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睿屋内,之前给布拉罗送毒药的那几个女人正在收拾红糖姜水,而董睿一脸苦闷地蹲在一大堆纸里,见到这堆纸辛先生又情绪高涨起来。“某人的狗,你的主人又给你下了什么任务?”他无不讽刺地说。
董睿抬了头,满肚子尖酸刻薄的话硬生生被辛先生猪头一样的脸吓得不着北。
“老先生您那是肿么了?”董睿学着白晓静的语气道,他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想要确认对话是不是化妆画成这样的。
“什么叫肿么?”辛先生生气了,他的确肿了。“我说你这人也不年轻人,怎么尽学年轻人说些不着北的话,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辛先生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指责的话,董睿默不吭气地等他念完,晃了晃手中的纸页道。“处处皆团体,人人有脑筋。保全真面目,思想好精神。中心点最深,出门呼以太,何处定方针。”
这是一首清末的打油诗,从表面上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却是一首讽刺新文化的诗。
鸦片战争前,华夏文化是东亚的楷模,因此,汉字汉语对周边国家深有影响。鸦片战争后中国文化遇到了新的挑战,大量外来词语从日本等其他国家疯涌而入,这些词语曾遭到激烈反抗,守旧人员认为那些殖民主义词汇是对中国语言的污染亵渎。
包括许多以开明著称的人,全都那么认为。
辛先生的脸瞬间绿了,他知道董睿是在借机讽刺自己顽固和守旧。“就算我们不提这些新词汇,她把那些白皮蛮人请到这里来,我们始终无法认可,为了要把我们的劳动产品让给别人享用呢?为什么要把那些一直侵略我们的白皮蛮人请到我们的地盘上,别和我谈什么世界大同,我们全都不承认那些入侵者。”
董睿注意到辛先生的用词,他说的是我们,我们的聚集地而不再是你们。
他笑了,又一个沦陷的同志。
“不承认又如何,你打得过人家吗?打不过就要认命,人贵自知,不要提你那条小小的命,全塞进去了也不过是历史沙硕而已……知道什么叫贸易逆差和贸易出超吗?”
所谓贸易逆差就是指一个国家在一段时间内,出口贸易总值小于进口贸易总值,反之则是贸易出超。在国与国的交往中,尤其是在强国和弱国的交往中,这个出超和入超是个非常微妙的因素,比如曾经的清朝因为总是贸易出超所以鸦片战争就来了。总之想要和伊柔维持相对和平的平衡状态,必须让他们看见,自己付出的钱全又被收了回去。
得让伊柔清晰地看见,自己有便宜可占,两国的关系才能长久。
辛先生不高兴自己一直扮演无知的角色。“你还是乖乖抄你的书吧,董睿,不知道她这次又要让你抄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么多纸页我要看你抄到什么时候,抄书匠先生!”
董睿的脸瞬间比茄子还要紫,他张开最抖了一会然后哭了出来。“若是叫我一个人抄,也就罢了,这次她要叫我让别人抄。就是外面那些女人,她要她们练字,我……我……”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辛先生取了一页纸过来,只见上面全是豆子大的小格子,每个格子中间都有虚线画的十字。这些果真是用来练字的田字格,一时间他是那么同情董睿,居然让他监督一群乡野村妇写字,教牛和马写字都要容易得多。
“需要我帮忙吗,老朽曾在乡下私塾教书,遇见的顽童甚多。收拾人的法子嘛,只能说有那么一两手。”辛先生善良地问了一句,他当然不会做白工。
董睿很高兴地点了点头,“你可不可以先教他们学会刷牙?”
辛先生一手拿牙刷,一手拿牙膏,风中凌乱了。
他不想做超龄浪子,但这任务是不是太坑了一点,一时间辛先生有种宁愿教牛和马刷牙也不愿意教人的想法。
……
就在两人商量他们的合作事,伊柔方面的军官全都焦急异常,他们似乎在等什么。
……
4月9日下午大约3点,白晓静一行人抵达云城,根据金毛介绍,佣兵之城赛缪,不光对佣兵实施等级制度,对老板也一样。想要发布国战等级的任务必须A级以上的老板,老板身份等级受性别、出生、家世以及合作历史所以,到最近的佣兵分部去开身份证明是条不错的选择,虽然按赛缪的惯例,二级文明国度只有国王有机会获得A级身份,只有男子才有资格获得B级身份。但凡事都有以外,他们得碰碰运气。
白晓静看到金毛那脸得瑟,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但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佣兵分布坐落在云城正北,和其他几个分布并在一起,大约占旧城面积的四分之一,新城面积的八分之一,在四处热火朝天的工程包围,这一处完全没有更改的旧址显得格外显眼。
按常理早春是个征收人员的好机会,大量在冬季没有被饿死的人会纷纷从城市各个角落涌来,成为他们征收的新丁。前线的炮灰。但今年由于白晓静在邻近几个城市大征民兵,别说青壮年,就连老弱病残都被征去做了守卫和建筑工人,整整一个月以来,云城分部硬是一个兵源也没有征收到。
谁都知道正规军和佣兵的差别,一个是有稳定收入,四季福利不断,而且病老伤残都有保障的正式工。另一个则是充满大起和大落,有了上顿没下顿的临时工,今夜闭上眼睛,明天指不定就睁不开的亡命徒,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更何况封建礼教给了人们功名利录之心,入伍为官报效朝廷和男权一样,属于历史久远的传统。比如《水浒传》中的林冲,即便知道高衙内对他妻有不轨之心,依旧因为放不下这功名之心,不肯弃官远逃而最终家破人亡。比如宋江,这位率领众多好汉的及时雨,也是因为这功名之心而投降朝廷,最后被奸臣设计害死。
所以,相对门厅若市的民兵征收处,门可罗雀的佣兵征收处显得那么可笑,每当那些出操的民兵喊着口号在外面路过时,这个讽刺变得格外明显。
所以,当白晓静踏进去时,谁都没给她好脸色,就连本来该接待她的正会长也因为一句有事不便而把她推给了副会长接待。那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岁的男子,身着露着胸的皮袄,一条巨大、狰狞而且布满肉瘤的伤口从右肩锁骨一直延伸到小腹,另一条略小的在脸上,从他左眼眼角一直到耳后,这男子的左耳早就没了,原本长耳朵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狰狞的模糊。
总之能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接待地点选在一间昏暗而且布满灰尘的房间,所有的家具全都腐朽不堪,甚至就连唯一的沙发也都布满灰尘,甚至就连房间角落里的那张榻也被灰尘盖得几乎看不见原来样子。
从房间摆设上看,这房间原本是间住人房,由于不明原因所以荒废了。
那满口黄牙的男子毫在乎地坐在灰尘堆里,对于某些男子而言,所谓男子气概就是睡肮脏的地方,吃糟糕的食物,臭不可闻而且行为粗俗。
“喂,妞,抓奸夫和第三者的任务不需要身份证明也能下,你这女人,做女人该做的事就好,男子的事少去指染。不过呢,哥哥给你指条光辉大道,后面有张榻”他指了指身后那张四根腿断了三跟的榻。
“这里是前会长的密室,他是个经验丰富而且极为仗义的汉子。只是在夜里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与众不同的兴趣,他喜欢虐杀女人。大凡看得上眼的妹纸,他都会带进这里,他最喜欢当自己的肉在别人肉里时,一刀刀切下那人的肉,让她的肉进自己胃里。那样人生三大快事,吃肉、弄肉、肉在肉中也就齐全了,那可真是美事。知道女人因为痛苦而抽搐的肌肉对男子是怎么样的快乐吗?啧啧!当他爽完之后,那人也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那可是个精巧活,凡人做不出来。”
“有人说直到他离开整整一年后,进到这房间的人还能听见那些女人的惨叫,所以,这房间也就那么荒废了下来。您若不建议躺一躺,让我也乐一乐,我会给你男子一个E级身份。知道什么叫E级身份吗?那可以发布杀人命令喔,无论是引诱你情人的女人还是抛弃你的汉子都可以发布通缉令,让所有兄弟追杀他。怎么样,威风吧?”
这男子夸张地笑了,露出一口恶心的大板牙。
白晓静看了看身边的金毛,又看了看那恶心的黄金大板牙,她知道是怎么一会事了。这群男子是在联手给她下马威,将她的身份践踏低后好进一步鱼肉。就象恶婆婆对媳妇,过门后,第一步是端着茶跪上十个八个小时,所有傲气和身份磨没了才是第二步教养。
“E级吗?”白晓静围着那榻转了一圈,象是犹豫又象是害羞。
那伸出的舌头在上唇上轻轻的吮吸。突然,她把包臂裙轻轻里拉起来一点点,大约5厘米左右,使得整条裙子的长度高度刚好齐那个啥。白晓静叉开双腿,然后把右腿跪在那灰尘仆仆的榻上,而舌头,一直有意识无意识地逗弄她的上唇。
见到这美艳景色,在场几个汉子均夹不住地弯了腰,而就在这时,白晓静清楚地嗅到,就榻后面的墙体里藏了个人。因为能力不够充裕,她无法象蛇一样精准描述出对方的外貌,但却能够清晰地测出对方的大致体型。
那是一个至少一米八的粗壮汉子,在此之前,他一直隐藏得很好,虽然白晓静的第六感一直觉察到房里有另外一人在偷窥她,但却总也抓不住那人的具体位置。
只可惜在她撩裙那刻,这男子把持不住地泻露了真身。
“来”她对那黄金大板牙勾勾手指,后者屁颠屁颠地扑了过去。
白晓静抓住他皮衣的领,向后倒去,这精虫上脑的男子已经彻底没了抵抗。一个后滚翻,她把他踢向那腐朽的墙壁,烟雾弥漫中,佣兵分部的正会长和幅会长撞在了一起。
“啊呀呀!”那男子刚开口就吃了满口灰尘,他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
这次是在正式会见厅里,两个汉子已经理清了身上的灰尘,而白晓静身前则泡了一杯绿茶,因该是她在城里贩卖的那些。5钢币一杯的那种。
“我说你小子,白小姐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怎么能在那种哪怕的地方招待人家呢?怎么也得……”他意味颇深地中断了,转头面对白晓静。
“白小姐,这世界上的真理是有出才有进对不?你想让我们昧着良心给你证明,您怎么也得付出一点,对吧?现在我们这里有三种合作方式,第一呢,我们佣兵之都每年6月都会举办一次较量,骑兵较量,我们4号城市年年第5。我希望您能为我们提供赞助,怎么说呢,第4也好,得了名次上面的高兴了,身份什么的都是小事。这是我们双方都能得到好处的交易,您说对不?要是我加把劲,给您个C级身份也不什么难题。”
他停了一会儿,让对方好消化。
“您说的是迅猛龙?”鲨赤龙虽然高大威猛,但与之匹配的骑士那还真是难找,而且只要主办方脑子没被门夹都不会允许那种逆天的玩意进去。
“每错,您赞助我们一百头,我给您一个E级身份。而我这人呢,还有个坏习惯,当我的身体没有进去别人的身体以前,我不会相信她。怎么说呢,我们双方合作需要诚意,您让我进去的话,我给您D级身份,若是您给我生个儿子,我给您C级。那可是从没给过女人的等级,就连好多三级文明贵夫人都拿不到。我说你们女人就是虚荣,成天拿一些用不着的东西炫耀身份,有意义么,又派不上用场。”
这男子口头上说着邪恶的话语,眼睛却委琐地盯着她那包裹在黑色打底裤下的匀称大腿,那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似的。
顺着他的话音,金毛点头道:“没错。”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声名远扬的伊柔女子贵族,这些人都和赛缪有多年的合作关系,但由于性别歧视,她们的等级止步于D级。
白晓静从那串名字里听到伊柔皇后——葛莉谢尔达的名字,正乱吹着,只听轰的一声,佣兵分部整个南面的墙壁全都垮了,一个人影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