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静有些不耐烦地说,“芽苗菜本来就是吃芽。”疲劳正在持续剥夺她的耐心。
“绝对不行,哪里有直接吃幼苗的说法!”男子们跳得更高。“这简直和疯了没什么区别。”
白晓静笑笑,“一百斤种子,等种多少地呢?我们有这么多地吗?种太密收成可不会好。”
就普通情况而言,樱桃萝卜种植密度是10厘米,也就是说,一亩土地上可以种100万棵,按每颗15克计算,共计收获一万五千斤。但是,他们又不是种在地上,而是种在车上。
虽然商队马车尺寸大得有些象后世的房车,但,在考虑人员进出、视线角度,可射击孔等前提下,她能利用的最多也就三个面。其中只有顶部利用最为完整。
如此一来就算她用10厘米的种植槽将车辆完全挂满,最多种600到1200棵,这得看人们的接受程度而定。而就算1200棵种子,最多也就一两上下。
所以,就算将整个车队三百辆马车全数塞满,也就三十斤种子的种子的事。
就算并不是所有的种子都能顺利发芽,那也至少多出一倍。所以,下肚是个不错的决定。
“不行,绝对不行。”男子们用石头般的顽固,坚持拒绝。对他们而言,幼苗就等于希望,把希望吃下去,这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狠。
“我们可以把茁壮的苗留下,把生长不良的吃掉。”白晓静提议。
这是个现实而且容易让人接受的提议。
……
仿佛是为了抗议白晓静的决定,随后一天之中,樱桃萝卜的种子们发疯似的成长。并且开始萌发子叶,直到太阳落山为止,白晓静又给它们分了三次盘。现在,存在萝卜种子的马车数量已经达到十辆只多,并且还在持续增多。
这个数据虽然大大超过栗耀的最初预计,但相对浪费食物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夜幕降临之前,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茁壮已经冒出子叶,并生长到需要间苗的大小。于是,一队老男子,紧张巴巴地守在育苗盘前分苗,他们身怕一个不小心,珍贵的幼芽就被食苗怪兽白晓静给吞了。
“食……食苗怪兽。”被人驱离分苗队伍的白晓静,眉毛激烈抖动了几下,郁闷地来到栗耀帐篷前,却见那钱腹心正在一脸严肃地算帐。
“一车二十斤,每斤十钢币,不二十钢币,不不,老子的可是无辐射高级货,必须按棵卖……”
“十辆车是XX元,一百辆是XXX元,三百辆是XXX元。这只不过是一个月的收入而已。一年十二个月,每年XXXX元收入,十年就是……”
栗耀飞快地计算和书写着,忽然,他划掉之前写下的数据,然后重新写另外一些。
“不,不行,假如全收到自己包里,那个个孙子肯定会妒忌老子。要是搞起破坏就完了……对了,给他们分红,没有人会破坏自己的利润。就这样,给他们百分之二十,不百分之十,不百分之五的分红……要知道,这可是源源不断的收入,不能太姑息他们。”
栗耀一脸肉痛地计算,除去提成之后自己还剩多少利润。猛然间看见停在帐篷外的白晓静,他的脸抽动起来,一翻挣扎之后,他哭笑不得地说。
“至于你,我给你百分之十提成。不,百分之二十,不,不,百分之三十的提成。”
“妈的,创造系就是富裕。”
栗耀一边哭一边第二次写的全部划掉,然后重新计算再次减掉少之后的利润。
“创造系?”白晓静疑惑不解地问。
歪着头悄悄看栗耀的帐单,居然是最老式的流水帐。
“没错,您是制造系能力者,对吧。”栗耀收起一脸哭丧,因为不打算得罪这尊财神,所以他用了敬语言。
由于新世纪各大系别在界线上的模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按照官方用语准确称呼他们。
比如制造系,在官方用语中被称呼为特殊非战系,但由于这个系别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能够源源不断地用能力制造物资。比如水,比如药品,比如植物。所以大部分人会称他们为制造系,由于能力者制造出物质不同,他们又被分别冠上另外一些不同的名称。
……
秘密会客厅内,奥尔夫的若干助手正在整理远征军上缴的资料,他们在卡泷或是马丁写出的长篇大论中挑出重点,并加以标识,哪些陛下不必要知道,哪些则必须了解。一个小时不到,他们整理出最后的样本,并将它递交给奥尔夫十世。
那男子此时正立在他办公室的阳台上,他双手放在手杖上,身前的露台上则放着一盆翠绿挂果的植物——这是威尔森从聚集地带回来的汤姆森矮番茄,也是白晓静给远征队最初那盆样品。奥尔夫十世被这红宝石似的色泽吸引,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依旧痴迷。
微微弯了弯身体,好让自己更清楚地看见那些枝叶。
现在这棵植物第一轮接的果实已经完全红透了,他能看见至少十个个摘的痕迹,不知道那些果实去了哪里。第二轮的果实正在挂果,第三轮则已经吐出花蕾,这显示出它强大的持续生产能力。这是一颗能够源源不断制造食物的机械。
奥尔夫的目光从那黄色小花蕾上移动到翠绿般的果实上,然后再移到那因为熟透而快要炸裂的红色浆果上,他强化过一阶的嗅觉能透过薄薄的果皮闻到这果实动人的味道。
这味道魔鬼一般吸引着它。
也许除了味道,还有些别的什么迫使他渴望。
奥尔夫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吟唱欲之渴求曲,那曲调不比他临幸那名最宠爱的情人是所受到的引诱更弱。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小小的果实神魂颠倒。
拿着资料的仆人已经走到阳台的入口处,奥尔夫知道自己必须为这场长达一个小时的研究做出个结论,看了一眼那些摘过的痕迹,添添嘴巴,最终还是行动了。在他把果实放进嘴巴以前,奥尔夫多了个心眼,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办公室一角立得端端正正的威尔森,很可惜,他没有发现任何和阴谋以及诡计有关的痕迹。
鼓起勇气一口咬下去,原计划是他要把它们全吐在地板上,有外表的东西,内在一定不美,这是奥尔夫的处事原则。但遗憾的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奥尔夫一滴也没舍得吐,全部吞了下,他甚至就连不小心粘到手指上的那些也没放过。即便以王的尊严也无法在那美味面前控制自己的舌头和细胞,他无法反抗上百亿的需求。
也许这是一装不错的买卖,至少我能赚到够多的钱。
抽出手绢擦拭几乎不需要擦拭的手,奥尔夫接过资料坐在他最爱的躺椅上仔细阅读。文件的第一页是白晓静的个人资料,她的性别、种族、年龄出生甚至是三围上面都有一一介绍。
这个挺诱人的女孩,出生在伊柔附属国度澹台,是当朝女王唯一的子嗣……
奥尔夫的目光掠过女王二字时迟疑了一下,随后他看见了萍名字后面的备注,天选者,点点头,将目光移开。天选者为王,别说二级文明,就连三级文明也不希奇。
白晓静年龄是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这是个很棒的年纪,她没有任何恶性疾病,曾经有过一位叫秋的情人,但是没有生育记录……奥尔夫的视线从一排排数字上扫过,每过一行他就在心里的某张表格上写上可以或是不可以。而那表格的名称叫做能否为伊柔王生育子女。
这是奥尔夫看到每位出生不错的女子时必做的功课。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能力描述上,根据资料显示,这名叫白晓静的女子虽然没有能力阶位(或是军官们看不出她的能力阶位),但却有一种古怪的能力,她能够源源不断地召唤出物资,那些物资从植物,到动物,到金属,再到机械和食物全都一应俱全。据说那个天上掉下来的城市,就是完全靠她供养,而那盆叫他差点失了身份的植物,也只是其中之一。
奥尔夫看了看那盆汤姆森矮番茄,他又吃了一棵,然后继续看他的报告。
他着重看了卡泷用红色写的创造系这三个字。
创造系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炼金师、融合师、植木系都属于这个范畴,除了最古老的传说以来,大多数被划到这个能力上的人都不具备从无到有的能力。
比如现在为伊柔服务的那只庞大的创造系队伍,融合师从旧世界废墟里提取各种元素,那些旧世纪的废墟在过去几百年岁月里早就腐化成了泥,所有有用的物资大多以分子的形式混合在一起,只有融合师才能把它们分离成为单分子结构。
当融合师的模块出来以后,金属等珍惜物资会被直接加工利用,而另外一些无用的分子则被炼金师们转化为石油等珍贵物资,所有的分子都不会被浪费。
而植木系则负责催化那些冥顽不灵的种子,让它们为社会提供源源不断,不利于人类健康但却吃不死太多人的食物。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能力者,某些人据说能够捕捉空气中的游离金属和水分子加以利用,但由于数量太过稀少而不被记录在案。新世纪的空气即便经过几个世纪沉淀,浮游在里面悬浮物依旧十分巨大。因此,利用它们进行转换的人通常被称呼为神迹一般的能力者,人们看不见他拿进却能看见他拿出,也许从无到有的能力就是这么来的。
奥尔夫怀疑白晓静的能力就属于这一类别,但他无法解释她的复杂性。
这些报告大多数是针对聚集地如何宜于人类居住的,满篇全是好话,除此之外是关于那名女主人的报告,另外一些,比如军事政治以及这个聚集地的来历什么的则只字不提。感觉就象整个城市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样,至少在这份报告之前奥尔夫从来不知道草原上存在那样一只强大的部落。
一个十多万人口的城市怎么可能短短一个冬天就凭空冒出来?
奥尔夫绝对不相信,比起这个,他更原因相信是自己的忠犬被那母猴子迷昏了脑袋。
一页页观看手中的资料,从
由女人统治的国度,能成什么样子?奥尔夫十世相当愤怒。
“陛下,那位女士正计划着和5号国度的战争,据说她打算高额聘请赛缪的佣兵为她完全任务,用我在报告上提到的那种货币。”威尔森上尉低头的道。
“雇佣兵?真是一场有趣的闹剧,我洗目以待一只母猴子能演出什么一出戏剧。”奥尔夫嘲讽道。“将我的命令告诉伯利欣根家族,是时候表达忠诚了,把这种钢材全数拦截下来,收归帝国,一个子也不许流到外国去。一个也不行。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发动战争。至于那只母猴子的闹剧,伊柔官方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民间的参与我们视而不见。”
奥尔夫十世狰狞地说,他拿起印章在进出口贸易上盖下自己的印记。既然对方大刺刺地把那些珍贵的钢当作普通钢来使用,那就说明那女人并不了解这些钢的珍贵性,既然对方不了解,他们也没有必要提醒她,只需要动点小手脚,在支付时把它们兑换了既可。
比如植物系创造,比如液体系创造……
唯一一点可以确认的就是,拥有创造系能力者就如同拥有金山。所以,栗耀尽可能客气地对方白晓静。
她可比等重的金子更加贵重的存在。
“他们,种子……”白晓静刚开了个头,栗耀就知道她的来意。
“管他们的吧,你处理好必须的部分,另外一些,随他们顶在头上种还是塞到那里种。你得理解他们……当一个人期盼多年,失望多年终于遇见希望时的那种激动。他们这是高兴得失了度,是好事。”
栗耀尽可能仔细地描述,他将曾经的痛苦回忆——将种子烂在地里,将瘟疫吞噬一切全部说了出来。他讲述死亡和灾难的阴影,白晓静的头越埋越低,她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心情。
所以,她默认了。
回到马车旁,就看见一群老男子正在一根狠选择幼苗,尽管对于上百斤种子而言,这样的细活需要彻夜不眠,或是更长时间才能完成。但当他们摸到那些生机勃勃的幼苗时,能听见某种破裂声从干涸已经的内心穿出,一汪名叫希望的泉水正汩汩流出,湿润心灵。
所以,无论多么烦琐,那也值得。
老男子们小心翼翼地分开幼苗,他们对比和选择出最健康的那些。
但,种子似乎下定决心和他们作对,越来越多的子叶被吐了出来,这让他们又急又怕又气,但却非常高兴去返工。
……
白晓静用绣布招出直径十厘米的管道作为种植槽,用不着更多的命令,女奴们就已经醒来,她们带着孩子和伙伴一起前来。数量至少在一百以上。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希望看到幼苗,他们喜欢看见幼苗。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幼苗。”女人们简单地解释。
她们取来工具,将管道截成适合长度,她们密封两侧,然后挖空一面,然后再将它们固定在马车上。如此一来,管道就被做成了种植槽,外挂式种植槽。
“这可真是疯狂。”有些半夜被惊醒者极度不悦,这些年轻人和和大多数同样年纪的人一样有起榻怒的人,他们拿起枪支,然后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