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鹰骑士团里,有两个有洁癖的孩纸已经在扶墙,他们完全受不了从一层飘上来的那种混合着汗水、排泄物和腐肉的叟味。这些人完全无法想象白晓静——一个女人,要进入到那种可怕之中。她居然要进入如此可怕的贱民场所。
“请您就此打住吧,那种即不名誉又不体面的地方,你确定真的要去啊?”说话之人死死捂住鼻子,一脸就要吐出来的表情。虽说新世界的人体质大多很好,但体质好和洁癖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领域。即便是九阶能力者,受不了就是受不了。
话音刚落,白晓静已经进入到人群之中,她满意地看着那群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的骑士。一层出口处,厨娘正等待在那里,她远远地向白晓静招手。
白晓静跨了下去。
她对着这群骑士妩媚地笑着,即是嘲笑又是否认。
……
“有香味,是女人啊,女人~~~”一群恶狼见着白晓静走过来,骚动瞬间产生。
“款二,快看,是昨天那女人啊!”一层边缘有人兴奋地尖叫。
款二还没来得及反映,就听见有人在叫,“兄弟们,这娘们既然主动投怀送报,想必是下面痒得荒了,咱们要是不满足人家,那可真不象男子。”
话音一落,兴奋之声此起彼伏,骚动瞬间变成暴动。人和兽的差别从来就只蒙着一层虚伪,现在这层虚伪没有了,只剩下赤果的欲,整整数十万的欲。
所有人发疯似地挤向白晓静,这回轮到金毛等人小脸发白了。
守在一二层入口处的金鹰骑士小分队幸灾乐获地看着白晓静被人团队围住,虽然迫于他们的存在,这些人不敢马上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动手动脚却是难免的,而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出格只是早晚的事。这群人死死盯住白晓静企图抓到她与社会道德相违背的把柄。
如果她敢抵抗或动粗,他们立刻以不检点为名烧死她。如果她不抵抗被人上了,他们又会以巫婆的名义烧死她。反正无论她怎么做,烧死她,这就对了。
在旧时代的曾经,男子们为了推倒母系社会的残留,彻底把女子赶到次等性别,让自己成为唯一的王者和强者,那可是以百万为数地烧死。
当男子想要弄死女人时,无论她向前向后,向坐向右,还是飞天遁地,结果都一样。
“区区一个女人,竟然敢谈用兵用人,真是叫人贻笑大方。用兵用人这种话题是女人能谈的事吗?她们聊聊厨房和花园也就不得了了,成天张着嘴乱说,叫人听见了,搞不好就误认为成咱们赛缪没男子了,竟然让女人挑大梁。”一名骑士狠狠地说。
此话一说,立刻因起骑士们的纷纷响应,其实就在白晓静去见金毛等人时,他们已经颇有异意,一个企图指染军事领域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货?好女人唯一的美德就是单纯和无知,她们的本分就是厨房、花园和婴儿房,三点一线,这么简单而已。
好女人应该把人生目标和全部希望放在男子和家庭之中,她们必须离了男子和孩子就活不下去,家庭主妇是她们唯一的职业,就象鱼必须生活在水里,做个游泳健将。
这些骑士完全不敢相信有女人企图破坏这一美德,他们完全不敢相信白晓静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背德。既然社会对女人唯一的角色是牺牲者、照顾者和顺从者,她怎么敢如此猖狂地挑战社会,她怎么敢如此下作地张扬自己。
骑士小分队队长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自己属下,虽然因为身份原因他不方便说什么。
“看,快看那里。”一名骑士随从指着下面的人群,这是一名来自平民阶层的随从,因为打小在市场上长大,他早已经习惯了来自人体的各种臭。任何堆满人类的城市都是臭不可闻的地狱,所以并未象其他人一样捂着鼻子。
顺着他的手指,所有骑士清晰看见一群逆向的人流,这群人数量大约有好几百,为首的是一个一只耳朵的男子。他们的数量还在增多,这些人将白晓静团团包围在里面,任何冲向俯冲向她的人都会遭到最可怕的攻击。而白晓静,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即不张扬也不喧嚣,就想那些被逼无奈必须面对暴力和邪恶的女士。受害者,是社会认同的女子角色之一。
“这可真是有失体面,我们可否治她个聚众闹事?”一名年长的骑士上前一步道。
分队队长摇摇头,这条罪名不够至死。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骑士走了出去,他将面甲放了下去挡住自己孩子气的脸。谁都能看出他要加入那队保护白晓静的队伍。“也许她有什么迫不得以的苦衷,除了迫不得已谁会到那种地方?她虽然是女人,可毕竟出生在皇家,责任和义务怎么可能少。”这人强调道。
“无论如何,默许暴民袭击一名女士,眼睁睁地看着下一级文明袭击上一级文明,就是我们的失职。这些一级文明的猴子今天敢袭击二级文明的贵族女士,假如我们放纵他们成功,明天他们就会胆大到想要袭击我们的女士,袭击我们所在的阶级和我们的家人。”
他抽出配枪,对着天花板鸣了一枪。
一时间整个大厅一片宁静,巡逻队很快就赶了过来,这些人在此之前一直持看戏态度的人,他们可以不买某个个人的帐,但却不能不买整个团体,整个文明阶层的帐。
骑士小分队队长冷哼一声,抽出武器加入到维持次序的战斗之中,受他影响,其余骑士也加入进去,见到这群三级文明骑士的加入,某些摇摆不定的人也全都加入到保护白晓静的行列。毕竟跟着一群至少拥有五阶能力的人打群架是一件很爽的事。
一瞬间,暴民队伍的数量是那么的稀少。
动乱在半小时之内被镇压了下去,大厅内的秩序很快就恢复了,地面清扫小组全体出动,这些人全都是娴熟的地面清洁者,只两分钟不到,所有血迹和死人全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人们又各做各事,就象刚才的暴动从未发生过。
一时间就连白晓静也有了某种幻觉——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场梦。
如果不是眼前那名男子,以及他脑袋上那个泊泊冒血的伤口,她会真认为自己做了场梦。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那名第一个站出去的骑士鞠躬道,他用骑士对待公主的礼对待她,而白晓静伸出右手允许他亲吻。这是给予骑士的最高礼仪。她能看见金鹰骑士团里从十八到四十八所有成员,他们全都因为这份赏赐兴奋得鼻孔都变形了。
“您可真是能干,居然能在这六亲不认的世界有这么多拥护者。”
骑士小分队队长将长枪收回背上,他和嘉伯的能力分支差不多,但却多了两个敏捷系能力,使得他拥有一定的机动性。这男子对自己浪费子弹的行为敢到羞耻极了,他对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丢脸极了。但人就是这样,有些事你不见得认同但却不得不做。
“别以为您现在胜利了就是取得最终胜利,我和我的人等着抓你把柄,巫婆。”
他彬彬有礼却又恶毒至极地说。
白晓静面无表情地目送他离开,看来这尾巴还真是轻易甩不掉。
转头面对站在自己身前那名一只耳朵的男子,她认出对方耳朵上的那处伤疤,毕竟能够一口气吃下三斤馒头的男子,在新世界也不太多。
“你的头。”
指指那人头上的那个洞,她能看出这男子至少两个月没有洗头,黑油油的污渍堆在他头皮上,也就是说,他的伤口正处在海量细菌的包围之中,十分危险。
但赛缪离水源很远,再加上燃料不足,三层以下在冬季都没有热水可用。为了避免把自己冻死,这些人在冬季大多都不会清洗自己。这是个无可奈何的举动。
亢奋中的男子完全不管自己脑袋,这人只为自己和三级文明的骑士一起组队打了一架感到兴奋极了。根据他介绍,那最先站出来的几千号人全是在草原上吃过白晓静馒头的人。
“您一出现我们就知道有大事要发生,所以兄弟几个昨夜就开始准备,我们知道,好日子近了。去年冬天那场灾难让我们终究一无所有地重新回到一层,但至少我们还活着。至少我们还是个人,所以怎么也不应当忘记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
这男子羞涩地说,他的眼睛却不纯洁地停留在白晓静的胸上。
因为束腰的关系,她的胸型被完美地显露了出来。白晓静的胸放在太平盛世只能算是小号,但在这个女人全都被饿到只剩骨头的年代,即便柠檬也是伟大的柠檬。
视线久久停留在她身上的男子可不止一两,几乎整个一层的雄性全都毫不留情地视奸她,这些人暗叹着自己终于见到有线条的女人。这些人看见过太多平线条和未老先衰的女人之后,他们全都因为白晓静的养尊处优而感动得痛哭流涕。
白晓静摸出一瓶医用酒精,毫不留情地全泼在男子伤口上,这人首先是鸡飞狗跳地喊疼,然后是泪流满面地求情。“如此珍贵的酒,怎么能倒在地上?快倒进我的嘴巴里吧。”
男子哈巴狗似地请求,这感觉就象欧卡头一次见着酒精,那小子把整整一瓶全喝了,塄是没让白晓静涂一滴到他身上。用酒鬼的话,那叫浪费。
至于伤口,口水是最好的药。
……
赛缪一层城门外大约两公里处,有个地摊黑市,这里出售一切不能进入城的物资,比如暗杀所需要的毒,比如变异兽肉材。
所谓变异兽肉材,就是指取掉一切有用物件之后的净肉,虽然变异兽的肉材是新世界的主要食物来源,但人类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要分个三六九等。
出售兽角兽皮和兽筋不知不觉之间成为有面子的做法,而卖肉则被踢到下层,成为上不了台面的买卖。再加上狩猎变异兽的高成本,大部分团队外出猎回的兽肉只能保证自己温饱,所以,除了最走投无路的团队,以及急于改变现状的新人,没有谁会出售变异兽肉材。
4月10日上午,黑市入口处站了几个焦躁不安的男子,为首那个死命吸着一种不知名的植物叶片卷出的烟卷。这人一只胳膊吊着,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泊泊地流血,看样子是经过了一场恶斗。也许是昨夜,也许就在今天早上。
而黑市里,一群围着一堆小山似的兽肉,围着这堆肉的人数在三百上下,大部分有伤,但都没有处理。这些人的装备在一层算是中上等,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好武器,但至少人手都有,见到这样的团队居然自甘堕落到出来买肉。路过之人无不摇头叹息,某些好战分子甚至远远地冲他们吐口水,似乎践踏遭遇比自己更坏的人,能让他们觉得舒服。
团队副团队一把抓住了那些狂暴不安,想要来上一架的小伙子,虽然在新世界,死亡是每个人最甜蜜的救赎。但作为团队成员,如何有价值地死才是关键。更何况他们现在处境已经坏到需要买肉了补充武器弹药了,哪里还打得起架。
黑市未端是整个城市的垃圾处理点,所有的废弃物品全都被聚集到这里,然后等待集中销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聚集在垃圾场前方,他们出神地望着具只剩百分之四十不到的人类残骸,那是一个完全没有生长齐全的孩子。
从她还算完整的脸庞大多数人都能认出,这就是哪个被老敢当拖走的孩子,现在,她不光死了,还被狂暴的男子啃了个死无全尸。
食肉啃骨,一个阶层对另一个阶层的统治,大抵也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