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送了男子过来,一共三个,全是十五六岁的漂亮少年。”
负责炊饮的女人们送来了稀饭和小菜,从打扮上看应该是城里的平民。也对,按白晓静的风格她占领了这里自然会大开粮仓什么的,反正人人都会有饭吃。一个不落下。
火候刚刚好的白米粥配上微酸的酱菜,再来点脂香四溢的卤肉相当不错,布丽姬特一口气喝了四碗,每喝一碗她的脸就更红一分。
“您可是做了高强度体力活的人,要知道另外几位将军,人家都不用碗,直接端锅子吃。铁颐府里几个投降过来的军官甚至吃坏了肚子。”女人们比画着锅子大小,洗脸盘大小的锅。她们看布丽姬特时眼里闪动着近似疯狂的崇拜。
嘻嘻哈哈地盛了第五碗,布丽姬特脸红到脖子根处,但她接受了它。
因为真的饿,真的好吃,她停不下嘴。
大米,由于整个种植过程需要大量干净水,所以它在新世纪属于早就绝种的食物之一,这个绝种并不是钱财或是权力或是文明等级能够弥补的。
“城里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比如谁追谁……”布丽姬特弱弱地问。
随后她想到,白晓静的人大多数都被处理过,真要发生了什么,那才奇怪。即便有事发生,那也是大姑娘追着小伙子跑。
喝到第六碗,布丽姬特哭了,她的教养和肚子不许她继续,推门而出想要看看状况。
铁颐的将军府现在已经是白晓静的府邸,全城几十万人现在都在行动,他们清理自己的家园。炊烟在城市上空汇集,他们在做午饭。每一个看见布丽姬特的人都向她鞠躬致意,但也有人努努嘴巴,不以为意。
嘀咕的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听说那女人对两位将军大吵大闹,她居然敢在王子那么高贵的人面前大喊,‘听我的’。她以为她自己是谁,居然敢那么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女人,居然还是强化系。啧啧!不男不女。”
各种反对或是赞同的声音源源不断地流出。
随后有人想到了关键,把女人送给女人,那不是白痴行为吗?要送当然得送儿子。
因为唯一得以顺利进入的家族只有博家,而他们上贡的正是三名少年,所以这些人全都胡思乱想了。一群老家伙嘀嘀咕咕地商量着各种可怕的计谋,他们之前能把庶出子女送给铁颐,现在也能送给白晓静,以后自然还能送给别人。
见到布丽姬特他们纷纷上前巴结求情,无论如何她是有功之臣,而她的女人身份让人联想她很好说话。不,女人就因当很好说话,她们必须很好说话。
布丽姬特充耳不闻地走过,将军府外,索菲娅横了张桌子挡在门口,象个真正的秘书一样登记来往家族以及他们的贡品。那些被当做赠品的女孩子聚集在门口,索菲娅索走他们大部分未成年女孩,她们有哭有笑也有骂。不论如何,女孩的主观意识不被接受
索菲娅冷冷地看着那群父亲,她不会流露任何准确信息给他们。
“他们的女儿可真是多。”布丽姬特啧啧道。
索菲娅将她拉向屋内,挥挥手,护卫带着一串女孩子进去,这十二名新收的少女年龄全在十二到十五岁,她们的脚小到几乎找不到,走起路来因为重心不稳而摇晃。一群人摇摇摆摆地进去,有几个实在走不了的被府卫用马拉着前进。
“多是必然的,随便一个有点名气的家族都有几十个帮他们生孩子的女人,他们用很奇特的手法让女人怀孕,反正,很多人到死都没有真正接触过异性,但她们至少生过两位数的孩子。最可怕的是,那些男子从不支付报酬,许多家族甚至还从那些女人那里收取税金,叫保护费。实际上好多小一点的家族都是靠收保护费维生。那些男子就象雄狮,吃老婆。”
索菲娅动了动手指,布丽姬特没有看懂,她拧着她的耳朵一阵嘀咕。无论如何,二级文明的女人没有男子保护就无法求生,她们必须依仗丈夫。
“之前那些呢,铁颐的贡品们呢?”布丽姬特问,她看向外面的眼色全都变了。
“死了,几乎全死了,战争波及或是自杀。她们曾经被人那样对待,怎么还有脸活。”
索菲娅的语气很是愤怒,女孩的家族为了利益强迫她们给禽兽做肉奴,现在他们强迫她们为了家族名节去死。
正说着两人到达了目的地,是府里的澡堂。索菲娅有其他事要忙,她请布丽姬特接管这群女孩子,职责包括督促她们清洁自己,然后领她们到达住处。
两人简单地说了一下注意事项。
看到澡堂女孩全都哭了,她们幻想自己的可怕下场,但没有人胆敢反抗。
相对害怕,更多的是麻木,也有古灵精怪试图逃跑的。但她们全都不敢真的去做,因为她们还有亲人捏在父亲手里。实际上,这些人早就从父亲的所作所为里认识的什么叫兽性。她们不止一次看见父亲或兄长虐杀侍姬。
在一个严格的社会里,所有的人一出生就被判定了命运,那些被贴上赠品名字的子女,她们在成长过程里多多少少都会接受肉奴训练,以便她们更好地服侍主人。
屈辱的主动积极不过是种自我保护,她们必须学会主动积极,只有最大限度取悦夫主,她们的命才能活得更久,对于家族才更有价值。
高尚的情操学习只有地位尊贵的嫡系子女才能接受,即便是她们也要奉行女子无才。
犹豫了一分钟不到,有人鼓起勇气进去,横竖是一刀,若是因为拖拉得罪了里面的大爷,祸及家人,那可真是不好了。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没有猥亵的老头子,也没有强壮的军士,只有一池花瓣。
澡池一旁一架上挂了统一的制服,看来是要她们更换工作服。
有人干干脆脆,有人扭扭捏捏,最后她们受不了花瓣浴的引诱,二级文明,即便是皇后也只能在大婚当天如此奢华地泡上一回。所以她们全都下去了。无论如何,那些漂亮的花朵给了她们说服自己的理由。
很美,很香,大家都是女孩。
……
女孩们花了大约三十分钟清洗自己,她们全都换上了工作服,那是一套黄绿相间的着状,样式贴身但不紧身。女孩子全都红了脸,她们又开始害怕和兴奋,白晓静让她们洗那么昂贵的浴水,真的让她们胡思乱想了。
布丽姬特堵了门口,“洗脚。”她指着一边的工具命令道。
为了防止洗脚把好不容易缠小的脚洗大,大多数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子几天才洗一次脚,那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小脚女人最怕别人看见她们的脚,她们害怕那双布满枯骨烂肉与死皮的脚暴光,那绝不是美而是噩梦。但现在身子都被人看光了,还怕一双脚?更何况对方只是女人而已,皇帝选妃还派宫女裸检呢。
人的防御一旦失守,很容易全盘输掉。
……
少女们坐在小凳子上解除脚部包裹,布丽姬特和大多数三级文明的女人一样,对这些人的脚充满了好奇,她看着她们一层层解开,腿带、饰裤、弓鞋、布袜,一层一层地解。
解开裹脚布时,因为血液随着裹布解开会冲进脚掌,麻痛异常,所以必须慢慢解开,尤其是最后一层因为汗水和着裹脚布紧粘在脚掌皮肤上,撕开来异常难受,所以解得更慢。
那些狰狞可怕的枯骨,布丽姬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小脚从正面看,像火伤之后,脱去陈皮烂肉,露出变形、变颜的一个肉疙瘩。只有一个翘起的趾头,依稀可辨上面的指甲,其它四指一概只剩模糊轮廓。它们全都坏死并变形成为脚掌。那几个正在积极裹小的女孩,她们的脚红肿得厉害,看来正在发炎化脓。
女孩子们边解边哭,布丽姬特完全不敢想象,有人热宗追求那样一双脚。要让人类追求一种痛苦并热爱它,唯一的办法就是施加更可怕的痛苦。
缠虽然痛,但只需要疼几年,不缠就是一世的伤与痛,一世的身败名裂与屈辱。
“不知道那些讴歌小脚金贵,非小脚不妻的男子,有没有勇气脱他们老婆的鞋来看。”布丽姬特怒火十足地没收了她们的裹脚布,少女们哭得比进浴室时还要凄惨。要知道她们的脚可是血肉模糊,化骨流脓才得来的小。
女子的小脚和贞洁一样是她们后半身唯一依靠,若是失了去,那可怎么好。
布丽姬特强迫她们们排成排给自己检查脚,十二名女孩全部被家人打断脚掌,大部分已经缠曲成功,她们中有八个正在发炎,其中有四个还在化脓,那一双双可怕的脚狰狞地诉讼着男权的残暴。现在她们全都泡在对应的药水里消毒,布丽姬特一个个检查她们,虽然这些畸形的脚掌再也无法恢复原状,但由于年轻,她们经过治疗依旧能象正常人一样奔跑。
也能干重活。
能做重活和必须干重活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前者是什么也不惧怕的尊严,后者是被逼无奈的苦楚。因为疼痛和害怕,女孩子们全都在哭,但她们别无选择。
大多数二级文明的女子从小被灌输服从美,女子以柔顺为美,她们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激烈反抗,那是规则和血泪打出的奴性。
……
布丽姬特领着他们一字前往居住场所,也就是铁颐关押贡品的地方,那里经过初步打扫现在勉强能够住人。将士们拉走了所有上吊和跳井的贡品,只是这里的装潢依旧给人不好的想法,女孩们得自己收拾寝宫。
院子里一群女人坐在那里傻哭,为自己飘渺不定的命运,还有被人摧毁然后解放的脚。
她们担忧,害怕,茫然样样都有。
这些女人,扭曲身体和灵魂所图不过是夫君对自己的那么一点点好,所图的不过是在夫主家上百玩宠里里,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而已。但这些痛苦和牺牲唯一能换来的只有更大的屈辱,无论亲人还是丈夫都不会把她们当人看。
院子一个角传来凄厉的惨叫,顺着声音望去,一旁的角落里挤了几个女人,她们又惊又怕又羞地看着房间内。布丽姬特挤了进去,只见房里狼狈一片,几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哆嗦着挤在一起,看来他们就是贡品里的幸存者。
这几人看起来就象是毒瘾发作的瘾君子,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咬着牙关一声不啃,还有一个对在和墙头猛撞自己脑袋。他们全都挥汗如雨地发抖,因为铁颐出事,这些人整整三天没被人碰了,他们的确发了毒瘾。铁颐的毒,男子的毒。
布丽姬特撕碎榻单将那些冲动的人一个个捆起来,正捆着屋角瑟瑟走出一人,“请你把我也捆起来。”来人是整个房里年龄最大的男孩——董睿。
所谓孪童,就是只被成年用用暴力圈养起来的男童。十三岁的董睿已经快要成为少年,自然是整个房间里最大的孪童。
布丽姬特和董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正说着就听见有人前来请她。
打完城池当然需要收割战利品,走到一半,就听见天空中有飞行器飞过的声,应该是白晓静带萍过来了。她想让萍亲自处理自己家的事。
……
将军府偏殿内,这里原本是顾袭澜的住处,但却人去楼空。
擒了几个婢女,反复追问,终究得知她的下场,只是从这些人支支吾吾的声音中,萍能分析出这些原本因当侍奉顾袭澜的人只怕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她了。
突围当日,由于诸多不便,她没法央人把顾袭澜带走,只能将铁颐平时送她的打赏一并给了这些人,指望他们多多少少庇护顾袭澜一点,只可惜——
嫁入夫家的女人,夫主的喜怒就是她们的一切,夫主喜,夫主爱,她们就能飞黄腾达,夫主厌,夫主恶,她们就能死去活来。在那些深深大宅里,失了夫主恩宠的女子,她们的意志甚至生命都是不被尊重的存在,任何人都能随意践踏她们。
所谓贡品,就是被各方面牺牲,被整个社会抛弃掉的人群,他们的尊严和抵抗只是夫主玩弄他们时额外的乐趣之一。
顾袭澜被活活饿死在了柴房里,各种迹象显示她在死前死后都被人长期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