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思桀作了一个手势,用安启明喜欢的方式“招呼”了一下他。
夏安然知道乐思桀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只见他脸色一沉,烟蒂往地上一抛,像是某种接头暗号一样周围的兄弟不约而同的一拥而上对着安启明一阵拳打脚踢。
夏安然被人捂着眼睛,她看不见乐思桀的人是怎么“招呼”的他。
但是她听得清楚皮鞋,椅子,木棍等等连同混合着踢打在皮肤上面发出的那种沉闷的声响。听起来可怖的,吓人的。
没过一会儿,咒骂声和哀嚎声渐渐停止,那人松开了手,安然睁开眼睛,看见安启明被身边的两个兄弟架起。
他耷拉着脑袋,眼角和嘴巴都有淤青和浮肿,和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安启明完全判若两人。变得狼狈不堪。
坐在中间的乐思桀动了动手指,兄弟们四散开,安启明就像倒塌的积木,散了架,勉勉强强摊在了地上。
乐思桀驾轻就熟的抓起他的衣领,回头抓起一个台球黑色的,在他面前一抛又接住,他笑着说,“你刚才怎么说?哦,对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今天吞了它,我们之前的帐就一笔勾销。”
挂了彩的安启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听完这话,他瞪大空洞的眼睛,一个劲儿的撑起手掌向后退,退到旁边的一个兄弟的脚边,他回过身,拽着那人的裤脚,“救救我……,救救我……”见那人没有反应,他爬着去求另外一个,拽另外一个人的裤腿,一圈下来。大家对他的求情,无动于衷。
其中的两三个兄弟,挪挪腿,从地上一把揪起安启明,捏住他的下巴,就像按开关,安启明的嘴巴“嘭”地张开,乐思桀用力的把台球往里塞。
夏安然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得很清楚,是一只黑8,沉默的黑8,很滑稽的安然回想起小时候玩的那种手动游戏机,游戏结束时机器女声矫情的说的那句“gameover”。
是的,这只沉默又傲娇的黑8此刻正滚进安启明的嘴巴里,陷入无边的游戏黑屏里去,可惜安启明的嘴巴比球洞小太多,黑8勉勉强强要挤进去,有点为难了,安启明的喉咙里传出一种屠宰动物的呜咽声,很奇妙的,安然感觉到,那只黑8像个肥胖的跳舞女郎,手撑着门框,优雅地转圈,奈何门框太小,转四分之一不到就卡住了。
接着,她看见安启明的嘴巴撑到最大,嘴角两侧,从边缘挤出鲜红的血,对称的就像是两面警旗一样的对称。
“敢欺负我的人。”乐思桀狠狠地在他的后脑门拍了一下,“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人吗,啊!”他拽起安启明的后背,“有能耐你倒是吐出来啊!”
然后他阴狠的笑着,“要不,我亲自帮你吧,”从地下顺手捡起一块木板,用一个帅气的速度砸到安启明的脸颊,劈头盖脸,毫不留情面,安启明的脸最终顽强地抗击过板子的硬度。
当木板四分五裂,断裂成无数碎片时,那只沉默的黑8从嘴巴里滚出来,像刚生下来的蛋挣脱了束缚般陨落到地面,弹跳一下随后“咚咚”的滚向远处。
周围的水泥地是灰色的,那只球是黑色的,只有粘附上面的血是鲜明的红色,像一个结点凝结在上面。清晰落地的声音映衬嘈杂的台球厅格外寂静。
安启明的嘴终于解脱了,但再也无法闭上,保持原样的敞开,虚无的空洞深处好似有无尽的黑暗。
凹陷的眼睛不再能表达任何情感,整张脸像一张平面白纸,好几个窟窿敞开着,任由风吹打,始终无动于衷。
夏安然看傻了,她本能的想迈开步子离开,可脚怎么也重拾不起来,好似灌铅般沉重。
再后来,安启明其中的一个小喽啰不知怎么通知上面的老大,那场战火越演越烈。
她听见耳边充斥剧烈的嘈杂声,顾西爵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护送着她一同跑出来,一个啤酒瓶擦着顾西爵的耳廓飞了过去,直撞到对面的墙体,然后“嘭”地炸成碎片,安然焦急地问“你没事儿吧?”回答的声音已经被凶猛的声音所代替他们立刻冲了出去。
战火蔓延到台球厅外,几个满脸挂彩身上布满血渍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踉踉跄跄狂奔到对面的街上。
险些撞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鸣笛和司机咒骂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而视。
顾西爵带领安然,打了一辆车,转移到了远离忧城区的兄弟们经常聚会的住处,一脸惊魂未定的安然在那里从凌晨守到第二天清晨。
她坐在那里看着指针咔嚓咔嚓的走。
“你放心,我们人多,他不会有事。”顾西爵转身给安然倒了一杯水。
他站在那里,手里握着电话。
安然假装点点头,明显的心不在焉。
到清晨五六点钟的时候,顾西爵在听到一阵电话铃声后,才放心。
当时夏安然握着水杯,她一抬头望见乐思桀回来了。
他的嘴角和脸上分别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衣服上也有一片血迹,风吹起他衣服的一角,好似战袍在飞扬。
夏安然猛地站起来,想说句什么,他却咧嘴惨淡的笑了,乐思桀用大拇指轻擦一下嘴唇,注视着夏安然说,“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他似乎觉得不过瘾一样,又补充了句,“不对没有以后,因为我不会让‘以后’发生了。”然后,他径直上楼转身离开了。
这场火爆的“乐安大战”,第二天就迅速蹿红,从来对乐思桀不管不问的教务处,也出面了。
事件闹得太大,安启明那伙人包括他本人都被打成不同程度的伤,动静之大,闹得满城风雨。
安启明地头蛇父亲也要讨说法,学校一下子成了法庭,每天迎来送往各种受伤孩子家属的告状和投诉。
严苛之下,教务处叫到了乐思桀,勒令他,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