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来了,夏安然坐在预知梦的落地窗,手机平放在桌面,窗外的人换了不同的躯壳,人依旧是哪些空洞的灵魂,走来走去,一个月,十年,二十年,来来往往的人都没变,身后的世界却换了人间。
微博上的新闻换成王菲宣布退出,她一贯桀骜冷清的表情,视频里的表情,在一片弹幕喧嚣背后渐渐沉默,那时候,夏安然兴许明白了一些歌词的道理,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就像她要接受,安启明被车撞死的头条新闻,竟然这么快被另外的消息碾压过去,大众活在娱乐至死的年代,光速飞速发展,没有新鲜只有更有新鲜。
咖啡厅里的灯一明一暗,像快门一闪一灭,在明暗之间,一切都像虚无的幻象,模糊的又彼此真实的依存,远处的人影模糊到聚焦,他走到眼前。
安启明的死对乐思桀的工作多多少少都有些影响,表面上事情的余波过去,但有些事情潜藏在背后的声誉问题,渐渐对乐思桀的本人产生负面影响,有一部分的公司已经不再和金莱合作。
短短一个月不见,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淡淡的沧桑,眼神却依旧英气逼人,眉宇间微微蹙眉,但夏安然不再有多余的心疼,而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换作是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思绪一下子拉回,她回过神,乐思桀坐在对面,双手交叉,低着头,来回摆弄着手指,缓缓地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A就是安启明?”
乐思桀内心沉淀一下,他还是希望亲口的听到夏安然的说法,这样自己的心里也舒坦一些,至少希望彼此之间坦诚的说说话。
“这已经不重要了。”安然低头,眼神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乐思桀沉默,是啊,既然伤害都已经造成了,再多的弥补,再多的求证都显得有些苍白,甚至无力,就像花瓶,已经打碎就无法再粘合,就算粘合上以后,也会有裂缝的存在。
“你公司的事情放心,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安然言简意赅,这样的对话完全不用浪费太多的表情,善良是一种美好的品质,在没长出牙齿之前就是懦弱,被误解,被误会一次两次可以,但无法一而再再而三。
“嗯,那你准备还继续这条路吗?”手中的咖啡的气氛氤氲的冒着白气,一丝丝的,这样看上去,安然更加素净。
“你是指写剧本?”安然问。
“是。”
“当然,要写啊,一直写。”
“那就好,我们……我们公司和其他公司也有很多的机会,试试总不会差。”这样的谈话似乎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想不到我们说话,现在这么客气了,乐思桀在心里想。
现在的时候两个人坐在咖啡厅,周围的气息寡淡,想多说什么好像也说不了什么,乐思桀想起安启明和孟雨晴的对话,心里就不是滋味,他一定是误会安然了,还存在一点的疑虑就是既然安然知道安启明不安好心,她为什么要只身前往呢?
这其中一定存在什么秘密,或者说,见安启明,绝对是有目的,她是想帮自己,要不是那次在电话里故意说那些话,以安启明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乐思桀一想,倘若开口直接问,安然是不会先说明的,他伤害那么深,她现在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吧。
“好。”
安然简短说完,抓起桌子上的外套准备往出走,一下子的时间所有人都来告诉她秘密,包括乐思桀说完,现在时间的推动下,很多事情不会再向当年那样,有那么些的激动,情绪浮动大,毕竟谁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
“安启明和孟雨晴是夫妻。”乐思桀看安然一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表情,他又沉声补充了一句,“在国外的那段时间。”
“也好,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还能说什么呢,人都已经死了,没有什么要带入骨灰里的仇恨,没有什么是刻骨的不容易被原谅。
“你,打算去看看她吗?”
“你是说她还活着?”安然从乐思桀的眼神里得到一份更加的确定。
“嗯,是,就是状态有点,”乐思桀吞咽一下唾沫,再寻找新的措辞,“状态有点不太好。”
“走吧,我跟你一起。”
乐思桀像个博物馆管理员一样,带着夏安然穿梭于走廊,到了门口,他们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模样,镜子里的女人,扎着麻花辫子,两只眼睛因为没有浓妆艳抹,眼睛凹陷一部分,眼睛大的女人到老了都比较吃亏,衰老的迹象比较明显。
可镜子里好像并不在意,反而一副欣赏有佳的样子,扯着衣服的裙摆,左右摇摆,似乎那就是她的芭蕾舞蹈裙,手机躺在床上睡觉,放着王菲的歌,《人间》,空灵的嗓音干净澄澈地在上空徘徊。
她沉浸其中,满室的韶关就像束追光打在她肩膀上,脚尖轻轻的滑动,一个转身,就是完美的回身。
“也许,她真的适合这里,至少,安静。”安然的目光追随到屋子里的落地窗帘,香槟色的窗帘有种宁静的感觉,像吹风机吹在心里的那种温暖,这温暖也来自于孟雨晴。
她玩弄着麻花辫子,眼神虽然涣散,但看上去整个人清爽许多。至少跟以前不一样。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小小的窗口,像一个人的眼睛,开启另一个世界,安然看见,孟雨晴一会儿坐在床上,一会儿又站起来,站上去,拿着一根细线,反复的在房梁上打结,甩开,系上,样子有点像要上吊的动作,几次的尝试之后,证明这样的动作跟虚无的空气作对,这一场甩袖子舞根本就是徒劳。
也许很多很多时候,孟雨晴也曾这样单纯过,想想心里,就难过。
安然左思右想,觉得不能接受的不是孟雨晴,而是她无法抵抗岁月这样无情地在她心里横踏过去,仿佛有千万之脚,踩过去,疼不疼谁知道,反正留下的痕迹,很重,重到难以抹去。
“她多久能恢复?”
“这家,私人医院的治疗手段挺高超,像创伤后的后遗症,也许一个月就好,也许一辈子不好,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