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级文明与一级文明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游牧社会,另一个则是相对稳定的农耕社会。而大部分商队成员,皆出自农耕社会,尤其是老一辈,他们大多有曾经耕作的经验,而年轻一代,就算他们自己没有耕作经历,但也曾经目睹过父辈的艰辛。
虽然在接下来的可怕年代里,各种致命瘟疫和虫害肆意横行,大部分靠天吃饭的人们,不得不眼睁睁地目睹农作物枯死在田里。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子女或家人,因为饥饿和瘟疫而死去,却毫无办法。即便是那些被饥饿逼得四处流窜的变异兽,也不如那些瘟疫来得可怕。
但,人类是种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这些抛弃家园的人们,他们放下锄头或是另外一些求生工具,改拿枪支和武器,勇敢地挣扎在这世界上。只有,那些曾经由死亡和各种恐惧刻画在人们心中的伤痕是那么可怕和深刻,以至于他们对所有的一切借抱有深深的恐惧。
即便是放在眼前的希望,他们也因为惧怕而不敢接受。
听到白晓静的种植计划后,这些人就象旧伤被揭起般抗拒,但他们不能在栗耀面前表现出明显的抵抗。他们记得,是谁在最困难的年代里接受,授予自己求生本领。
所以,他们用可怕的轻视对待白晓静,那个异想天开的小丫头。甚至有部分人认为她这是在挖苦和嘲笑自己。她在嘲笑他们或他们父辈曾经的失败。
那个小丫头,她认为种地是件很简单的事吗?
尽管他们全都没有明确地表达出来,但栗耀明白他们的意思。“小丫头,我的人都不看好你呐。你可得为我这个光杆司令加油。”他哈哈笑着说。
白晓静笑了笑,然后说。“蜀黍,明天我们去屠龙吧。”
栗耀呼的一声笑了,“你这丫头,发傻了吧。”他笑着说。
“我的确在发傻。”白晓静说。“但由于你完全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所以,根本不会想到生气。那些人,他们外表凶巴巴的,但实际上比谁都更在乎。所以,相信我,相信他们。”
栗耀哑了口,他知道,在经过那么多年无助地和饥荒、欲火奋战之后,人们是多么渴望能够拥有一份能拿入手中的希望。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栗耀喃喃道。
……
被白晓静指名的帮手,自然是那四个受巧笑娘威胁的女人。
而就在栗耀下达人事命令时,巧笑娘正忙于上吐下泻,以及另外一些更加可怕的阴谋,她完全没有时间和工夫去关心区区四个女奴。
但,为了更加安心,白晓静依旧掏钱给她们赎了身。
要知道,钢币对于有召唤能力的她而言,那只不过是个数字。而以母亲那至死不休的纠缠精神,只有,也唯有让这些女人与她完全脱离关系,才能真正安心。
这五人首先要忙的工作是筛选种子,挂在马车外壁,尤其是佣兵们车辆外的蔬菜,必须符合几个条件。一是植株不能太高,否则很容易被风吹倒。第二则是,必须对泥土的要求不高。种在种植槽里的植物可比不上地培。
第三则是,必须极早熟,最好同时具备作为芽苗菜成品菜两大功效。
无论栗家兄弟多少支持白晓静,但她做的毕竟是,大多数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事。
所以,她必须拿出清晰可见的成果,并将它们端上桌子,让所有人得到好处。只有,也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真正立稳脚跟。
……
经过初步筛选之后,白晓静选定樱桃萝卜作为她的先锋部队。
在前世,萝卜芽苗菜,是大多数人能够广泛接接受的蔬菜之一,而樱桃萝卜的快熟性,也是它的强大优势之一。要知道,樱桃萝卜从种子到子叶出头,只需要1—2天,从子叶到真叶只需要十天不到时间,从种子到成熟萝卜,也只不过二十五天时间而已。
而秋天,正是萝卜的季节。
所以,作为最初的希望,樱桃萝卜最适合不过。
既然选定了,剩下的就是动手。
由于植物种子符合一切高产条件,当第一批萝卜种子潮水似地倾出时,不光白晓静昏倒了,就连栗耀等一干人等也都全部昏倒了。
“姐姐,您是想用萝卜军团灭掉我们吗?”栗耀看着那辆几乎被种子埋起的马车,泪流满面地抗议道。但他内心已经乐得没语。
出生自农耕文明的栗耀完全无法抵挡,那种发自灵魂深出,对种子以及丰收的向往。
而他打心里认为,城里的贵妇们,会为这可爱的小萝卜支付大价钱。
要知道,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们总是容易被外表吸引。
所以,这堆数量超过五百斤的种子,栗耀和他的人足足花了两小时才全数将其收捡完毕。
无论是赞成还是不赞成的人,全都加入的拾取行列。无论如何,把食物就这样丢在地上,他们做不到。
“只有亲身参与,并付出劳动才能拥有喜悦。”白晓静如此说。
……
既然选定的方式是土培,那么,选土就成为必不可少的重要先行环节。
除此之外,另一项紧急工作自然是育苗,作为第一批稳定人心的种子,它们必须尽可能地展露优势,用以帮助那些犹豫不决和反对她的人稳定信心。
白晓静将一项项要做和即将要做的工作分别列出,她们必须寻找并带回有价值的土壤。她们必须割回大堆干草,她们必须浸泡种子,她们必须……
由于第一批需要处理的种子多达一百斤,所以,这些都是相当不容易完成的工作。
男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晓静带着她的帮手,割回大堆干燥植物做为柴火。
她们架起大锅,用烧开大量的水,然后收集蒸馏水,晾到40度左右然后用来浸泡萝卜种子,打破其休眠。
她们收集草木灰烬作为钾肥使用。
她们四处收集各种有价值的土壤,尤其是腐植土,并将其摊开曝晒除虫。
当白晓静仰起第一铲土时,大部分人心中的疙瘩隐约有所松动。
他这些拒绝或是支持她的男子们聚集在一起,谈论她和她的土壤,他们指出它们的优点和缺点,当然,缺点占多数。
“这些土太沙,保不住水。”
“这些土很容易结板,用它们种不出好庄稼。”
“这些土虽然肥沃,但隐藏的寄生虫太多。”
但随着被带回来的土壤越来越多,大部分人按耐不住了,那些流淌在DNA里的土地情节促使他们加入到她们中间,去做些能够安抚自己内心的工作。
于是,更多更有价值的土壤被陆续发觉。即便是最顽固抵抗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入到种植行列之中。
白晓静召唤出大量生石灰粉,将它们撒在土壤上,石灰既能消毒杀虫,又能为土壤增添大量钙元素。虽然会导致土壤碱性太重,白晓静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如果有必要,她可以用绣布召唤必要药品进行药物处理。
她白晓静见缝插针地照顾幼象,她甚至灵机一动,在其身上贴上大大的标签,肥料制造机器。虽然这个结果激得一群孩子跳楼上吊,不过,一头梢大一点的猛犸幼崽,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红货,而这笔交易商队有权抽税,所以他们默认了她的偶尔偷懒。
直到夜幕低垂,种子的浸泡工作才算结束,女人们将整整泡满8个小时的种子捞起来,她们用100倍稀释的高锰酸钾溶液浸泡种子10分钟,用以消毒和减少有可能发生的病情。
她们将最终处理好的种子用湿布起保湿,然后分框装好,一框框整整齐齐地码进马车中,待其发芽。
白晓静抹抹汗湿的额头,难得地出了不文雅话。“尼玛勒,以前在天台种花时总幻想成为地主。但万万没有想到做个地主这么艰难。不过,除了大规模种植户,谁又用得到足足一百斤种子呢。”这一天她完成了许多人一礼拜才能完成的工作量。
就这么,嘀嘀咕咕地进入梦想。
这一夜,她睡得相当塌实,一点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