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静孤独地坐在市场管理处,看着那些人在一个个证人取证,看见她们把一条条罪名加在她头上,至她本人,所有人都当她是空气。市警没有想到取证,也没有想到对质,当一个人指责一条狗有狂犬病事,谁会去考察它是不是真的有病呢。
赶快打死才是正道。
当猴子和人起了冲突,谁会想到是人的错呢?就算知道,谁会为猴子惩罚人。
白晓静静静地看着那些忙碌的人影,如果她是男子,她会毫不犹豫地跳起来,但她不是。一个男子据理以争是勇气,人们称之为勇气。但女人的话,无论如何,他们称之为泼妇。社会把泼妇和窑女一并归进最无耻人群,到时候她在艾塔做生意的计划也就完了。
所以,只能静静地等。
会审到一般,时尚街的几个观众被请了过来,他们一个个指着白晓静给她加罪名。但整个过程,同样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既没有人想要咨询她,也没有人想要找她调查。
人类不会找狗或猴子调查案件。
正等得百无聊耐,她见到孙雅芝冲了进来,她的助理激烈地和市场管理人员争论着,然后对方一脸不甘地把她领进办公室。十分钟不到,包梵急冲冲地冲了进来,市场管理处一脸媚羡慕地把他也请进了办公室。
这下就连协警也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白晓静,什么来头竟然能惊动那样的大人物。
又过了五分钟,有个女警冲了进来,一脸羡慕、妒忌和恨意地告诉白晓静她可以走了。
市场管理处外,停了两辆很普通的充电汽车,一黑一白,黑的是包梵的,白的孙雅芝,白晓静一点也没犹豫地上了白车,
看到这幕,包梵眼睛都瞪得掉了出来,从来没有女人拒绝他,从来没有。
“那女人,难道是女同?”包梵疑惑地想,他的坏心情同样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找到了新的目标,一个大约十四岁的女孩。她的男友正在大街上扇她耳光,因为她竟然胆敢拒绝到他家过夜的合理请求。
他可是她的男朋友,她可是他的女人。
“知道什么叫女朋友吗?女人就是拿来睡的,你不肯和我睡,莫不是打算留着那膜出售高价,换取豪门公子的亲莱?告诉你,别妄想了,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若你胆敢玩弄我的感情,我先杀你父母兄妹,再杀你这贱人。就算弄不死你全家,我也要弄到你嫁不出去!”男子的嚣张狂暴与女子垂泪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一个好女子,符合社会要求的好女子。
根据社会道德标准,女人无论遭遇什么,都必须默默等待,在整个过程中她不许做流泪以外的事。比如灰姑娘、比如睡美女、比如白雪公主,这里童话中的公主全如此,她们静静地默默地等待王子前来拯救。这是女人的美德。
否则,身败名裂。
当然,这些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实际上就是男权为女人立的榜样,而某些因为等待时间过长,四五十岁才等到王子的案例就被人类自然而然地遗忘了。
那不是童话是噩梦。
包梵心中怜心大起,三分钟不到那打人的男子被他的保镖丢进了大海。十分钟不到,他得到了她的膜,就在车上。
女子的汗和泪和血一起滚落,她的牙齿随着身体的颤抖一直打架,头一次,不光疼得要命还害怕得要命,只有少到可怜的女人能在头一次得到舒服。但包梵就是喜欢她的疼。好女人本来就不该舒服,她们本来就不该对这种事有兴趣,只有也唯有这样才配做他的女人。
只有也唯有这样才能一辈子坚守美德。
女人抽抽泣泣的哭声让包梵很不爽,这感觉就象他做了多大的恶。所以,他甚至没等她穿好衣服就把她赶了下去,所谓女人,无论多么悲痛也必须在男子面前强颜欢笑。
男子找女人求的是温柔乡而不是苦瓜脸。
……
“一般的女人都会选择上他的车而不是我的,要是道他可是帅气又多金的单身男子,而我寡妇一名。也许我还喜欢女人,会强迫你,所有人都这么说。”孙雅芝笑道。
因为她拒绝嫁给宋万的弟弟选择孤身一辈子,所以人们恶意的揣测她。
“在我看来,那人只是皮囊好看点,但却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了。我不会用别人用过的妇女用品,那个东西应该是一次性用具,多次使用,多人使用,不光脏还容易得病。”
白晓静认真地说,同时和很多女人保持关系的男子,他的那里会从不同的女人那里沾染病菌,然后把这个女人的病传染给那个。比如大名鼎鼎的宫颈癌就这么传递开的。
所以,包梵在她眼里不过是病毒传播媒介,行走的肉棍,没啥优点。
听了白晓静的话,孙雅芝差点没被口水演死,一般而言,没有人会说男子脏,无论他上过多少女人,多么放浪。人们不会在意。所谓贞洁不过是囚禁女人,放纵男子的凶器。
“笑话说真话谈,您救了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白晓静道。
天上不会掉馅饼下来,没有人的付出是一点也不求回报,就算恋人,他是以脱下她全部衣物为基础而奉献,所谓父母,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基因能够传承下去。那是生物最基础的本能。
猫、狗、鸡、猪都有的天性。
“我还真有一事需要你帮忙,只是……公司下一季的新品很特别,我们找了很多模特都不能叫大师满意。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合适。”
“广告?裸照?”
孙雅芝笑了,“……是小衣广告,害怕吗?”
“怕什么,当我老到皮肤松弛,身材变形时,我可以拿出去炫耀。看,我年轻时多漂亮。”
“不怕你丈夫在意?”
“我是我,他是他,我的事情我做主,他的事情他做主,我和他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体。若是仗着丈夫身份想要对我指手划脚,那就趁早滚蛋,我门都不会让他进。夫和妻是同等同级的存在,他可以提建议,但不能左右我的想法。”
孙雅芝看了看坐在后面的谭桐和孟凡,他们的表情象要杀掉自己,所以她笑了,“你可真是孩子气,这么轻松可不象个好女人……但愿你10年以后还能如此自信。”
孙雅芝想到了年轻时代的自己,当她父亲想要卖掉她时,她那么的激烈反抗。但依旧输给了社会,男女之间的战争输者从来都是女人。因为她们是保鲜期非常短的一次性用品。
……
靠海工作室内,孙雅芝把白晓静介绍给她的摄影师,后者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老板用黑工,但他认可了老板的决定。白晓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但他非常不死心地追问了很多私人问题,比如婚姻,比如两性。
一个有影响力的新模特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去培育,要是白晓静早早的结婚生子,那么公司会亏损很多。他也会白白消耗许多精力和时间。
说服摄影师之后就是报酬问题,因为孙雅芝救了白晓静,她还要为她弄一个正式身份。法律禁止人们聘请黑工,除了情人这个职务不受法律制裁,其他工种统一不行。任何试图挑战法律的人都将遭到严厉制裁。
所以,除了地下黑作坊没人敢用黑工,孙雅芝不能再惹麻烦。
艾塔是个严格的法制国度,但这个法是偏向高等文明和男子的,比如正常市民工作最低工资是每小时78元。但女工最多拿这个数量的三分之一,而黑工通常只有女人的十分之一。
经济地位让人和人之间的差异空前膨胀。
所以白晓静要给孙雅芝做一整年的白工,报酬只有一日三饭盒的最低福利。但一个正式身份比什么都重要,比如内地女孩会为了某些大城户口随便嫁人。
孙雅芝除了在正式拍摄前给白晓静一个合法身份,除此之外她还有大量工作要做,比如广告策划拍板,比如事先造势,但首先要做的却是试镜。
摄影师给白晓静拍了一组照片,测试她在镜头面前是否会紧张,他对她的大方满意极了。暗房很快把照片冲洗出来,这是一个超现实主义的摄影师,他用高超的手段去表现白晓静的一切长处,比如她的发、她的眸、她的肤。这些照片大多是黑白效果,但它把白晓静的每个细节全都仔细地展现了出来,包括肌肤纹理,包括睫毛形状。
最终冲洗出来的成品美到让人窒息,就连白晓静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个人是她。
“这个,冲一套给我做纪念可好?”她爱死这套照片了,必须好好保管,等待头发全白,牙齿掉光再拿出来炫耀。
……
前期工作一直持续到夜色降临才结束,在这个过程里不光白晓静吃盒饭,就连孙雅芝也吃盒饭,那是一种看上去象减肥食品的糊,味道不光难吃而且只能用毛骨悚然来形容。
白晓静一边强忍着恶心食用,一边和孙雅芝谈论宴请包梵的事,无论如何他帮过她,一直欠人人情,她难受。
“知道么,在男子眼里,女人唯一的抱恩方法就是张开大腿,让他们进去。那是女人必须和唯一的用处。”孙雅芝的表情似乎进入了另一段回忆。
在那里,她的母亲威逼着她,即便事过多年,她依旧记得母亲的每一句话。母亲说,从来没有见过女人不成家,从来没有见过成年女子胆敢不献身给男子,你是妖怪还是畜生?
孙雅芝知道母亲之所以逼迫她,完全是为了丈夫给她一点好脸色,母亲怕年老色衰的自己被丈夫抛弃。封建社会的被出的妻,现在非常凄惨。
正是因为母亲,孙雅芝被压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只能被迫被妻。
无论如何,父亲给她选了宋万,他是她仅有和唯有的选择。除此之外,孙雅芝没法狠下心肠无视母亲的眼泪,她记得她的养育,虽然养育之恩不当用这个作为回报。但孙雅芝知道假如自己胆敢逃婚,母亲一定会以死明志,她会那么做。
正吃着,门卫传来消息,宋万的母亲带了家族成员和媒体前来闹事。
孙雅芝立刻把白晓静藏了起来。聘请黑工一事,可大可小,但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了去,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事,
宋万的母亲,那个年过八十的老太太和几个姑母,一群二十来个老女人在地上又哭又闹又打滚,她们指责孙雅芝不妇道,因为她竟然胆敢不给宋家继承香火。
按照女子一生一嫁的社会习俗,即便宋万死了,孙雅芝也是宋家的儿媳妇,既然是宋家的儿媳妇,对于丈夫亲人的无理取闹,她必须必恭必敬地地对待,否则就会落人话柄。随处不在的对手正利用媒体等着抓她把柄,好以此弄跨她的集团。
二十个老女人哭涕着指责孙雅芝不尽媳妇孝道,不肯把自己过续给宋万弟弟。
按照社会习俗,在一个家族里,哥哥死后他所有财产应当属于弟弟,包括妻子,包括子女。嫂子被弟弟继承,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她们在家庭中的地位只不过是生子机械,无论和谁睡,给谁生,都不要紧,只要是宋家的男子就可以了,只要是宋家的种就可以了。
只可惜被孙雅芝宋万弟弟继承过去之后,她的地位会变得就连通房都不如。
所以宋万死的那日,孙雅芝当即宣布要为亡夫守节,一生孤独。这是一条符合社会道德的做法,只可惜宋万的母亲饶不了她。这个老太太哭涕着媳妇的不检点。
她哭诉孙雅芝竟然在结婚后还有自己的私人财产,女子嫁夫她的一切理应属于夫家,从身到心,从灵魂到物质必须为丈夫所有。孙雅芝保留私人财物的做法,还有她不肯被继承的做法,其心可耻,其志可耻。
白晓静突然想到曾经的欧洲。有很多贵族女子为了避免自己的一切在婚后成为丈夫的所有,她们为了避免在婚后成为丈夫的奴而选择终生不嫁。
只可惜这种做法只有对女子管制相对松弛的社会才有可能产生,亚洲等国度,基本没可能。就算她不嫁,她的父母也会把她捆绑了进行出售。甚至还有用鸡拜堂这种莫名其妙的婚姻。即便她的父母死了,还有亲戚姐妹,还有族中众人,还有路人ABC。
整个社会的威压,逼迫她成为男子的身破之奴,就如同它逼迫母亲用缠足和割礼荼毒并杀死女儿,那么正常和自然。所有人都认为女人必须为妓,或是一人之妓,或是多人之妓,她必须把全部的精力和人生奉献给男子和他的家庭,只有也唯有那些才能算得上好女人。
只为一个好字,无数女人前扑后续甘愿为奴为妓。
……
这一夜,包梵兴致勃勃地看那十四岁的萝利前来主动献身,无论如何,她的膜是他的了,她的人也必须是他的。只有也唯有这样才算得上好女人,被社会认可的好女人。
这个名叫甄蓉的女子,她只不过不想做坏女人,只是想自己被社会唾弃。她只不过想要一个好名声。女人,有好名声才能被疼惜,有人疼惜,才有资格骄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