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余龙飞皱皱眉头,一句话也没说。走在队伍前的一名老人,一个转身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这人带着一枚三星标识,应该是个很有资历的老人。
“混蛋东西,难道忘了老子的话,老板给了我们衣食住行,甚至就连我们不能出战的人员也一并照顾。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怎么样,小子,给我放尊敬点!”
见到老者的愤怒,那名被打的青年耷拉着脑袋,乖得就象儿子遇见了老子。
有意识地培养新人也是佣兵们预防老病残的措施之一,俗话说养儿防老,这些人大多没有能力拥有妻儿,所以养个徒弟是不错的选择。
白晓静在他们争执之间已经把菜单定了下来,变异兽的骨头敲碎之后做罗卜炖碎骨,肋骨做手抓排骨,至于肉,就做普通的炖肉,主食是聚集地刚收的新土豆。
看了看时间,差不下午四点,绣布该冷却好了。
……
当那群数量超过三千的女人涌过来时,包括余龙飞在内的所有男子全都傻了眼,在此之前他们从没见过成色如此好的女人。这些女人的皮肤就象凝固的釉质,光滑得一丝瑕疵都没有,她们的身体全都是女人该有的饱满风韵,
关于这些女人的消息传得比火箭还要快,十分钟不到整个城市轰动得和什么一样,至少二十万光棍涌了出来,这些人里来自赛缪一到四层,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生火做饭。
男子们眼睁睁地看着女人们用葱白一样的手指料理食材。
白晓静给每个参加任务的人发了新饭盒,就是部队最常见的那种金属方饭盒,然后女人们将奢侈到难以想象的工作餐盛到那些入选者手里,要知道这些人在此之前唯一的奢求就是饿不死,哪还顾得上几菜几汤啊。在饭菜腾腾热气里,不少男子红了眼睛。
他么的,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余龙飞和他的手下捧了饭盒吃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才是男子该过的日子。
报名瞬间涨到五位数量以上,报名团队则有三位数,佣兵们搬着手指讨价还价。“十次任务,不,二十次任务,我免费帮你出二十次任务换个女人。”
谁不希望拼死拼活之后,回家能有热饭菜,睡觉时抱着他的她,暖暖的到天亮呢。相对他们的直接干脆,而另外一些上层居民则婉转得多,这些人隐晦地暗示,无论用人、用钱还是用权都可以,就连第五层的贵族们也全都羞答答地站在远处。
追逐雌性是雄性生物的生物本能,这是从植物到昆虫再到猫猫狗狗都有的天性。
更何况美女在怀,那可是人生一大乐事,谁会嫌多呢?
白晓静看了看那些从绣布里走出来的女人,她们具备人类应该有的一切能力,但唯独少了最关键的一样,就是主见。这些人完全没有身为人该有的主观意识,服从是她们的全部成份,无论主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们都会满足就象男子对女人的最终要求一样。
这样的人还能被叫做人?
抽抽鼻子道:“对不起,她们是团队福利。”
一时间全城骇然,余龙飞差一点就把舌头给咬了下来。之前叫嚣的那男子脸刷的一声红了。红得比煮熟的虾子还红,他完全不敢看给自己盛第二份饭的女人。
……
4月10日下午7点整,白晓静返回钢之熔城,去接萍参加铁锈城的宴会,按惯例晚宴将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举行,她几乎没一点休息时间。
行到距将军府正门大约五百米处,突然被一粒石子砸中。
扭头一看,见到一名妇人一脸惊恐地藏身于阴影之中,她的表情就象有什么话要说。
白晓静走了过去。
“请您小心,夫主和他的同伴在谋算您,他要……有人要害您。那些人无法忍受你让妇人走出家门的行为,他们无法忍受妇人和男子一样工作和赚钱,他们说你的举动最终会让整个社会崩溃。”妇人捂了嘴,惊恐地逃走,她无法接受背叛丈夫的自己。
谋算?害?
白晓静皱皱眉头想去追那女子,她记得二级文明的传统,女子告夫要以命相殉。
就在这是尖叫从将军府方向传来,那声音既凄惨又绝望,似乎是玎的声音。回头望了一眼,之前的妇人已经跑得不见踪迹。
她从未想过小脚女人也能跑得那么快。
回到大道上,只见将军府前停了三队马车,其中一队车头挂着博府的标记,一队挂着铁锈城的标记,另外一队挂着完全陌生的标识。将目光留在博府那车队上停留了片刻,她明明记得博老爷家没有这样的车辆,难道是?
询问守门士兵后这才知道,原来是博家迎城的族人来了。这人是博老爷的弟弟——人称博二爷的富商,据说和迎城高层有着不浅的关系。
正说着,里面又传来惨叫,还有男子大发雷霆的声音。
钉的院落外,早就聚集了一群人,四姨母、九姨母还有另外一些府的女人以及佣兵。见到白晓静,四姨母又期望又惧怕,九姨母则忐忑不安地楼了楼背上的孩子。
就在这时,玎院子里传来一男子的咆哮,“你看看你,象什么样子,女人的脚就是她的德行,你连德性都不要,是脑子坏了吧?”
院子内,至少十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架着钉,她们用血淋淋的棍棒死命锤打她的双脚。那棒子好象是织布机上的某个部分,玎那双化脓尚未遇全的脚哪里受得这翻折磨。脓也血从那厚厚的裹脚步里漏出,并将她的每一步都清晰地印在地上。
玎面色苍白,神态恍惚,整个人无意识地尖叫着,但那些女人嘻嘻哈哈地笑着,用各种语言侮辱她。在崇拜小脚的地区,人们不可能容忍天足女子,女子和她家人的名声和她双足大小有着直接关联,至于她的伤和疼,用母亲们的话讲,那是成长为大人的必然经历。
也许在母亲们心里,缠脚、割礼和束腰给女儿带去的伤病乃至死亡,就和生产所带来的那些一样,属于天经地义和非如此不可的义务。为了让女儿成功成为男子肉奴,母亲们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华夏族男子品评小足讲究诸多,女子之脚不但要小到三寸之内,足背要弓,脚尖要裹成角黍形状等。所谓弓,就是把女子脚掌打断,然后将其对折,死命缠裹,然后逼迫她不停地行走,直到错位骨骼愈合。
在这个过程里因为体重压迫,女人脚尖和脚踝会畸形,形成脚掌的两个部分,而她原本的脚掌则象对折的纸页一样包裹在肉里,从侧面看,她的整个脚呈现倒过来的U字型,这就是男子趋之若骛的“好看如弓曲”。这个曲,用女人的血和泪一点点堆积而成。
玎的双手被四个女人架着,她的脚则被另外几人压着,因为实在疼得厉害,她的脚完全不能碰东西,但那些女人死命压着压的脚,强迫她一直行走。这些女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两人手持铁棍,如果玎反抗或走的速度慢了,她们就用那棍狠狠打她那骨骼整个粉碎的脚掌。
这些人象审问囚犯一样,用理所当然的酷刑对付玎。
“你这女孩小小年纪就这么倔强,长大的还怎么得了。你这烈马若不驯服,哪家男子敢娶,你要记住,姨母们这是为你好。从前入普通商家,三寸或四寸的差别不大,但如今身份不同了,要进入到大名鼎鼎的诸侯之家,若不小到2寸之下,如何见人。”
一名外表年龄大约三十五的女人絮絮叨叨地劝解。
“废话少说,这院子里的女人哪个不走这遭,难道所有人里就她最矫贵,最特殊,竟要与众不同?修饰容颜,裹细双足,乃女子天生义务,竟然还敢闹腾,我真是替你死去的母亲羞愧,竟生养出你这样的女儿。出去问问,谁家女儿敢象你一样反抗长辈,谁家女儿敢象你一样顶着大脚出门,也不怕人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没亲没故的野人呢。”
另一名女子取了丝巾捂着嘴嫌恶地说,她的脚是标准的鹅头型,也就是被打折的脚掌弯曲之后形成象鹅头一样的肉瘤。那样一双脚,白晓静完全看不出漂亮,只可惜在男权社会里,女子的好坏美丑标准全由男子来定。他们要她割,她就得割,他们套她缠,她就得缠,否则滚滚而来的便是整个社会的践踏,他们不光要践踏她,还要连带着践踏她的家人。
“博二爷,您老真是好兴致,怎么到别人的地盘上仰威做福。”白晓静晃着丝巾走了进去。她狠狠地瞪了几个聚在门口的守卫一眼,后者一脸迷茫。长辈强迫晚辈缠脚在澹台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和父母买卖交易儿女的婚姻一样正常。
外人是不好插手的。
更何况这些人完全不认为长辈逼晚辈缠脚有什么不对。
“你是谁!”博二爷等了白晓静一眼,随后他的目光转移到他那双天足上,满眼疑惑顿时变成了厌恶和愤怒,“大胆!”他一声怒呵,举了手掌,竟想打白晓静。
这男子完全把白晓静当成了下人,在除了奴婢家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胆敢天足了。
但眼光溜到白晓静那身衣服上时,又迟疑了下来。白晓静现在穿的是一套晚清时代的服装,象牙色的提花织锦面料上饰有奶色藤纹刺绣,搭配银制套首饰显得端庄大方。
博二爷从没见过哪家下人能穿这么好的面料,突然间他想到了谣言中萍在十岁生的孩子。“你就是那个啥……我是你族中长辈,你得尊敬我。”这男子颐气指使地说,说话间他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天空,那脸洗不掉的厌恶如同墨描出来那般明显。
这男子完全无法忍受大脚女子。
白晓静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她瞳孔一缩,院子一脚,白从霜和白从雪两个小丫头正被人绑在椅子上,她们的双脚被人死死按在热水里。两人身前的桌上放着一打厚实的棉布。
看来博二爷不光要缠玎,还要把从霜和从雪这两个丫头全给缠了。这些人之所以把玎弄得那么凄惨,完全是为了恐吓这两人。从现在的情形看来,他的目的达到了,两个小丫头完全被玎的样子吓傻了,呆呆坐在那里,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白晓静迎向那群女子,“你们说玎要进入大名鼎鼎的诸侯之家,到底是哪一家,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回事?”那群女子表情又惊又怒。要知道玎可是萍的妹妹,也就是说玎是萍女儿的长辈,她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晚辈插手长辈的事。
沉默了两秒不到。“朝廷有令,男子十五岁而娶,女子十三岁而嫁。她已经到年龄了,若在十五以前嫁不出去,那可是要祸及亲族手足。婚姻大事,自当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是她长辈,自然有帮她订婚的权利。”
订婚?买还差不多,这些人感情把她当三岁小孩来糊弄。
白晓静看着几乎神智不清的玎以及一院子的血迹,若是这世界上有什么最难,那就一定是女人。好女人。男子身边的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