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区另一个方向,由于隔音问题白晓静将这些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在说人坏话的时候难道就不能小声点?”她尴尬地想。“不过,如此一来也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总比那些闷在肚子里使坏的人强。”
“那个流女士,好深的心计,好毒的怨念,一定是个……”
“还有那个……做弓的女人,啧啧,这些人为什么不起个名字。叫人怎么区分她和她的区别。那个做弓的女人心眼不错,是个老实人。可为什么别人说她是被买回来的女人?难道这世界买卖女人很正常?”
她絮絮地念着。
白晓静把那些积极发言的人,沉默不语的人,以及所有该注意和思索的问题统统思索了一遍。很快,她对整个部落有了更深的了解。
“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妒忌他人呢?”
……
在第三次查看确认四周后无人后,白晓静重新躺下。
看看绣布冷却时间,离下次召唤还有1个小时,也就是说现在是晚上10点左右。
秋没有回来,这是个好机会。也就是说在天亮之前她有足够时间,去一条条理清那些位于头脑深处的各种问号。今天一整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每一件都如此荒延怪诞,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她需要一个相对清净的环境慢慢思考。
脑子里反复出现中午在河边发生的那一幕。
巨鼠来袭击,脖子一疼……不知觉地将再次手伸到脖子后面,不管摸多少次,这片肌肤依旧光滑完整,颈椎骨骼节节分明。
可那时她明明提到自己骨骼碎裂声,难道是听错了?或记错了?
超强的啃咬能力是啮齿类动物的特长,这些拥有尖锐门牙的哺乳动物能轻松咬碎食物和掠食者的骨骼。噬石鼠,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种能够轻松咬开岩石的可怕鼠类。白晓静不认为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能抵挡它。
若不是对方袭击成功,她又怎么会完全丧失意识长达两小时。假如只是自己听错了,或记错了,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出现在离河边数公里远的,那个人的领地?
而那只鼠又是如何丧命在她身旁?让她平白拣了这么大个便宜……
一串又一一串疑问反复出现在白晓静脑海里,她还记得自己丧失意识之后曾做过的那个梦。自己由一个变成两个,然后再合拢成一个。
这个梦,只是简简单单的梦吗?
看了看那件挂在榻头破成抹布的衣服,翻身起榻,第四次探望帐篷外。傍晚烧烤大会的残骸还在,那只鼠确实是自己猎回的。
就在这时,她看见挡在门口的那块麻布上,有一个大小超过她手掌的破洞。
草原地区树木稀少,缺乏建筑石材,但却盛产一种类似苘麻的草本植物。部落女人们用这些植物的纤维制成绳,然后纺织成布用来搭建棚物。但由于生活太过艰苦,部落成员对生活用品大多不怎么讲究。她们实在无暇顾及太多。
身为男子的秋更是如此。
年轻气盛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住所烂到已经不成样子。
白晓静取了绣针一个个地缝补破洞,既然自己住在这里,这些无法保持隐私的洞,还是全部补上来得好。而且她还有个未完成的实验,自己可用绣线到底有多少?
一边缝补一边思索脑子里的问题,只不过当前最紧急问题已经变成,即将冷却好的绣布要如何用。这次她要绣点什么来改变自己处境。
这是一个太过贫乏的部落。缺武器、缺资金,唯一不缺的只有欲求不满的人
想到秋和他的欲望,白晓静眼里喷出愤怒的火焰。
也许自己能用绣布召唤出源源不断的物资,从而获得令人尊敬的地位,改变处境。但近代史用数个国家近百年的兴衰史告诉她,富而不强,必遭劫难。所以,当前最重要的任务,自然还是提升个人实力,也就是绣布等级。除此之外都是浮云。
就这么绣着,思索着。
半小时后,她推测自己大概用出去十只左右绣线,也就是至少八十米,但串针上的线头仍没有穷尽。白晓静转到帐篷内侧去补。
忽然右边小腿上传来又疼又痒的感觉,提起脚一看,巨大的恐惧压得她差点昏了过去。
在她脚踝上方大约五厘米处,有一只拇指粗细的吸血蛭,正蠕动着向更深处钻去。那滑溜溜,黑油油的物体已经进入至少三分之一,这让白晓静立刻陷入恐慌之中。虽然被男子强行进入是件糟糕的事,但还有什么比被虫进入更加可怕。
几乎是马上,白晓静脑海里出现那个挣扎在火焰里的孩子。
那烧裂的肌肉和皮肤以及随后而来的焦味……
从小生长在农村的白晓静虽然没有见过吸血蛭,但她见过蚂蝗,听长辈们说过对付蚂蝗的方法。假如一只蚂蝗想要钻进你的肉里,最糟糕的处理方法就是用手去抓扯它,这只会让它进得更快。而最佳的方法则是刺激反方向,把它们吓出去。
白晓静用力拍打小腿让腿部肌肉抖动起来,但这毫无用处,吸血蛭已经进入三分之二。
终于,当所有办法全部失效后,吸血蛭完整进入她的腿部,此时白晓静已经被吓得完全丧失理智。
用秋的猎刀将小腿肌肉大部分砍了下来,由惊恐产生的大量肾上腺素让她完全忘记了疼痛。幸运的是,吸血蛭也被完全切离开。将自己的肉和那只可怕的虫子扔进火焰里,任它们烧焦。但失血引来了更多的吸血蛭。
白晓静尽可能地靠近火焰,失血、疼痛和恐惧将她折磨得精疲力竭。她开始想秋。
有人帮忙她驱赶,那感觉真好。
但当脑子里传来绣布冷却完毕的提醒时,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份依赖了,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提升绣布技能。
所以,她放弃鱼线和弓弦,改绣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