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也只是增加了他们的革命友谊,终究没到谈婚论嫁的爱情的地步。从那以后,每每朱雅茜反驳,他就会用难道对恩人你就是这样一种态度吗?这句话噎死朱雅茜,以至于后来再改不掉经常用难道。吗的句式,一度让他认为很丢人。
再想到他小时候立志要当人民警察的决心。那时候他脸上带着坚毅的色彩,眼神坚定地对朱雅茜说:我一定要当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结果朱雅茜轻轻一声嘁,然后漫不经心的剥着橘子皮,接着一片片吃下肚子里,完全对他不在意。
这种态度惹恼了夜少哲,他当时志比天高的立誓:我一定要当一个好警察,为人民服务。今后那个像女生似的夜少哲就会不复存在!
彼时她因为那句像女生似的夜少哲噎住了,而现在,她看着在开车的某人,目光盯着他的眉眼。
还真是。
像女生。
夜少哲被朱雅茜盯得心里发毛,咳嗽一声,跟她开玩笑,眼睛却依然看着路面。
老婆,你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现在才发现当初没有解除娃娃亲是对的吧?可是,我还是不爱你。
没等他说完,朱雅茜瞬间对他吼着:专心开你的车!
夜少哲看着她的反应,颇觉好笑,于是又起了恶作剧的心。
而朱雅茜这边,林静又打通了电话。
当朱雅茜幸运的想还好刚刚说那番话的时候静又没有打电话于是接起了电话时,夜少哲又开口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认真。
老婆,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赶紧领证么?毕竟都是未婚夫妻这么久了。
林静又听到这番话,猛然握紧手机,就听见朱雅茜焦急的声音。
不是的。
朱雅茜话未说完,手机里已经只有忙音了。
林静又挂断电话,朝墙上扔出手机!
手机啪的摔到墙上,落地时破的七零八落。
林静又,你在这里等她,关心她,却原来,她早已是别人的未婚妻。
林静又自嘲的笑笑,倚着墙壁滑了下来。
原来,她那句这是我的男朋友,真的只是个玩笑话。
亏得自己还在意了那么久。
林静又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她的笑脸。
脑海里闪过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原来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么久。
他晃晃荡荡地站起来,跌跌撞撞朝病房走去。
没有了她,至少,还有朋友,可以让他牵挂关心。
从电话挂断开始,朱雅茜脸上就面无表情,闭着眼睛不想理他。夜少哲踟蹰良久,开口。
茜茜。
闭嘴!朱雅茜猛的睁开眼睛,眼里漆黑一片,隐隐有焦急的神采。
夜少哲吞了口唾沫。
真是恐怖。
然后又不怕死的开口。
茜茜啊。我。
我叫你闭嘴!
夜少哲不说话了。
良久。
朱雅茜闭着眼睛,语气冰冷。
要么你在下午四点半之前赶到市里,要么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为什么茜茜越来越阴暗恐怖了。
别在那里腹诽给我赶紧开车!。
开玩笑的后果,真严重。
——
医院。
咔嗒一声,病房门被打开。
林静又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还在和后面的男人抱怨的女生,眼中有一丝痛楚闪过,转瞬即逝。
叶子你欠打啊,虽然四点半让你赶到这里很难,你也没必要给我拖到七点半啊!这是夏天啊!尼玛的天都黑了!朱雅茜一脸怒气的瞪着夜少哲,目光里全是骇人的滔天怒火。
我有什么办法,那高速上都堵车了,我又不是交通警察,能让他们通车。就算我是交通警察,也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一瞬间让它通车吧。夜少哲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抱怨着。朱雅茜见状踹了他一脚,害得夜少哲一个趔趄倒在拿着病历表慢悠悠的走着的护士身上。
对不起。说着,夜少哲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小护士温柔一笑,迷惑得小护士不知东南西北,红着脸讷讷的说了句没关系,噔噔噔的跑走了。
啧啧啧。你们这儿的小护士还真是纯情。夜少哲摇摇头,又看看朱雅茜。
怎么你就没有这种娇羞的神态呢,我好伤心啊。虽然这么说,夜少哲的脸上却只有揶揄的神情。朱雅茜气急反笑,阴森森地望着他。
看来,逗弄我,很好玩?
呃。夜少哲的狐狸眼原本美好的吊梢着,听到这句话,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又抽了抽。
夜少哲,你是觉得,叔叔阿姨都在家,我就不敢动你了,嗯?朱雅茜双手握起来,松了松手骨,咯噔咯噔响。
呃。夜少哲看着她的动作,听着骨头摩擦产生的声音,吞了吞口水。
你是觉得我们太久没见了,打打架,好培养培养感情,还是更能增加革命友谊,嗯?
没有没有没有。哪敢啊。咳、、不是说要来看病人吗,赶紧进去吧,都站在门口这么久了,不进去也不好意思不是吗。咳。看着朱雅茜愈来愈阴冷的脸色,他猛地推开面前的门,正好林静又想要让他们赶紧进来,于是便刚好看见朱雅茜曲起手指敲了夜少哲一个爆栗的动作,加上之前他们的话,他自动理解成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于是在印象里更加加深了他们感情很好的事实。
心,莫名有些疼。
你们。可以进来没。明明是疑问句,却生生被他说成陈述句,可见他的心情有多不好。
朱雅茜看着他,想要解释什么,终究还是低下头,低低应了声,嗯。自顾自走进去。夜少哲看着林静又的脸饶有兴味。不错,是个帅哥。嗯。貌似对茜茜上心了?难道他就是那个。但是有点木讷啊。
夜少哲摸摸下巴,短短几秒之内掌握全局。拉住朱雅茜的手,朝里面走去。
林静又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脸上泛起微微苦涩的笑容。
朱雅茜则是转过身看着林静又恢复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翻腾着搅在一起,却还是没有忘记拍开夜少哲的手。
叶子你给我放手!放手!朱雅茜看着依然朝前走不管不问的人,猛的抬起手,张开嘴——
啊——
夜少哲惨叫一声,甩开她的手,一边抚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大喊大叫:朱雅茜,你谋杀亲夫啊!
林静又关上门,正准备往前走,因为这话微微一震。
谋杀亲夫?
自己当初也对她说过这句话吧。
可是。
林静又的眼里满是落寞,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拉开帘子,走了进去。
他的声音淡淡回响。
二位,这里是病房,秀恩爱玩亲密什么的,可以换地方。林静又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不待细看,他已经走到了帘后。
朱雅茜再没有瞪夜少哲,低下头,自嘲的笑笑。夜少哲也停了口,看看朱雅茜,又看看已经拉上帘子的林静又,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
现在,还是看看病人比较好,感情什么的,等会儿再解决。
越纱她怎么样?刘小雅焦急地问着,双手激动地握紧了夜少哲的手臂。
呃。小姐,麻烦松手好吗?夜少哲迷人的笑,温和的问,让刘小雅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脸上还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陆志远盯着夜少哲,心里有股灭了他的冲动,差点就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了。
夜少哲习惯性的吊梢着自己漂亮的狐狸眼,嘴角微微勾起,一脸温和无害。
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好解决。阿姨那边我也看过了,一样的情况,没什么大事。
呼。那就好。刘小雅拍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陆志远担忧的上前,问:蕾蕾,五天都在医院里,累坏了吧,要不先回去休息下?
没事,雅茜都能在医院呆上整整两个月,五天算什么。刘小雅揉揉自己因为趴着睡了五天僵硬的手臂,龇牙咧嘴地解释。
两个月?本来能带他来医院,他还以为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居然在医院里照顾别人照顾了整整两个月?
夜少哲的眸子温度瞬间直降到冰点,粗鲁地拉开帘子,大步朝门外走去。
刘小雅摸摸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嘟囔着:幻觉吧。幻觉。
否则她怎么会看见那么温文有理的翩翩医生眼神里出现的冷冽的怒气!
朱雅茜背倚着墙,鼻间充斥着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她闭上眼睛,把手臂覆上了她的鼻间,驱赶原本就不属于她的那股医院特有的味道,让她紧张的心有了一点点的放松。
林静又看着她习惯性的动作,忍不住想要上前,却在听见夜少哲的声音时,生生顿住了脚步。
朱雅茜!!!身边的门猛地打开,带着一股凛冽的风。
呵。人家未婚夫妻俩的事,什么时候跟他有关系了?
想想,自嘲地笑笑,再一次从他们的身边擦肩而过,进了病房。
朱雅茜放下手,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明显怒气冲冲的人,有点疑惑。她看了看表,瞬间了然。
是有点晚,都已经十一点了啊。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夜宵?哦,明天你还要过来,今天先睡我家吧。
朱雅茜!!!夜少哲眼里充斥着怒火。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什么?朱雅茜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茜茜。你。不怕了?夜少哲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有一丝紧张。
怕。怕什么啊!朱雅茜慌乱的扭过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夜少哲却扳过她的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告诉我,实话。
朱雅茜舔了舔嘴唇,良久,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声音,涩涩的开口。
有些事情,不是怕,就能面对的。
朱雅茜低下头,夜少哲看不清她的表情。
应该很忧伤吧。
夜少哲听到这句话,松开了手,单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压住她的肩膀。
从莺儿死了以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永恒的存在。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才发现,不是我想怎么样,这个世界就随我怎么样。更多时候,是我随它怎么样。我在翻一本书的时候看到这一句话:如果美梦已经存在太久,那么很快,噩梦就会降临。我现在,只是一直在努力实践这句话,来说明我真的,只是偌大的世界里,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就算我死了,它照样转。叶子,你告诉我,我怎么可以,又怎么有那个能力,去害怕,去难过?
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有多软弱,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也可以一直哭的像小孩。我从来没有这样难过。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这样孤单的感觉就像海草一样绑着我,把我拉到深渊,我挣扎,逃避,可是依然没有办法浮出水面。
沉默,两人谁也不看谁,各自沉默着。
我当初。看见爸爸妈妈的尸体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
知道不会有人可以永远陪着我,知道上帝开一个玩笑,承诺都变成了笑话,知道他们对我不是不爱,而是不能,他们没有能力,哪怕最简单的陪着我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