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我店里翻修,没有乐总的帮忙,我恐怕攒上两辈子的钱也装修不起哦。”老陈笑笑,离开了柜台。
“陈叔,叫乐总太见外了。”乐思桀温文尔雅地笑。
原来他会笑。
安然在心底悲哀叫一声,只有对待她才永远板着一张脸吧。
今天的乐思桀没有西服革履,简单的蓝衬衫黑色长裤,明明那么普通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是公务员到了他这却是赏心悦目。
眉宇间英气逼人,居高临下的强大气场,让安然不禁微颤。
“彼岸花,我现在的心境和它很符合。”
转头看见夏安然,乐思桀的脸又紧绷严肃起来,语气暗讽:“遇见你,我在劫难逃。”乐思桀搅动着汤匙,花瓣般的嘴唇微张,轻呷一口,羽扇般的睫毛覆盖又张开。
一双俊目蕴满森冷的寒意。
“你父亲快死了。”乐思桀眉毛一扬,冷酷地说。夏展年的动态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继续慢慢地说:“想必你也看电视新闻了,他在牢狱之中现在生不如死。”
听见爸爸的消息,安然面露焦急和担心的神情,越想越觉得难过,一滴眼泪不易察觉的从眼角滑落。
乐思桀笃定一切的表情,安然感到错愕,孟雨晴背景再怎么强硬也终抵不过他的洞悉,何况他一直记恨父亲,“你都知道?”她问,攥着杯子的手握紧了些。
安然这么一问,乐思桀突然不说话,这沉默代表他才是始作俑者,怪不得孟雨晴如此嚣张跋扈,若是没有乐思桀撑腰,她天大的胆子!
“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放过’?夏安然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从何时起我们变得这么针锋相对。
是不是咖啡氤氲,乐思桀的眼眸有抹雾气,透着恨意的决绝:“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以。”她很爽快,能致人死地的是他,能救爸爸的也是他。
“和我结婚。”他说。
“六个月,生下孩子,伺候我满意了为止。”
他冷峻勾唇一笑,想凌驾一切,却难以体会他自己到不愿意承认的紧张。
想快速地决定什么?怕她再次逃走吗?
乐思桀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回来你就全部乱了阵脚!
“不行。”
她果断拒绝,乐思桀难以置信,眼神迸射的寒意足以杀死她。
“你说什么?”
“我结过婚。”
安然几乎说的轻描淡写。
“结婚?”乐思桀不解缠绕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眉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居然和别人结过婚?夏安然,我是失了心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在这里任你羞辱!
得寸进尺!
给脸不要!
“夏安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乐思桀暴怒,青筋跳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面的怒意几欲熊熊燃烧,将夏安然一把燃尽。
只听耳畔“嘭”地一声巨响,不是等待已经骇人的耳光,不是摔门拂袖离开,而是乐思桀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了。
血顺着手掌,缓缓流下。
“思桀,你的手……。”
乐思桀没有理会而是突然笑了,笑得安然毛骨悚然。
一整块碎片被他握在掌心,精致瓷器碎片的雪白如同心底的嘲弄刺痛着他,窗外的雪冷到极致。
鲜红地血一滴一滴敲击在地板上,也敲击在安然的心里。
从那一刻起,他什么也不信了,她连最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也荡然无存了。
那一刻起,夏安然知道,是她亲手将他变成了魔鬼。
几乎是驾轻就熟拿起桌布像拿毛巾擦手一样自然,疼不疼谁知道,反正乐思桀脸上的表情凶狠冷酷。
“夏安然,你生是我乐思桀的人,死,是我乐思桀的鬼,我要折磨你到死。”
……
安然永远忘不了,他离开的眼神,她知道,他灵魂的缝隙里萌生了一种新的东西。
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会将自己的生活置于炼狱般的折磨中去,乐家别墅是她的地狱,彼岸花是他们俩在大学相遇第一次一同点的咖啡,似乎早已注定自己无处可逃。
小腹的痛提醒卑微的自己,也许不该回来,她感觉到巨大的阴霾笼罩过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正在朝自己靠近。
她试图蹲下来,让自己站稳,脚底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像踩了一团棉花,轻飘飘的,然后,脚底一软,房子跟着旋转起来。
安然闭上了眼睛,听不见,陈叔从柜台里,发出的呼喊。
她想着,如果真的这样一觉睡下去,长眠不醒,她的死,可以换来他们的冰释前嫌也未尝不可……
安然睁开眼的时候,额头上覆盖着毛巾,一个女店员在端着软甜的蛋糕,站在她身旁,陈叔担忧未减。
“丫头,醒了?”陈叔让女店员拿着蛋糕和热乎的奶茶端到安然面前,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丁点血色,强撑着根本笑不出来,似忍受苦痛,安然眉间微蹙。
“陈叔。”刚一开口,她的话喑哑,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丫头,有什么委屈尽管和陈叔说说,要是思桀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看我不收拾他。”
没等继续说,真的就怕在冰冷的人情里那猝不及防的关照,哪怕是一个陌生人的一个眼神也会让之前所有的坚持,土崩瓦解。
再也坚持不住了,能让她哭的,只有乐思桀一个人。
她双腿抱膝,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眼泪像段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到最后汹涌起来。
“丫头,我一直当你是亲闺女,思桀是我的准女婿,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陈叔,顿了顿。
“思桀,不像是不讲道理的孩子,吃过饭,你回去和他好好谈谈,”他继续补充,“这么多年,那小子总来这里,我想也不光是帮我忙,陈叔看的出来,他心里还是有你。”
橘黄色的灯光分外柔和,照着陈叔的头发,他面目慈祥,让人感到温暖和亲近:“不过,要真的是他的错,你就来找陈叔,”说着他挺直腰板,佯装严厉的样子。
“就算他逃到苏伊士运河,陈叔也要骑着海豚,哼,把他抓回来,一顿海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