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的是,射击天赋并不高的她在这十枪中,最高成绩是五环。
佣兵队长高高兴兴地帮他换子弹,他将修整好的枪塞给她。“妹纸,你可要加油了,这是最后的百分之一百机会。”他伸出大拇指表示鼓励,从这女孩子身上他能感到明显的进步。
之后的五次射击,白晓静一直在五到四环之前徘徊,等到第二十六枪时,她打中了九点九环,虽然有些偏移但男子们依旧认定有效。
然后,第二十八枪,她打了个七点八环。
第二十九枪十环,从此之后再也没打过十环以外的成绩。
佣兵队长的脸硬了,石化了,崩溃了。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同样如此,他们看着那张几乎能够代表一个枪手一生轨迹的靶子。这真是一个女人短短二十分钟不到做出的成绩?
一个女人而已。
打到第四十枪时,佣兵队长再也稳不住了。“好了,别再打了。”他泪流满面地说。
他还不想为了一点小事丢掉自己的人身价值。
这坑爹的射击赌博。
“我能把它们全拿走吧。”白晓静有些天然呆地问。
“拿……拿……全拿……”佣兵队长机械地回答,他的动作明显比当初僵硬不少。
秋松开捏住鼻子的手,他那张脸因为闭气而涨得通红。然后他欢天喜地地扑向那整整一千发手枪弹,不管怎么样,能进钱总是好事。
“这么刺激的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妙。须知,十你赌九输。你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啊。就算只是手枪弹,你知道一千发的双倍是多少钱吗?”
秋一本正经的说,而白晓静自动忽略了这句话。
……
看着两人将整整一大包手枪弹栓到马背上,武器商人有些惊讶,如此大方在某些人身上这还是头一回。
“这没什么,我也曾经是个骚年。”
这个年过四十的男子,仰望着天空,双眼有些迷离。似乎在回忆年轻时的峥嵘岁月。
“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在青春退去时,我的热情和热血也随之消退……不过,说实话,重温旧日,这感觉真的不错。至少我们真的曾经年轻过,冲动过。”
佣兵副队长对此表示赞同。“那丫头,为什么是个女人呢?真是可惜。”
武器商人点燃一只单纯用烟草做成的卷烟,吸过一口,然后递给第二人。
因为他也曾经年轻过。
“如果她是个男子就好了。”佣兵队长吐了口烟圈缓缓地说。“是男子我立刻把她当做人才,供养起来,只可惜她是个女人。”
“没错,女人的心和她们前进的道路一样曲折,所以她们绝不可能象男子一样专心于任何事。这是无可避免的缺点。”
“可是那丫头,她拥有极可怕的连续阻击天赋。真的,她绝对能在一秒内,把子弹打进……无论如何,假如她是男子,那她绝对有价值,我和我的小队一定把她抢过来。但她是女人——”声音没再继续,他知道天赋对于部落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短短十公里路程,策马奔驰只需要大约十几分钟时间。但由于白晓静初次骑马,两人实际上花了半小时才到达。
几乎在两人离开商队的同时,商队营地另一侧出现了一队绝望的身影,一名接近五十岁的老猎人带着他的皮货和家人,缓慢却坚定地走向营地。
这一行一共四人,老猎人年仅十四岁,瘦弱到风都能吹跑的女儿紧紧抓着母亲的手,而他那年纪不大却沧桑的妻,怀里紧抱着一名大约四岁,却赢弱得只能软瘫在母亲怀里的男孩。他是老猎人唯一的儿子,是他性命和灵魂的根。
这一家人走到营地门口,几乎是马上,忿忿难消的三人组拦下了他们。于是老猎人被迫交出自己的女儿,以换取进入机会。三个男子将这吓到哭都哭不出来少女拉进了帐篷。
当他站在药草商人面前是,因为对方郁郁不乐的心情,他又被迫交出了自己的妻。
最终,他换得足以拯救儿子的足够药材。
老猎人认为足够的药材。
他提着干扁的行礼,抱着那具由于高烧滚烫脆弱的小身子,在妻女的惨叫声中离开商人营地。看着老猎人那凄楚无比的背影,皮革商人摇了摇头,谁都知道仅靠那些最基础的药品完全救不活那重病的小男孩。
但那又怎么样,以利益为本这就是商人的道。
那对母女,也许母亲能侥幸活下去,但女儿,绝无可能。不过这又如何这样的事在草原上多如牛毛,他能管得过来吗?
皮革商人沉下心情,开始计划第二次鞣制水域霸主之皮的计划。
……
当白晓静和秋带着马队从部落外驰进时,所有人都被这份惊喜震惊。
女人们颤抖都抚摩那些生活物品和药物,男子们则为枪械和子弹狂喜。欢呼和呐喊的声音简直直冲云霄,人们高喊着祖先的名号,高喊着猎鹰和长枪的名号,高喊着秋和白晓静的名号。尤其是白晓静的名字,被反复吟唱。
要知道在此之前部落女人就连拥有姓名的权利也没有。
秋拉住缰绳制止马匹的奔跑,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父亲的踪迹。“父亲何在?”他问。
但回答他的只有忧郁和担心的脸庞。
“勇士何在?”秋亮出了交易得来的武器,部落成员的欢声几乎
把整块大地彻底锨翻。
很快,十七名经过精挑细选的勇者骑上骏马,但是——
秋愤怒地看着白晓静。“你这女人为什么不肯乖乖听话呢?”
白晓静没有理睬他的愤怒,只是低着头看马背。“知道男子和女人的差别吗?最大的差别。”她问。
秋不想理她的疑问,他只是想尽快把她拉下马而已。
“知道么,男子假如取得成就,不论多么细小,鲜花和掌声必定丰富。他们的工作本来就引人注意。但,女人,无论如何,人们只想尽快把她赶进厨房,然后赶回家庭。这就是两者间的本质区别。而女人的工作本身就给人内向和无价值的印响,男子最擅长忽视这份工作。所以,我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冠上女人而已。”
白晓静悲伤地说。
“那是因为你的努力方向错了,好女人应该乖乖呆在家中。”秋大声说。
“乖乖呆在家里,抄劳一生,但到头来依旧难免被人遗忘和忽略。你们男子好狡猾,把外在的容易表达自己的工作全抢了,然后任凭女人寂寞一生。不,最卑鄙的是,你们……”
白晓静狠狠踢了马肚子一脚,然后,受惊的马匹奔跑起来。
无论如何,她不想走前世的老路。
她那寂寞而且悲伤的身影,让秋一时间迷失了焦距。那身影,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