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白晓静上前去问。
“她们……”军医的话尚未结束,两个女人就哭着磕起了头,“我们寻了好多天才凑起这碗,女人生孩子不喝这去淤汤药象什么话。这汤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们一直都喝它,每个女人生孩子都喝它,哪有人生孩子不喝的道理。他们外国人不懂,他们男子不懂。”
两个女人抽抽泣泣地哭,总之碗里的是她们的传统,每个生了孩子的女人必须喝一碗。她们哭诉布拉罗的这胎不容易,坚信不用古法进补布拉罗就无法恢复。
随着两个女人的吵闹,屋里的孩子的哭声越发尖锐。
军医面色越来越急,根据生化专家检测,那汤药不光有问题,还和布拉罗现在用的药物冲突,只是女人们绝对不相信,她们绝对不信自己的药有问题。
“她们已经轮班在这里哭了两天了,一抓到机会就想把毒药进去。”军医悄悄地说。
白晓静点点头,她知道传统的力量。
所谓传统,就是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东西,不见得每样都正确,比如华夏族的坐月习惯。
古往今来捂月子不知道捂死了多少女人,但几乎所有母亲都态度坚决地表明,女人生了孩子必须捂,这个习俗不光外人阻止不了,就连女儿和媳妇本人的意见也绝对得不到尊敬。
若那女儿或媳妇胆敢抵抗,母亲们会跳起来进攻,家庭立刻变成战场不说,夫妻也会因此失和。所以大多数时候月子战会以产妇的退让作为结束。即便到了二十世纪依旧有女人在月子里被母亲活活捂死。以亲情为刃,以爱为毒的盲目杀,是个痛苦而且绝望的过程。
看了一眼女人碗里的汤药,黑黑的,十分恶心,鼓了勇气夺之,一饮而尽,女人们面色尽失。“你这不懂人情事故……你还算是女人吗?原想着你关心我们的布拉罗,没想到也是个人皮畜生,和男子一样没心肝的东西。”
她们一连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跺着脚离去,但从种种迹象显示,这些人绝对不会放弃。
“你可真是……听她们说那样一碗好几个月都不见得凑得齐一碗,你这口下去,她们算把您恨毒了。”军医哭丧着脸说。
“若是因为害怕被人怨恨就对另一个人的死活视而不见,那还算人吗?你姐姐我从不惧怕任何怨恨。你的做法很对,不和她们正面冲突,但让她们一直在这里啼哭着象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里面死了人呢。打扰别人母女休息的家伙,别对她们客气……罢了,所谓坐褥期就一个月而已,时间一过她们也就该死心了。”
“只怕日后布拉罗任何伤风感冒都会被说成是您的错,是您让她落下了月子病,你的好心现在成坏人了。”军士哈哈地笑了。
白晓静苦苦地笑了,人在世上哪能事事如意,而且,并不是每个固执和错误都能劝过来。有些人甚至不相信以人命为代价的错误。就算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甚至亲身体会。比如那些积极提倡缠脚和割礼的女人,原本是受害者的她们用棍棒把暴力延续到下一带身上。
“传统……固执……偏见……”白晓静头疼起来。
因为没时间消毒所以隔着无菌室远远地看那两个孩子,无论如何,爱一个人就不能因自己的私人原因而给别人造成伤害和捆扰。那种行为不叫爱,叫自以为是。
……
树屋第三层的一间包间内,白晓静端了本书在仔细地阅读,她在等卡洛儿回来,一旁的炉子上烧了壶水,卡洛儿喜欢喝新泡的红茶,所以她烧了水等在一边。
三个佣兵团的团长和博伟现在全在里面,独眼的鼻子已经止住血了,他悻悻地站在最后面。他的眼睛不怀好意见地徘徊在博伟身上,后者被吓得脸都绿了。
“这小子不管做什么都象在引诱人,怎么能算是我的错。”独眼冲着博伟吐了口口水,后者因为羞耻而通红的脸让他看上去更象个女人,独眼大声地笑着,不怀好意地笑着。
白晓静嗖地一声把手里的书本扔出去,正中他受害的鼻子,独眼团长疼得嗷嗷直叫,他只差一步就到地上打滚去了。而博伟则咚咚地跑到白晓静身后,象只小兔子一样藏起来。
“小子,你能更娘一点吗?”独眼大叫,白晓静只一个眼神就让他闭了嘴。
“兄……老板……”金毛上前习惯性地打了只烟出来,见到她的沉默,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充满疑惑地看了看博伟,又看了看白晓静,随后露出明白了的表情。
“他是您的人,我们不该碰您的人。”三个佣兵团长全都露出暧昧的笑容,那感觉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博伟双手一抖,下意思地退了一步。随后他又上前一步,把白晓静抓住。
只是这个抓很不情愿。
白晓静的反映和所有女人一样,几乎马上她就生气了,“你们怎么怎么还没滚蛋,不是说只做零工吗。”她怒了。
金毛一脸惊恐:“老板您这是要赶我们走吗?我不,我欠的酒钱和烟钱还没还清呢。”他的表情完全不象要还的样子,反而就象下定决心要把债欠到生命尽头。见到白晓静鄙视的神情,他不好意思地抓脑袋:“老板,下面有个妹纸在给我织衣服,我帮她挖了两个星期地她才同意跟我的……那妹纸做的消夜真心不错,我哪里也不去。”
续无数兄弟之后,金毛也沦陷了,现在他和农民没什么区别了。
金毛把烟别在耳朵上道:“听说你要和6号国大干一场,兄弟们商量过了,打扰了一个冬天,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所以,我们决定8折接你的生意。”拿了个歪歪扭扭的数字出来,那是他们的价格,看来金毛是在聚集地学的写字,也许还是董睿给教的。
白晓静看了看,不算过份,但她拒绝得毫无余地。
“为什么?”金毛一脸受伤的表情,“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一生都在奔波,想要找个老了或残了可以依的地方,想要找个能够安全托付老婆孩子的地方。虽然现在我带的人数很少,但怎么也是带团接近十年的老人,怎么也有点门路,一回城二十四小时内就能募集到一万人,我能保证他们绝对全都是一流的小伙子,干活又干净又利落。”
白晓静紧紧盯着金毛,他完全不认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有错。
策动政变、绑架暗杀、劫掠财物任何见不得光的事都能效劳,即便是在国与国的战场上,雇佣军依旧是军事行动的前锋力量,利用他们不仅能克服本过兵员不足的问题,又能避免正规军伤亡过多而导致的社会评论,还能免除伤亡人员善后问题。
在某些局势紧张的地区,军方可以利用雇佣军绕过国会、政府和媒体的监控,达到自己的军事目的,既可以使国家不违反法律,又可以在战争地区给另一个国家以军事支持。
比如1995年8月4日晨,克罗地亚政府军发动了代号为“暴风”的军事行动,仅仅三天,自行独立的“塞尔维亚克拉伊纳共和国”便不复存在。此役表面上和五角大楼毫无关系,但实际上这场军事行动速胜的秘诀是美国提供的2000名雇佣军。
另外,美国在冷战中的一些特殊军事行动里,也使用了雇佣军。
总之,雇佣军在旧世界和新世界一样受欢迎。
“先生,勇气不等于白白送死,虽然你死了会更好。但您第一要记得自己是陆军,打6号国需要海战,大规模的海战。而不是在江河湖里玩玩水。没海战经验的人去了光晕船就能晕死。你的人去了死伤会很大,我不要给一堆人收尸,那不光可怕,还很累人。”
她给金毛讲了历史上著名的火烧赤壁,就是因为CC的士兵晕船。
金毛楞住了,4号大陆基本没有有人岛屿,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有打过大规模的海战。“收他们做什么,战场才是战士最好的归处,古人不是说吗?大丈夫当马革裹尸。”
他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长久以来,无论是国家、团体还是个人雇佣他们都是看中雇佣军的没有累赘。一点点资金就能获得一只素质较高、战斗力较强而且没有后顾之忧的雇佣军。
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伤残或死亡状况,无论是行动成功还是失败。
说白了,雇主只是把雇佣军当做价格不算太贵的临时战争武器,不仅在合作过程里得不到任何保障,某些不良顾主还会在短暂合作后,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原因而对他们痛下杀手。
另外雇主不愿或无力支付酬金也是困扰他们的一大原因,所以很多雇佣军人虽然能在战斗力强盛时辉煌一世,但老病残之后却只能默默凄惨。
成为雇佣军的人,一是生活无依的穷人,二是寻求刺激和暴利的人群,他们中不乏战斗力相当不错的各国精英,也有一些是正规军人退伍之后财政收入不济的人群。这些人想要短暂的安稳生活却不习惯长久在平静之中。
聚集地相当不错,一是有稳定的收入和干净的食物来源。二是后勤保障正在逐渐上来,适合伤兵疗养。三是,马上就有连绵不断的战争,他们的天堂和辉煌都在里面。虽然禁欲的命令着实让他们讨厌,但除此之外,聚集地能满足他们需求,金毛当然不想走了。
他不知道离了这里,要到哪里去找个更好的窝,那个窝不光要给他庇护还要庇护他的她。
“第二,从佣兵之都运兵到6号国,路程至少上万,在没有大规模运兵工具以前还是不要想了。等你的兵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我说老板,有不要这么急吗?战争是……”
“没时间,我砍了6号国的熊野大名,虽然他们现在被我用小手段蒙在鼓里,但不要小看国家机器。最多三天,他们就能弄明白,所以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打下6号国度。怎么说呢,七天吧,七天内我要把6号国给打下来。三天准备,四天战争。”
博伟能看出她是澹台人,那么其它人也能。
三天?金毛被吓坏了,光运兵都不够,怎么打。
但他很喜欢她说我们,因为那代表他和他的人被接收了,把耳朵上的烟草摸下来,很是享受地闻了闻。纯正旧时代的味道,光是闻闻就能让他陶醉。
“那老板您说要怎么处理?坦白说把,我们给下面的菜鸟介绍工作的话,我们可以抽成,您说,兄弟们帮您守了好几个月根据地,怎么也得让我们赚点轻松钱不是吗?不妨告诉您,我们那里有些年轻小伙子实力虽然不错,但由于没名声大老板和大团队都不愿意找他们,只能给小老板或黑团队干活,被人黑得人财两失那是时常的事。”
金毛知道白晓静的性格,也知道她同情的原则是平等而不是施舍,果然,白晓静沉默了两秒不到道:“不是说佣兵对赖帐的老板一般都很可怕吗?你给介绍工作,一般抽成多少。”
“想要可怕,那也得有对象才行,许多倒霉的兄弟,接了任务,前脚一出门后脚他的老板就被人给连锅端了,您叫他们找谁去?我们给新人介绍工作,一次百分之十到二十吧,这要看老板的慷慨程度和工作内容,老板好工作好自然抽得多。您的话,我要抽百分之四十。”
“你抽得那么狠,傻子才来。”她的目光从博伟身上扫过,后者正忿忿地看着她,看到白晓静的眼睛看向自己,博伟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您这里已经够好了,包往返、包食宿、包弹药、包伤残、包养老,还包……不要工资都愿意来。年轻人需要打积分提高自己佣兵证的等级,等级高了才能接更好的任务,摆脱新丁身份,而国战是最好途径。而且人人都有贱性,我若是不抽税,人家反而觉得您不正统。”
“佣兵之城都没有管理吗,接了任务领不到报酬影响可不好,他们不收定金?”
金毛一脸苦楚,“他们收30%,普通情况下,事发后这百分之30%都会被官方以管理费的名义收起来……只有三级文明的团队能得到事后补偿。”所谓的文明歧视,就这么回事。
正说着,门外走进两个女人,这两人都端了早点,其中一人背了长弓,白晓静人出她是当初在狩猎大会里萌发二连矢然后被欧卡批评得一文不值的女人。名字好象叫梦凡,她和水华一样是萍给起的名字。
“你的能力如何呢?”简简单单一句问候,谁知梦凡捂了鼻子哭着跑开。
“哎,你!不要提她的伤心事。你要知道她……她可是个女人。女人有能力,象什么话,会让人耻笑的。”另一个女人跺跺脚,然后追伙伴去了。
白晓静用质问的眼神询问金毛,后者刷一声站直,恭敬地把手背在后面。“报告老板,他们叫她蛮婆,大脚蛮婆!”白晓静养了他和他的人一整个冬季,现在又为他提供工作,她当然是值得尊敬的老板,而他可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
白晓静一听就知道是操纵舆论的男子又在做恶了,他们在道德的立场上打击女人。
枪打出头鸟,就这么回事。聚集地现在凡是有过人之处的女人都会遭到流言攻击。那些从来没有死心的阴谋者,他们知道自己不是白晓静对手,所以把目标改为她身边的人。
他们要把她变成孤木一根,以便进一步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