伴,一转眼,铭珠妹妹也恋爱,也开始忙碌起来,她眼睛盯着油漆白色的跑道线,在雨水的冲刷下,一下一下,聚焦而又变得模糊,向一个永远不知道来时路也回不到过去的终点,无限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