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被铭珠的奇特打扮惊呆了,那件黄绿相间的公主裙,层层叠叠像个
大菠萝似的,安然险些没站稳,被她撞得一个趔趄。
然后飞一般地坐在椅子上。
铭珠的天真活泼一下子让餐桌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不一会儿,服务生过来,铭珠兴奋地喊要刨冰,这样一来安然也顺理成章地吃到,她最喜欢的刨冰。
“对了,铭珠,你不是要找你哥哥,你思桀大哥也能帮你,人多力量大。”安然揉揉铭珠的头发说。
“这样吧,你提供一些线索,然后我明天就通知几位媒体记者朋友找找看,我要先采取你的DNA样本然后碰见合适的人,咱们再进一步的化验。”顾西爵有条不紊地说。
“嗯嗯。”铭珠点头,“都听西爵大帅哥的。”
“还有就是我最近要晋升博士,然后跟着我们院儿新来的导师要学习一段时间,恐怕就不能一直参与你这个事儿,但你放心,我会全程关注。”
“那这么说你又要飞回美国了吗?”安然问。
“不,在国内,只是那段时间要和美国的博士联系,又要在国内做研究工作会比较忙而已。”
“忙点好,有了正事才不容易胡思乱想。”乐思桀吃了一点冰淇淋说。
四个人的晚餐,全程都被铭珠完全无所顾忌任何人的吃相惊呆了,看着瘦弱,实则非常能吃。
吃完这饭,四个人从餐厅出来。
铭珠缠着顾西爵说起她身世的事情,支离破碎的线索。
乐思桀和安然走在前面,朝停车场走去。
“一会儿我带铭珠回去,你也早点休息。”前面那白色的宾利闪了一下,安然拿出车钥匙扣按了下。
“嗯,晚上开车你也注意。”
走了有一段距离,他的指尖轻碰安然的手,没有去握。
安然靠近车子的时候,似有话说,转身看向乐思桀,“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你说。”乐思桀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盯着锃亮的皮鞋,谦和地笑笑。
“我为什么每次想吃什么,去商店买什么你都知道?”
乐思桀摇摇头,笑笑,深沉难解的目光看着安然。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每一个你喜欢的眼神我都懂,因为我在里面住了十几年。”
安然愣了一下,仿佛被定格一样站在那里。
“安然姐姐!”铭珠的同龄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安然才回过身,乐思桀插着口袋,潇洒地去开自己的车。
顾西爵上来和安然道别,“这段时间我会稍微有些忙,你一会儿慢点开车,到家的时候,记得发短信。”
“好的,西爵。”安然点点头,铭珠和安然坐在一个车里回家了。
一路上,铭珠因为吃多了,叫嚷着肚子有点疼,安然的车开的也比较快,很快就到家了。
铭珠蹭蹭地上楼,然后去了厕所,安然稀里哗啦的找出被褥,给铭珠拿换洗的睡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
铭珠洗完手过来,走进安然给她准备的卧室,“安然姐姐,你用不着这么细心,我一个人可以呢,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跟我不用客气的,把你当亲妹妹看。”
“安然姐——你真好——要不是碰见你,我指不定在那飘呢——”说着铭珠嘟着嘴巴,嘤嘤地声音跟要哭似的撒娇,给安然一个大大的拥抱,抱的紧紧的。
“那安然姐姐,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呢?我想和你睡在一起。”铭珠揪着睡衣上面的宠物问。
“好啊,我正好自己也孤单呢。”
小铭珠和安然挤在一个被子里,铭珠的身体软软的像某种透明的小动物,浑身散发着年轻的气息,像窗外的月亮一样皎洁。
“安然姐姐,我明天要去西爵哥的医院一趟,他要我几根头发拿起做DNA样本。”
“用我陪你吗?”安然给铭珠掖了掖被角。
“不用啦,安然姐姐,我自己去就可以。”
“好,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安然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你。”铭珠波光粼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她侧着身子,认真看着安然,素颜像洋娃娃一样,铭珠再大一些,一定会出落个大美人,她的悲伤在脸上绽放的时刻,分外明媚。
安然不一样,仔细看她,她的脸上有一种温存之后的凄楚。
“羡慕你,你可以顺利的上学,上大学,有着好看的外表,和体面的工作,不像我,从小就是被人呼来喝去的野孩子。”
“怎么会呢,肉眼看谁的生活表面上都平静的如一滩死水,可当你走进了就会发现,其实,看不见的深藏大海都是一样的波涛汹涌。”
“唉”她轻叹一声,“我还以为安然姐姐的生活很容易。”她起身翻转了一个姿势,望着墙上的壁纸自说自话。
“我记得我小时候除了爬树,什么都干过,跟我们村儿里的男孩,捉蜻蜓啊,抓青蛙,挖野菜,每天的生活基本就是下地跟家里干活,烧水做饭,大大小小的家务……”
“我倒是不怎么会做饭,铭珠很能干的。”
“可安然姐姐,如果有选择,我宁愿不要强,不能干,我被人贩子拐到村里的那家,其实我那个父母对我都挺好的,我爸腰肌劳损干不了重活,我妈勉强能算一个劳动力,家里就我们娘俩。”
“家里没有别的亲人了吗?你说的每一句,感觉听着就很揪心。”
“没有没有,安然姐姐,就是日子苦了点,不过也习惯了,家里还有一个奶奶。”
“就这么一直长大,然后出来打工了?”
“不,后来我妈,我养母,嫌弃我养父家里太穷了,就背着婆婆领着我改嫁了,然后意外地嫁到了市里,可没过几岁,养母得了不治之症,我又被送回到福利院了。就这样,一直在福利院长大。”
“嗯,”安然不忍心打断铭珠,听她那么一说,安然的心就被揪着一下,她害怕听到什么她不想听到的遭遇,下去给铭珠倒了一杯水。“喝杯水吧。”
铭珠握着杯子,眼神向往,盯着天花板,娓娓道来,“那时候我约十几岁吧,记不清了反正,改嫁的那家虽是城里人有点钱,但他家里还有两个男孩,都比我大,我妈为了我好就寄住在隔壁的仓房,女孩子嘛。”她吞咽了一下口水。
“后来,我刚开始不了解我那个爸爸什么人,我也挺害怕的,毕竟我也不小了那时候,房间里有耗子,你能想象吗,我那么怕耗子,可我只能忍着,我就在那件废弃的仓房里,一夜一夜的盯着棚顶,十几岁的小孩,重度失眠。”
安然不由得在心里轻叹,“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