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默默地看着那些封条死死地牢住,刺痛双眼,没出一会儿,检察院的工作亲自找上门来,让她签署一些乱七八糟的条款。
说白了,这些条款和所谓的合同,她签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接到法院的下达书,他们家不但原来的家底被抄,还额外负法律责任欠债五百万的债额。
那个下午光是接受这一堆堆的接踵而至的坏消息和噩耗,就够安然喝一壶的了。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裤子,盘算自己的工资,想想剩一点的钱,也勉强能活几天了。
“大老板,这下你看,我是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了。”
她低着头走回乐思桀的车里,恍惚间拉了一把安全带。
“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
她还不想完全的,靠别人的接济活着,虽然它的工作性质也是一份工作,但别别扭扭的,所以,她直接开口,“那送我回学校吧。”
她低着头,没精打采的说,“好”。
车子一路行驶到安然的学校,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乐思桀折返的回去了。
回到宿舍的夏安然没怎么休息就接受了父亲律师的电话,夏展年的案子明天开庭。
父亲在这之前告诉夏安然不要在媒体面前露面,开庭审理也不要去。
夏安然当然没有听,她用剩余打工的钱,变卖一部分昂贵的奢侈品,勉强凑够些给律师的钱,案子勉勉强强的继续。
她去求过律师,但事实证明校园的孩子太单纯,没有钱的社会,前一秒还在维护集团老总的律师,后一秒因为没有续金一度要退出官司。
“求求您,看在我爸曾经帮过你的份上就帮帮他吧,钱我先欠着,后续的我再打欠条,可以吗?”
“小姑娘,不是我不帮,是夏先生的案子很难峰回路转,……对方的证据确凿……”
眼见律师没有办法,一度那么僵持着。
开庭的时候,安然坐在席中,看着肃穆的法院响起一个个绝望的消息,早有定论的一切,对方的律师和证人直指夏展年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严丝合缝。
最终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父亲的脸变成了土灰色,安然的小脸也异常的沮丧,她看见父亲带着手铐,穿着囚服,整张脸皱皱巴巴的,像一个核桃,猜的出是由长期缺乏睡眠导致。
在法官宣布,判处夏展年贪污受贿罪十五年监禁,并没收全部财产。
安然一个瑟缩,这是最高的刑罚了。十五年,他父亲晚年的生活都要在牢狱之中度过啊!
想到这里安然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的面露沮丧然而另一个在暗处的人,却笑了。
这是他们夏家应有的报应。
安然走出了法院,脚底软软的,想起父亲苍老的脸,虽说他罪不可赦但毕竟是她父亲,怎么忍心呢?
天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安然也没打伞,走下台阶一个人走到雨里去。
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也不觉得疼,反倒清醒。
她记得高中的时候,离家出走一次,那时是因为父亲骗他说家里破产,其实,也算不上骗吧,就是已经早有预感。
她根本不会知道。
走在雨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一辆行驶缓慢的车,跟着她走,明明看着仇人的女儿落魄应该有复仇的快意,可他还是心软了。
看着走到一个站牌去等车,乐思桀将车缓缓移动过去,前额的几缕发打湿,顺着衣服领子,滴答滴答的流水。
他按按了按喇叭,装作偶遇的样子,摇下车窗。
“你怎么在这儿?安然。”
夏安然猛然抬起头,看见车窗里的他,冲自己友好的微笑。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生硬地说,“等车。”
“回去吗?”她现在已经没有家了,他不会刻意地提醒。
“嗯。”
“上车。”他命令道。
“我在等人。”显然这不是一个充足能说服不坐乐思桀车的理由,但此刻浆糊的脑袋勉强拎出这么一条,已经可以了。
乐思桀坚持着,安然坐在那里,直到他下车把她塞进车里,缓缓的驶向她的学校,也许现在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
仇恨的最大弊端是仇恨的蔓延,压迫的最大蔓延是压迫的复制。
杯中的红酒被光影折射,粘稠的挂在杯子上,随着指尖的轻晃,酒水沁入口中,乐思桀的手停留在电视屏幕上,反反复复盯着镜头里的画面发呆。
一瞬间的新闻节目,电视里的人,低着头,穿着囚服,上面的法官义正言辞的宣判,忧城最大的贪污受贿案就此划上了句号。
那张化成灰他都认识的脸,在屏幕里被打上马赛克,喝着红酒的乐思桀,背依靠着沙发,脚底下区区一块小地毯就几十万,窗外的光刻在他的额头上,像一把剑,原本英气的脸,多了一丝杀气和果断。
等着一天等到这么久,是不是该找人庆祝一下?乐思桀苦笑,指尖玩转着被子,喝醉了的感觉真好,轻飘飘的大脑麻木,不用思考太多,思考对他来讲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下一步就是夏展年的女儿,夏安然了,现在她已经得到他的信任,这是最重要的也是一切的开始和前提,高中时代,玩弄女人的天性在遇到夏安然的那一刻就终结了,可到了大学又重新开始了。
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茶几的烟好死不死的躺在那里,像个等待宠幸的寂寞的女人,在密闭的被子里,光着一半的身子,半遮半掩的探出来,真是,怎么可以这么色?
是和夏安然呆在一起的缘故吗?他忽然记起,他俩一同异常靠近的脸,离得那么近,一扭头唇就要亲到她的脸颊似的。
男人的手抚摸着烟,像抚摸一个光洁的女人,烟蒂的小火苗亮起,狠狠吸上一口,才放逐令凌乱的思维。
学校的假期马上就迎来了,身无分文的夏安然,会选择住在哪呢?她现在一定有求于我。
让她爱上自己然后甩她,报复,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