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拉着萍的手,小心穿过一片食肉植物。这种变异食肉植物是他住所第一道守护,但却是让人胆咱颤心惊的守卫。
在过去十年中,鹰曾经不止一次听说,有些变异植物拔起根须,然后将那些渴求获得保护的人们全数绞杀的谣传,虽然眼前这些植物尚未进化到足以拔起根须,但在鹰的噩梦中总是反复出现那幕。
相对小心翼翼地的鹰,萍却相当兴奋。
“那些是尖啸草,能在遭遇进攻时发出尖啸,刺破入侵者鼓膜。”萍指着一簇高达三米的草本食肉植物尖叫,下一秒,她的视线被另一些植物吸引,“那……哪个就是传说中的囚笼草,天啊,听说它的根茎相当不错。”
虽然在过去整整一生中,萍从未离开过家门,但由于在护卫中拥有既好的声誉,她时常从狩猎返程者口中听取一些,和大草原有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事。
现在,她正身处在某些故事之中,亲眼观看那些传奇,这怎么能让萍不欣喜若狂。她兴奋得就象个孩子似的吵吵闹闹,但每当她即将偏离安全区域时,鹰便抓住她的肩,温柔却坚定地将她拉回自己身后。
这些看似温柔的植物,鹰知道,放眼整个草原,再也没有谁比它们更加残暴。
……
两人终于进入位于食肉植物林正中的简易住所,简单嘱咐几句后鹰折身出去取其它物件。
萍惊讶地打量着这处简陋的住处,鹰的住处除了最基本的生存工具,除此之外一样多余之物也没有。
“这可真是简单,不过,我会让它们丰富起来。”萍一件件轻抚这些物件。
鹰取物归来,萍已经煮好茶水静候着,她捧了茶壶一杯杯奉给鹰喝。然后,她看着鹰将种植固定在棚屋之内,看着他用植物枝条给新入的鸭雏做新窝。
萍捧着工具一件件递给他,然后用鹰喝剩的茶水浸泡番茄种子,她希望能早日见到那红宝石一般瑰丽的果实。所以,萍一直等在一旁,当鹰搭好鸭雏住处的大梁后,她就取了更细一些的枝条用做装饰。
两人一直忙到黄昏,这才结束,一座结实而且美观的鸭舍现在就在两人身前。
鹰抹抹头上的汗水道,略有些妒忌地说。“这鸭雏住得比人都好,这可真不合时宜。”看了看一旁捂着嘴巴傻笑的萍,改口道,“我们以后会过得越来越来好,比过去更好,这是必然的。”
萍点了点头,初次劳动的喜悦正填充她的身心。就在这时,尖啸草的啸从南面传来,这是入侵者闯入的警告。
鹰呼的一声弹起,“好好呆在这里等我。”他对萍说,然后向着声音方向赶去。
……
来人是北风部落的勇士,鹰紧紧抓着被整个贯穿的右肩,鲜血从他指缝里流出。
开枪人他认识,那个有三个孩子的男子,他不想太过为难他,但后者却毫不留情地将子弹打了过来。鹰惊讶地看着男子手中的武器,那些都是二级文明出产的好武器,鹰不明白对方怎么会有那么多。
“感到惊讶吧,欧卡大爷说了,只要将你人头取去,自会赐于我们更多更好。”来人举着枪狂妄地笑道。“到时候,我们北风部落就会成为这一片区的霸主,所有的猎区都是我们囊中之物,无论东南西北还是别的什么啊猫啊狗,都将成为我们的属下。”
鹰的老式枪后坐力太强,无法用单手支撑,幸好他的左手也一些训练,艰难地用右手作为支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出往日精准。受伤臂影响,鹰在交火中节节败退,很快,他发现,枪声不止来自前方,还来自身后。
“萍有危险,那些个畜生,居然对女人下手。”鹰用斗篷裹住自己,遁入夜色。
……
萍靠在四根种植槽后开火,她手上持的是博矢悄悄塞到她行礼中的手枪。
这把左轮手枪口径虽然大到足有9毫米,但由于是女士手枪的缘故,萍用着一点也不吃力。再加上她曾经受过的训练,萍依靠地形,一时间入侵之人竟然丝毫无法占到便宜。
这世界家族,虽然不容女子拥有武力,但由于世风尚武原因,大多还会让她们接受一些入门训练,尤其是大家族,他们会让女子子嗣学习冷热两种兵器,以便在各种祭祀中亮相。
而萍,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她在射击领域的天赋一点也不输给男子。
枪声从外而来,萍知道是鹰来了,心中更是宽慰,一个抬手打爆潜得最近的男子。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定点射击,萍能全数打进直径五厘米的靶子。所以,点射一百米左右的头颅,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生活在新世纪的人,在过去一生中大多会拥有一到两次进化机会,相对把珍贵花费到身体素质上的男子,女子更热宗花费到其它领域。比如特殊领域的预知,比如辅助,以求扶助和讨喜夫君,而各大家族也愿意和乐意助长她们在这些领域的发展。
虽然萍将能力分配到精神领域,这一做法有些出格,家族不虞支持,但这能力终究没有超出女子范畴的能力,所以他们也没有象对待将能力投到武力上的女子般,毁去她的能力。
以萍精神领域的感知,她能准确捕捉一百米内向自己开火目标,虽然只是大致位置,但也足够她还击,和打伤对方。
鹰从一旁滚了出来,见到萍的样子,一丝惊讶从他眼里闪过,而持续出血让他头昏目眩快要无法支持。
“上楼去,取我右边行囊中的止血药膏。”萍抬手将子弹打进随后避来的另一男子,鹰眯着看了看倒下者,正是那个有三个孩子的男子,胸口多出的大洞夺了他性命。
萍的射击天赋比自己更好,鹰觉得那枪打在自己胸上而不是对方。
草草止血后下楼,萍已经打光手枪中的子弹,在用他的步枪。老式机械枪后坐力十分巨大,萍用双足夹着打,精准却一点也不失。
鹰觉得胸口再受重击犹如撕心之痛,但在伏到萍身边后,却意外地看见一张由于惊吓过度而惨无颜色的小脸,以及一直颤抖却坚定无比的手。那手,论粗细只有自己的一半大小,此时取拿着不适用的武器。
见到这情景,鹰立刻知道,萍在今夜想必是头一次杀人见血。
突然间,他眼前瞬间出现,在自己三岁时曾经发生过的某一幕。
那一日父亲不在,当凶猛的歹人冲来时,那位温柔婉约,就连大声说话也不敢的母亲,也是这样,虽然怕得直打哆嗦,但却果断开枪杀人。
只为护他。
鹰将萍颤抖不已的身体紧紧保住,“你做得很好,但已经够了,别用他人之血再弄污自己。”他抓住她夹在身上的枪支将它提走。
“干净又如何,不干净又如何?我早就不在乎这些,这世界之人若想平平稳稳地活下来,谁又能真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萍用梨花带雨的脸庞紧紧盯着他,就象当日的母亲。
但,也正是这份坚强,让母亲永远失了父亲。
这世界的男子,或许会欣赏别人之妻动武,但绝不容忍自己女人动武,就算此人是为自己子嗣性命动武也绝不容忍。
这一夜,鹰紧紧抱住萍,他用他的体温温暖她,而他分走的并非只有恐惧和害怕,还有萍过往所有的一切……
他要接受她过的一切,无论是好还是坏,因为,他们要手牵手走完以后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