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情绪,各种猜测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潮水似地涌出,博伟起初有些害怕,他怕那些等了许久,却一直未能爬上白晓静榻的人会把他拉出去给分尸。但白晓静的淡定给了他勇气。一个女人都不怕的事,他怕什么?
而独眼脸白了又红,金毛拍了拍他的肩,又象是警告又象是安慰。
当博伟从他身边路过时,独眼委靡地把头埋了下去。
三线团队不敢抢二线团队的女人,二线团队不敢抢一线团队的女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他一个小小的三线团长怎么敢和国家机器抢人,怎么敢和那动不动就要砍掉一个国家的女魔头抢人。她还是他老板捏,独眼当然有职业操守。
更何况男子包里一旦有了钱还怕枕头边上没人吗?
……
事发地点已经围了一群人,这些人自发组成肉墙将卡洛儿等人隔在外面,见白晓静来了,人群恐慌了。“快把那女人捂住,居然把那人引来了,她莫不是要害自己男子。”
白晓静一步步地靠近,人群紧张地聚集在她前方,看了看一脸憔悴的卡洛儿。
“三秒之后走开,否则当作扰乱公务……”她杀气腾腾地闯了进去。
人群中有一间大约十平方的屋子,屋子门口摊坐了一名最多十三四岁的少女,这女孩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瘦得就象从未生长过,但却生了一脸的妊娠斑,应该是才生产不久。她的嘴被另外一名至少四十的女人捂住,为了避免窒息,少女用双手紧紧捏住老女人的手,从衣服上分析应该是二文明澹台的人。从长象上分析,她们应该是母女。
这老女人看见白晓静也是一脸惊恐,她一边看白晓静一边向屋子里递眼神。
这人在害怕什么?她想要隐瞒什么?
……
尚未到达屋门口就闻到一股混合着酒精味的酸味,那是酒鬼呕吐物特有的气味。
向前走了两步,这两步每一步都象插在那堵门女人心上的刀子,每一次脚掌落地那女人就一阵胆战心惊。她焦躁不安地挪着步子,一脸想把门堵上却又害怕的表情。
这是一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出来房间一角地板上有用变异兽皮毛堆出的榻外再无其他大件物品,站在门口就能将里面的情况一揽无疑。屋子里一共三人,一名昏睡在皮毛上的男子,以及另外两名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的女人,这两人见到白晓静全都紧张得不得了。
屋子地面上有至少三堆呕吐物,应该都是男子所贡献。
用眼神吓开堵在门口那女人,她象跳蚤一样地跳开,屋内两个女人齐刷刷地跳到榻上坐好,她们对着白晓静心虚地笑。“里面脏得很,您不要进来弄脏了脚。”
这两人态度僵硬地说。
白晓静不理她们,进门那瞬间她看见门口那少女手上有火焰烧过的痕迹和藤条打出的鞭痕,有些还很新,这些伤痕和老女人手上的差不多。“姑娘几岁?”
少女动动嘴唇,老女人怎么许她说话,“她十七。”那女人一边粗着嗓门大声说,一边更用力地捂她嘴巴,那感觉就象要闭死她。
“叫董睿来对实。”白晓静对卡洛儿说,后者点点头,猪都能看出那女孩最多十四。
“十三,她只有十三岁。”老女人一阵哆嗦,叫了出来。华夏族都知道什么叫欺君大罪。
白晓静点点头走了进去,一步步迈了进去,每迈一步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表情,就象她们被活生生地割了肉下一块那么抖动。
终于来来榻前,两个坐在榻上的女人不安分地移动着,就下下面坐的不是皮毛而是火焰。
白晓静打量了一下那榻,因为被睡了段时间,榻铺上有明显的三个印记,人睡出来的印记。只是中间那个痕迹特别小。因该是个未成年人的,比如门口那少女。
榻头上有几块碎花布,是她发放的月度补贴里的布,这些碎布有两种颜色,略浅的那正穿在那少女身上,深色那块在她母亲身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几根用木头雕出的头钗,样式和门口两个女人的一样,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才会用这些样式。
用最穷凶恶极的眼神恐吓两个坐在榻上的女人,其中一人心虚地想要逃走,另一人马上把她拉住。她用修剪不太整齐的手指死死掐住同伴的手背,就象要把她的手掐碎。
“起开。”白晓静一人一脚把她们踹开。下一秒,她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愤怒象火焰一样燃烧起来,这愤怒是如此强烈,使得她一时间竟不象这世间的生物。
醉汉身子底下,那堆乱糟糟的兽皮上豁然躺了一个最多五个月大小的婴儿,小小的身体被醉酒男子整个压在下面,已经断气。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还有热气,应该才死不久。
白晓静将男子那头油腻腻乱糟糟的毛发拔向一边,那死去的孩子,额角和眉毛都象极了醉鬼,但鼻子和嘴巴却是那少女的。她的眼睛瞬间被愤怒烧得通红。
一把拧起那酒醉鬼,摔向一边。
“不,别碰我丈夫。”门外那老女人哭着上前护住醉汉,直到被人狠狠摔在地上,醉汉依旧朦胧着眼睛,哼哼了两声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竟然摔都摔不醒。
白晓静记得自己配给他们的白酒,一人只有一斤,这还是在考虑到他们值夜班时,夜里太冷的情况下发的。
“十三岁,也就是说她顶多在十二岁时就有了孩子,也就是说她十一岁左右就已经被人给妻了她。我记得我有说过,不可以妻十六岁以下的女人,妻幼女的人要斩立绝,拖出去,给我杖毙了。”白晓静冷冷地说。
“不,你不可以让她又失丈夫又失父亲,你不能一口气让两个女人变寡妇。”老女人凄厉地惨叫,她死死护住丈夫。
听了女人的话,白晓静眼的里凶光更盛了。
“让我来说明一切吧。”萨仁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和受害者年纪相仿,她知道对方的一切。根据萨仁介绍,死者的母亲,凶手的女儿叫毛小宣,因为母亲久久未能替丈夫生育出能够继承香火的儿子而被迫继承任务——替父亲生儿子。
用华夏族的说法,这叫亲上加亲。
只可惜那孩子现在死在了不知道该叫父亲还是爷爷的人身子底下。因为醉酒压死孩子的男子可不是一个两个,从旧世界到新世界一直如此。
“香火?”白晓静点点头,她知道了,华夏族最要命的弱点不外乎香火二字。
“违反法律妻幼女是一例,虐待是一列,过失杀人是一列,竟敢妻亲生女儿,又是一列。另外老祖宗说,不孝以无后为大,那两口子竟然如此逆德……五罪齐罚,给我拖出去凌迟。那两个帮凶,每人杖二十。”白晓静淡淡道。
父母专权和借腹生子都是华夏族见不得光的弊病,必须纠正。而祸害香火是祖宗定下的罪,当然要用祖宗定定下的极刑来对付。
所谓酷刑,残忍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威慑人心,人只有亲眼见着别人做这事所产生的严重后果,才会意识错误。比如杀人偿命,比如谋逆要诛九族,而凌迟正好满足所有条件。
一时间整个会场闹腾极了,华夏族的哭泣声、咒骂声、喊怨声和其他族嬉笑调侃声混合在一起成为一只完全不和谐的交响乐,至少有三位数的人在闹,至少有四位数的人在围观。甚至就连伊柔的军士也有好几百赶来围观这空前盛况,毕竟凌迟刑从旧时代起就声名远扬。
一时间整个现场比赶集还要热闹,而这种热闹也是凌迟的可怕之一。
毛母被人夹着却大声咒骂毛小宣,她一次次重复自己的生养之恩,并咒骂对方不得好死,竟然如此不孝地祸害父母。受这影响,旁人无不跃跃欲试,若白晓静不在他们立马会把毛小宣拉出去分尸,谁叫她竟然胆敢不孝顺。竟然胆敢害死父母,竟然对父母的遭遇无动于宗。
即便这样,毛小宣也就呆呆地坐在那里,一点反映也没有。
卡洛儿上上前去拍拍她的脸,果然,她已经神经失了常。在过去至少两年内,毛小宣所遭遇的每一项都不属于她那个年纪,那是生命不该承受之重。
……
凌迟刑,封建时代最残忍的刑罚之一,最早出现在五代时期,并不只中国一家独有。亚洲和中东的民族尤好此刑,只是中国将它发展到了极至。旧时代这刑最高记录是四千七百刀,随后萎缩,到了清朝就只有二十四刀、三十六刀、七十二刀和一百二十刀几类。
这种刑法最早的用处是处罚那些十恶中的一些犯罪,比如谋反、大逆等。
后来打骂父母或公婆、儿子杀父亲、妻子杀丈夫等触犯伦理道德的重罪也被归到凌迟刑里(丈夫杀妻,儿子杀母不在此列),除此之外为了镇压农民反抗,不按时交纳赋税的也要处以凌迟刑。所以华夏族的子女对父母,妻子对丈夫总是必恭必敬,所以6号国的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回去,他们都怕凌迟。
既然白晓静要向父母专权宣战,向夫权宣战,那么把父母虐杀和买卖子女,把丈夫虐杀和买卖妻妾放进凌迟刑里,再正常不过。
……
鲁萧是个一级能力者,他的能力是短刀利用,那是一个在野外几乎没什么用的废能力,但在刑罚之中,尤其是凌迟刑里却大有用处。
进入云城之前,他是心狠手辣的侩子手,曾经成功挑战四千七百刀,最辉煌的时代写下过五千一百刀的记录,除了短刀能力,新时代的人很耐切也是重大原因之一。
现在这位兴致勃勃的主刀手想要在新主人面前证实自己的能力,“这个三千八百刀”他指指那老妇人道,随后她丈夫被判了四千八百刀。听到这里大声哭喊的女人再也义正词严不起来,因为她终于明白对方是来真的,黄汤从她双腿之间倾泻而下。
她再也硬不起来。
……
隔刑场大约二百米处,是一处破旧的帐篷区,设计这一处的原本用意是给那些新加入的成员提供临时庇护,但由于零零总总的事件,这里不幸成为某些人的永久住处,尤其是那些反对白晓静的人,他们全都聚集到这里。
因为不肯在聚集地建设中出力,他们赚不到足够的资金,无法买到足以狩猎的武器弹药,也就猎不回足够温饱的食物和衣物。由于没有参加大部分劳动,生存需求的任何材料他们都没有优先权,必须等其他人全都满足了,有了剩余之后才能考虑到他们。
别的不说,想要有个下雨不漏水的屋子,天晴不漏风的屋子,就得等至少要等二年。至于另外一些物品,比如吸汗性极佳的纯棉春装,想都不要想。
一片阴暗和恶臭之后,传来几个男子的嘀咕声,“哼哼,凌迟?那贱人以为自己是什么?她以为自己是天子吗?竟然敢凌迟,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女人跑到了上面,那不就是天地颠倒,乾坤乱套吗?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天地大轮岂容紊乱。竟把妻子和丈夫混为一谈,成何体统。”
一名至少四十五岁的书生样男子振臂高呼,他一边叫一边抓背,显然有皮肤病。
将皮草贴身穿本来就不恰当,更何况变异兽的皮,即便经过处理,毒性依旧很强,即便是新世界的人也不见得个个能忍受。
旁边有人见他如此亢奋,也就来了一句:“辛先生,不如您老亲自上阵,率领外面愤怒的人群起事,将不懂妇道的贱人给反了如何?”这人一边说一边抓脖子,那里已经被抓得血肉模糊了,他得的是寄生虫病。
辛先生一听,双脚一软摔倒在地上,他的低血糖犯了。“我……我……我昨天和前天都没有吃晚饭,我腿软。”辛先生没得吃的何止是晚饭,他就连早饭都没得吃,挤在棚户区的人,一天能吃上一顿饭已经相当不错,哪里还有力气起事。
“百无一用是书生。”
一声冷哼从旁传了过来,辛先生脸抖了抖,却什么都没说。
一群人正僵持着,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却是拉玛努贾姆、拉赫曼和迈哈伯布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