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梧桐树,梧桐树的叶子在轻风里摇曳,这夜景撩动阁楼上女子的情思,她独倚栏杆,朱唇轻启,一首诗自然而出。忽有一股风吹入她的胸怀,女子感到寒凉,举头望那冷月,想起刚才的诗句,她已不胜凄凉。
侍女进来,递给女子一封书信,女子打开来看,瞬间将信揉成一团:“又是这些令人生厌的字眼。快拿去,别让这字脏了这月色。”每个月都会有情书寄到长香阁,长香阁主对这些平庸肉麻的文字厌倦,她的一片心全用来思念任公子。侍女一来,她又急忙打听任公子的下落,可没有一个人知道任公子在哪里。
侍女雨墨端上珍菌碧玉汤:“教主,您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灵教教主本是最擅长修行的,可她落入情网,苦苦不能自拔。她摆摆手,雨墨只好退下。
一只洁白的太灵鸟绕着满月飞一圈后落到长香阁上,片刻,这只太灵鸟又旋到教主面前。太灵鸟是教主的宠物,往日教主对它关爱,现在却表现出冷淡。太灵鸟身上洁白的光芒将教主娇嫩的面容照得更加可爱动人,太灵鸟似乎看出主人的忧伤,故意扇动翅膀制造活跃气氛。教主手臂一划,一道星星点点的光带卷到不远处的草地上,草地上出现几盆黄色颗粒的谷物,这是太灵鸟最爱吃的甘谷,它振翅一飞落到草地上享用美食。
教主端过银耳百合羹只吃了三口就放下,取旁边的细瓷杯漱了口。屋子里静悄悄的,怪状的金属兽嘴里吐出轻雾,墙壁上的大钟表一脚一脚地走,床腿上镶嵌的珠子发出幽微的光,教主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直至夜深,她才脱衣睡在床上,轻轻闭上眼。
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阁楼外响起太灵鸟的惊叫,随即没有了声音。雨墨被那叫声吵醒,起身看视,楼下的情景令她大吃一惊,草地上布满白色发光的羽毛,羽毛间是鲜红的血液,太灵鸟脖子弯曲地倒毙在一堆羽毛中间。雨墨并不惊叫,尽管她吓得要命,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冲到教主的床前:“教主,不好了,出事了。”
教主忙起身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您的那只太灵鸟不知什么缘故死了,就在楼下。”雨墨大口喘着气。
教主下床随雨墨来到栏杆处,这时的月色带有几分诡异,教主向楼下望去,一阵秋风吹过太灵鸟的尸体,那发光的羽毛随风晃动,教主惊愣在当地,问雨墨:“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雨墨直摇头,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现在是几时了?”
“啊。”雨墨猛然醒悟过来,取出怀表,“半夜,正是半夜呢。教主,我们没有敌人啊,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
教主冷艳的外表出现在月光里,风四处吹拂,时不时朝栏杆处袭来,她凝眉静思,究竟想不出是谁残害了太灵鸟。忽然,阁楼旁的梧桐树“轰”的一声倒下,树的枝叶遮挡住教主的视线,她看不到太灵鸟了。树怎么会连根倒下?她们更摸不着头脑。
“我们下楼看看。”教主拿起她的法扇。
“教主,这样会不会很危险。”雨墨有些担心。
“怕什么,我们下去看个究竟。”教主坚持要下去,他快步跑下楼梯,来到倒下的梧桐树旁的空地上,这里四处无人,秋风吹凉了太灵鸟的尸体,那羽毛渐渐没有了光亮。
“教主。”雨墨紧张地看着教主。
教主握紧手中的法扇,向前一挥,“嗖”的一道光过去,打在一块石头上,石头登时炸裂开来。一团红光从碎石间移动到树影后,一闪不见了。教主的判断没有错,对手就在石头后面,当她击碎石头,对手躲闪到其它地方。
“出来吧,怎么躲躲闪闪的,敢做不敢当么?”教主言辞强硬。
自树影后传过来一团红光,这红光突然灿烂地幻化作一个红衣男子,男子笑嘻嘻地看着教主。
“你是什么人?为何这么放肆?”雨墨严厉地问。
“我不是什么高人,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红衣男子仍旧笑着,“我喜欢做些平凡的事。我一般是为自己做事情,我要让我不受欺负,使我的利益不受到损失。”
“这么说是我们损失了你的利益?”教主盯着红衣男子。
“不错。”红衣男子朗声说,“这一块地方原本是我的父亲买下的,我的父亲去世后当然由我来继承这块地方。可你们这些强盗却强行占领我的土地,在这里种花养鸟,还建起一座阁楼。”红衣男子仰头看牌匾,“叫作什么长香阁,我看叫长臭阁差不多。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必须搬出这个地方,否则我会让你们这楼化为灰烬。”
“你凭什么说这里是你的地方。”雨墨情绪激动,“还说我们是强盗,明明你是强盗,杀死我们的鸟,还弄倒我们的树,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红衣男子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做我该做的事情。夺回我失去的土地。”
长香阁所在的这个地方,原本是田地,田地的主人将地卖给红衣男子的父亲,又悄悄与教主做了这笔生意,因此地主从中赚了两份钱。教主得到这块地方,在此建立了花园和长香阁等,也就在这里安居下来。那红衣男子花了钱没有得到土地,心里窝火,又找不到当时的地主,于是大半夜跑到长香阁来闹事。
雨墨强硬地表示:“这块地方是我们家花钱买来的,理应在这里呆着。你也别这么大半夜的来瞎胡闹,还是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这个地方我是要定了,你们偏要在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红衣男子一招手,立即有两队人跑过来,这两队人手里都有木头棒子,都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你们不要乱来,乱来的话教主会对你们不客气的。”雨墨急声说道。
“过去,绑了她们。”红衣男子吩咐。
“少爷,没有带绳子啊。”其中一个看起来像队长的人说。
“我们只带了棒子。”一个队员说。
红衣男子挠挠头:“那就把她们的衣服扯下来绑。”
“是。”两队人涌向前。
教主衣袖一甩,手中法扇划过微凉的夜,一道光袭向带着棒子的人,那些人触光即倒,翻滚呻吟。红衣男子恼怒地“哼”一声,转身跑了。
教主此时只觉身心疲惫,雨墨搀扶她回长香阁。教主睡着后做了一个梦,她又梦到任公子。三年前的一天,教主从书店出来,突然发现天下雨了,雨越下越大,教主没有办法回去。恰巧有一位男子路过此地,教主叫住他,说明自己的情况,男子愿意与她共撑一把伞。这个男子就是任眉,他们相识在雨天。任眉是个读书人,一心想要进入大学院,由于诸多因素,造成他最终考试失利。任眉一气之下离开五鹿城,教主不知他去了哪里。自任眉去后,教主忆起与任公子谈说读书心得的时光,感动不已,念及任公子离去,愈发思念任公子。
教主白天醒来,知道任公子已不在五鹿城。一滴热泪从她的眼角滴落下来。
雨墨从外面走进来:“教主,您还在想他吗?如果您心里还放不下任公子,我愿意为您去寻找任公子。只是您要每天注意饮食,教内的一些事情就够劳心了,再不在饮食上加以注意,身体会吃不消的。”
教主扭头看着雨墨:“你愿意为我去找他?你知道,大海里捞一枚针有多难。”
雨墨很有劲头地说:“难倒不怕,只怕教主您不让我去找。您要是答应我去寻找任公子,我一定尽力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到他。我可不想看着你每天茶饭不思的样子。”
教主嘴角露出一丝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流了泪,伸手拿被角沾了沾眼角,对一旁的雨墨说:“你愿意为我去找一个人,我很感到高兴。可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怎么找呢?”
“我呢,就一边问一边找一边找一边问,他肯定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努力去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他呢。”
“只是这一路上难为你。”教主露出歉意的表情。
第二天的清晨,雨墨告别教主,带着昨晚打点好的行李出了长香阁,朝东走去。渐渐到了五鹿城的东城门口,有兵丁拦住雨墨,问:“干什么的?去哪儿啊?”
“哦。我出去,找人?”
“找人?”两个兵哈哈笑起来,其中一个说:“你找人出去找?你知道出去是什么地方?荒郊野外的哪里会有人,就算是有人也被那野兽吃掉啦。你要说你找野兽我们就放你出去。”
“我确确实实是找人。”雨墨递过去几个小钱,听到小钱撞击的叮当响,兵乐开了花,一个兵说:“你真找人啊,我们放你出去没问题,只是警告你啊,这郊外很危险的,劝你别去。”
“我不怕。”雨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