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师妹哭哭啼啼跑了出去,我推了推身边的慕濯,“要不要去追她?”
这里是明镜堂,从上到下所有的人都护着小师妹,我想这可能是最伤她心的一次。好歹大家都是女人,假如有一天我看见慕濯和小师妹俩人在床上抱成一团,我会用利爪先杀了一个。但假如慕濯告诉我,小师妹是他的棋子。我想那时我会选择自我了断。
爱是付出,是占有。有时候也是毁灭。
慕濯搂住我的肩膀,目光看向了门外绿幽幽的芭蕉晃花了眼,再没有鹅黄色衣裳的半点人影。慕濯淡淡收回了视线,声音,表情没有一丁点的起伏,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一刻,我算是真正领教了他的薄情。
心里暗暗庆幸慕濯爱上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这样的薄情冷血早已能让我死去千百回。想到这我不由地害怕,哪一天他将爱都收回,哪天我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温暖的手心盖在我的眼前,恍惚间又看见了一丛盛放的白玉兰,如同幻觉。
他一遍遍在我耳边轻语,“长安不会的,不会的,一切都是真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份惶恐没有持续多久,我被绑在火刑架上,而他站在火焰的外面淡然冷漠地望着我。
我们俩静静抱在一起,像是两个取暖的小动物。他姣好的菱唇轻轻地亲吻我的发丝,窗外的温暖的日光,竹叶沙沙。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时间恍若凝固。日后每当我想起这一天的这一时刻,平静的心湖都会涌起风浪。
甜的,苦的,我都已经尝过,这百年还有什么遗憾?只是没想到到最后爱我最深的不是他,伤我最深的是他。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慕濯缓缓松开了手,语气温柔,眼神里的缱绻温情还没有退去,黑色的锦衣在空气中划过优雅的弧度,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芭蕉的绿影中。
白袍的弟子,拱手拜道:“师兄,师叔在大堂里等你,说是要和你一起去宫里。”年轻的弟子望着眼前的师兄,觉得他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传闻中的他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谪仙”,眸子永远冰冷,似乎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放在心上,清俊无瑕如同美玉雕出的人。如今看来只有外表的传言是真的,他周身是带着淡然的气息,但是在阳光下,白皙俊美的脸庞是温和的,嘴角隐约还有笑意。
小师弟哪里会知道,这都是长安的功劳。一般来说,正常的慕濯就是一幅美男画卷,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摆出一副世间万物皆是尘埃的姿态。
桃花色的嘴唇轻启,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喃喃道:“我小看这些凡人了,颜也不过如此……”清眸眯起,泄出危险的冷意。
白袍弟子微微颤抖,不敢在乱看,恭敬的跟在慕濯的身后。
“师叔”慕濯向椅子上坐着的人看去。
他收起桌上的镜子,头也不抬,“慕濯随我进宫。”
慕濯点点头,什么也不问,跟着竹叶上了马车。只有留在原地的白袍弟子很是好奇,师叔怎么会把明镜堂的镇妖法宝――明镜,给取了下来,莫非宫中出现道行千年的大妖?
玉阁内,玉贵妃此刻正坐在帝王的身上,用白嫩的指尖拿起几颗葡萄喂到身下坐着的男人的口里。直到内侍一路小跑地冲了进来,将奢靡的气氛打破了。
帝王皱起了眉头,“什么事情这么的慌张?”
内侍弯下腰,脸色不太好看,余光瞥了几眼龙怀里坐着的美人。自从玉贵人册封之后,整个后宫里的女人再也没有被召见过,帝后几年前就出了家,如今宫里最受宠,地位最高的就是玉贵妃了。
“陛下明镜堂的人来了,正等着见您。”
帝王先是有些疑惑,随即展颜笑了,“是不是妖王有下落了?”
玉阁中站着的内侍却是两腿发抖,不停擦汗。玉贵妃蹙起细细的柳眉,有些不悦,“陛下问你话,你回答便是,发什么抖?”
“是……”内侍迟疑道,“刚刚明镜堂的人来说,宫里进了妖怪,需要请娘娘和陛下前去看看,身上有没有沾染妖气。”
这回轮到椅子上高坐的帝王瑟瑟发抖了,“美人啊,宫中有妖,一定是妖王混进来要找孤王报仇了。这可如何是好?”说着竟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玉贵妃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素手落在帝王的后背上,声音温柔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陛下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内侍看着如此温柔贤惠的玉贵妃,揉了揉眼睛,刚刚看见的厌恶和鄙夷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待玉贵妃搀扶着帝王坐到龙椅上的时候,他中年平庸的脸上还残留着淡淡泪痕。
“陛下……”竹叶上前一步。
帝王挥了挥衣袖不太耐烦,“你说有妖,孤王就信你。”
慕濯清冷流转的眸子望着国色天香的玉贵妃,觉得不对,她身上的妖气淡了很多,几乎不可闻。看来所有人都猜错了,那日浓烈的妖气可能来源于颜,或者是消失已久的妖王。颜闭了闭眼睛,在猜测颜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只要将手放在镜子上就能看出谁是妖物。”竹叶的眼睛盯着玉贵妃。她没有一丁点的害怕或是不自在,反而笑得艳丽,如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