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化成的巨大妖兽缓缓走近,它身后血色的天幕下笼罩着地狱般的惨烈,鲜血遍地,一片狼藉。
慕濯在心中微微感叹,还好这只是在婆娑梦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不过是一场又一场连接的梦。
哪怕知道眼前的景象都是假的,但是想到颜的手段,他依旧惊叹。为了一个女人,他竟会置天下于不顾,与妖王联手,血流遍野。
他念及此嘴唇微微上翘,这一次的浩劫应该会更重吧。颜你再一次沉睡千年,只怕这天界就要易主了。
白袍的弟子已经摆好了阵形,手中持着桃木剑,念念有词,虚空之中升腾起一个巨大的法阵。站在法阵前的是年长的捉妖师,望着巨大的妖兽一步步走近,他们手心里依旧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杀妖无数,但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恐怖,妖力惊天的怪物,要是法阵抵不住,也是他们先亡,后面的年轻弟子还有逃脱的机会。
赤红如斗的眼睛望着地面上形成的法阵,发出刺儿惊天的笑意,妖王笑过之后,最前面的明镜堂弟子的耳朵里流下了鲜血。
耳里刺痛之后便是蜂鸣,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时间一片安详。他们合上眼睛,不再去看巨大的妖兽,不再去看黎民脸上的惊恐,唇齿不停抖动,一连串的符咒涌出,法阵的光芒大盛。
妖兽抬起前爪趴下,落在法阵上竟是一痛,法阵竟然没有攻破。他仰天长鸣之后,庞大的身躯压了过去,金光的法阵闪了闪。
众人乞求着奇迹的到来,可是他们等来却是一阵惊呼,血肉被踩碎的声音,几百人的法阵竟然碎了,在妖王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哀鸣,越来越多的人向城外逃去。城外多是荒野树林,如今妖王出世,明镜堂的人已是樯橹之末。
几个刚刚跑出城的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黑影掠走了,从城门口落下刚刚那人的尸首,眼睛未闭,满满都是惊恐,胸前溢出大片的鲜血。
后面想要奔逃出城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惊惧的表情,几乎奔溃,城门外挤满了各种妖魔,伸出尖锐漆黑的爪子,或是伸出墨绿色的长舌头,这都是他们的原型,妖魔的模样绝不好看,就连火刑架上的红衣女子也是一样,她脱去人皮,就是一具丑陋阴森的枯骨。
“啊,都是妖怪,怎么办?真是人惹恼了上苍,竟残忍地要灭世。”
无数的人跪了下去,满脸都是崩溃乞求的泪痕。他们只猜对了一半,确实是神灵要灭世,而他为的只是一个小妖。
她如果死了,就让所有的人为她陪葬。颜一袭红衣,纤尘不染,与凄苦的百姓形成最最鲜明的对比。
他从妖王毁灭的残垣断壁之中走出,一身的华美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他优雅,无双的面容下,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任何情感。
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扯住他红衣的下摆,留下一道狰狞的血印,“求求你,救救我……”他苦苦求饶,满脸的哀望。
颜没有停下,俊美倾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瓷白色无瑕的面容在昏暗的天幕下,高贵而遥远,莫名给人安宁仰望的感觉。
“我连自己也救不了,怎么能救你?”
他继续往前走去,身形流畅,没有丝毫的停留。
那人匍匐跟在颜的身后,直到华美萧瑟的红衣走远,他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颜走进市集街道的时候,仰望混沌的苍穹,漆黑的眸子冷了几度,再没有往日的神采,只剩下夜空般的深邃。
双手发麻,我此刻想着能动一动身子才好,火刑架极高,我又被绑着,城中所有的一切尽在我的视野中。
残破的街道上走出红色身影,他抬起眼望向我的方向,冰冷绝美的面容上,露出笑容,恍若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他嘴角边的笑容,
慕濯转过身,他所等待的就是现在,如果得不到,那么就毁掉吧。如果恨也算是记住的一种方式。
他瞥了眼角刺目的红衣一眼,这样绝美的男人,就如同盛放的彼岸花,带来希望也带来毁灭。只是他在长安的眼中是希望。
妖王步步靠近,无人可挡。无论明镜堂的弟子怎样画符,念咒,在它的面前都如螳臂当车一般。
在节节败退的白衣中,一袭黑衣冲了出去,像是一把藏着黑夜飓风的利剑。
他站在妖王庞大的身躯下,显得无比的渺小而脆弱。
而同时妖王也在他的面前止住了脚步,俩人静静凝视,赤红的眼瞳中只有血腥和欲望,而慕濯的眼睛里一排宁静和清远,如同整个世界都在他的中控之下,一切无足为惧。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凭空多出了一般淡蓝色的古琴。
妖王吐了一口火气,往后面竟是倒退了几步,这个琴他认得,是伏羲琴。
慕濯不顾妖王的反应,精致拨动了半空中透明的牵线,音符跳动而出,竟通灵性一般,化为了一张淡蓝色的丝网,不是世间的任何介质,看上去如同光线,折射出晶莹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