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照一见张三疯,笑嘻嘻地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张老大,你来了?很好,很好。”
吴没骨头把俞文照的帐篷打塌了,元兵还只当是来了剌客,一队人马立时赶过来,却见俞文照一干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一个万户带着侍卫过来问道:“侯爷受惊了,小将马上便回去把搭帐篷的狗才砍了!”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将军免礼,这帐篷是我们自己弄倒的,不关别人的事情,你只派人帮我把帐篷再撑起来就是了,何必杀人呢?”
万户忙道:“是,侯爷宽恩,侯爷先请到小将帐篷里委屈一下暂时先住着,小将马上就派人重立帐篷。”
俞文照依然笑嘻嘻地:“多谢你的好意,我也不好意思占你的地盘,这也没事,我到他们那里挤几个时辰,有事你去忙罢。”
那万户待要再请,却又想起都奇跟他们交代过的话:“这位侯爷年纪虽轻,但是他说的话你们都要好好地听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只管照办就是。”便道:“是,小将告退。”然后吩咐身边的侍卫总管:“李力,你把帐篷给侯爷重新整好了之后再回来见我!我留一队亲兵给你。”
吴没骨头呲着牙道:“老大,我们走罢!”
众人倒是说走就走了,那万户的侍卫总管带人清理时,却见碗口大的木头断作两截,大奇道:“侯爷他们没事干怎地把这些木头砍断了做什么?”
在附近侍卫的亲兵也留下些人来帮忙,一个人道:“将军,这不是用刀砍断的,是那姓吴的老头用拳脚又打又踢弄断的,啊!这断口怎么这般齐整?”
那亲兵也看到了木柱断了平滑整齐,不觉呆了:“这老儿一向贼忒兮兮地惫赖得很,他这是用的什么魔术?”
一干人到吴没骨头那边坐下,俞文照叫人也把殷开云带了过来,不一会,几个M兵把被五花大绑的武当派掌门人推推搡搡押到,俞文照笑嘻嘻地道:“老牛鼻子,你来了怎么也不先派人来送个信?老子出去接你老人家大驾呀!这回可失礼得很,你可莫怪啊!”
殷开去昨天被拿下山来,虽和俞文照照过面,但他当时却六神无主,神智不清,看到他也跟看乌龟王八木头桩子一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后来在军帐中被捆起来,过得许久才清醒,想起自己身处何地,待要暗运内功自断经脉,却不想十三恶人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鬼,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法,殷开云竟连一丝内气也提聚不起来,不禁又惊又怒又是绝望,正自想着十三恶人会怎生对付自己时,看押他的元兵百户就进来了:“带这道人到侯爷那里去!”
殷开云知道十三恶人手段毒辣,若是今天便把自己杀了,倒是自己的万幸,他虽然见过恶人令上十三恶人的形象,但一见得恶人王当真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时,还是大吃了一惊,他更吃心的是这小鬼非但没有破口痛骂自己十八代祖宗,反倒嘻皮笑脸地又骂又笑,全看不出他脸上有半点火气怒意,心一横:“小贼种,你杀了道爷,给老爷来个痛快的罢!”
俞文照笑嘻嘻地全不动气:“你这杂毛,想死得痛快那也容易得很,但老子也有条件。”
殷开去虽然刚愎自用,自视极高,却实在料不到眼前这小鬼实实在在是人见人害怕,鬼见鬼心慌,便是神仙见了也要头痛几个时辰的角色,只道他当真是要跟自己讨价还价,怒道:“好,你先说来听听!”
俞文照想了想:“这位张老大,你是认得的,老子也不跟你多说了,他是朝庭策立的武当派掌门人,你武当派是粗膀子硬不过人家蒙古皇帝的细大腿,怎样,认命了不?”
殷开云哼了一声:“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俞文照又指了指吴没骨头:“这跟你一般老的老家伙叫吴没骨头,我们也叫他奴才胚子。”
殷开云冷冷地道:“果然是个没骨头的家伙。”
吴没骨头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收敛,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还是俞文照说话:“张老大是武当派的掌门人,你也该拜见拜见你的掌门人才是,你给我们张老大磕几个大大的大响头,这奴才胚子虽然没骨头,但他一手画作却还过得去,只要把你向张老大叩拜的样子画将下来,传示你武当山上那些什么乌龟老鸟,兔子鳖孙,狐群狗党什么的,叫他们也奉张老大为掌门人,老子便把你痛痛快快地宰了,这生意你不算亏,反倒赚了,你做不做?”
殷开云身子一震,大声骂道:“你这小贼,想要老爷做武当派的千古罪人,败坏道爷名节,你做梦!”
石掏胆淡淡地道:“这生意做不做也都由你,但是我们既然能把你活捉下来,想要画你一张画象那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只要点了你穴道把你摆在张兄弟面前跪着,吴没骨头还不是一样能画下来,更何况只要他看了你一眼,那也简单得很,你要不要试试?”
殷开云面色大变:“你们这些恶人好生歹毒!竟用这样恶毒的法子来对付道爷!”
吴没骨头这才出声:“我说老大要跟这杂毛玩什么花样呢?只要我看过这杂毛一眼,什么是我画不出来的?何必多此一举?”
俞文照还是笑嘻嘻地:“你忘了?有些事情有时候就是要脱了裤子放屁才有意思,反正这杂毛在老子们手中,想要怎样炮制他都行,今天老子还真是跟他杠上杠子了。牛鼻子,错过了今天,只怕你以后想再有这样的机会都没了,高老一你知道么——就是高尊那王八蛋?那狗娘养的杂种在鬼愁谷里呆了这两年,每天他都有罪受,而且有鬼郎中在鬼愁谷专门保他性命,今天剥他点皮,明天敲烂他一点骨头,后天就用铁板烧红了烧他屁股,血琼花你应该也听说过罢?原来那花真的是要用血来养才能活的,鬼郎中若不是把血琼花种在高老一和他骚蹄子小浪货小贱人女儿的骨头中,只怕再也找不到种植血琼花的法子了。捉你回鬼愁谷,正好你也试试那鬼东西的滋味,不过跟你说啊,血琼花的那些小根小茎是会往人骨髓里窜长的,这罪可不好受,丁七郎他们恨你恨到什么地步,你用脚趾头也应该想得到的,道爷,你老人家是个聪明人,老子也是犯了牛脾气才明知赔本也要做这生意的,你何必又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呢?嘿嘿!”
殷开云呆呆地站着,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红了又紫,紫了转白,白了又黑,一时说不出话来。
众人知道他心头正当为难,要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积羽也能沉舟,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殷开云虽然自以为是,毕竟却还是知道一旦答应十三恶人的条件自己声名便真的毁了,是要自毁声名痛痛快快地死去,还是十三恶人来毁了自己名节然后自己求生不得,要死不能地受尽人间活罪,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反正名声是不保了,殷开云十有八九会选前者,却还是故意地不作声,让殷开云自己好生决断。
张三疯虽然心悯武当山上众人,却也实在痛恨这老道之极,也只冷冷地盯着殷开云,自从殷开云一进来,就没说一句话。
俞文照忽地开口:“杂毛,老子还可以给你一个好处,就是让你这老牛鼻子死前也开开眼界,老子自创了十三招武功,自己取名唤作恶人十三拍,只可惜这般武功天下虽然是老子最得意的功夫,但在老子创出这路功夫的时候便已是天下无敌了,老子有时候手痒都找不到人来动手,今天就用这门功夫来杀了你,你也算死得不冤了,怎样?”
殷开云惊愕之间,石掏胆却向叫了鬼愁谷的汉子出去,这些人知道连丁七郎那般武功,看这小祖宗试演恶人十三拍时都晕了好大半个时辰,在江湖上纵横了好几年的钱麻子更是昏死在了草中,知道厉害,便即应声出去。石掏胆又对范自力派来的亲兵道:“各位也想看么?”
那些元兵一向听得传说自在侯一个要人江南杀了杨琏真珈一千兵,实在想要看看自在侯功夫,一个个想也不想地便点头得老鸡啄米也似,石掏胆似笑非笑地道:“你们要看就看罢,只不过你们看不懂的,反倒有害无益。”
元兵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殷开云却冷哼道:“天下无敌?小小年纪,你好大的口气!”
殷开云话音刚落就呆住了,只见俞文照随手一挥,一道和风自己身上轻拂,身上非但绳子截截断落,就连自己的武功内气也都回复了,而殷开云被解开禁制,却连对面那少年掌力解自己的什么穴位经脉都感觉不出来,不觉大骇。
殷开云也是反应极快的角色,蓦地觉着自己功力回复,想也不想便提手举掌向俞文照攻去,另一只手却骈指向自己心脉戮下,他就算没见到俞文照的武功也知道自己在其他大恶人面前就算偷袭全不会武的恶人王也绝不可能得手,他早有心要图自尽,保不了命总也要保名,还能少受活罪,只是苦于受制于人,更何况他刚才见俞文照的武功确实是武林中绝顶的高手,右手使武当派的小天星掌,劲风强疾,声势着实不弱,左手全力向自己要害点去,用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法子。
殷开云虽然是个鬼精灵的精灵鬼,但俞文照却是连神仙见了也要头痛的角色,早料到了各样可能,突地欺近,殷开云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俞文照心口,殷开云心头虽然惊异,手上却不稍停,一指点到之时,却发觉居然被点中的不是自己的心脉,自己连半点也不觉得痛,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这一点竟然点在了俞文照抬起来挡在自己心脉的左脚脚背上。
俞文照行苦无事地受了他一掌:“你这杂毛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样?只可惜你是小贼碰到了贼祖宗。这才叫班门弄斧,还叫作什么王应麟面前卖《三字经》?真笑死老子了,文天祥都没提拨得了那姓王的,姓王的自然也没空感谢你的马屁了。你瞧着!”不见他作势,人已平空跃起,两手高举过头顶并掌合拍,双脚也伸得笔直,冲破帐顶然后竟像是被个看不见的高手拿着的大刀一般向帐中的小桌劈下,殷开云也只看清了这一招,接着便头晕眼眩,立足不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