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虫入体后的龚泉林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力量和速度都增加了一倍不止。
一时没有适应对方暴涨的力量,楚天手中的烟袋被一拳击飞。
楚天摸不清对方实力提升的界限,且战且退,路过武器架时随手抽出一把长枪。
“你这个毒功,练了一半就这么离谱?”
龚泉林的声音因为全身充血而变得低沉且沙哑,却掩盖不住语气中的骄傲。
“我夜鸩门传承数百年,其中奥妙远不止这些,岂是你这黄毛小子可以看破的!今日就用你来喂养我身上的虫甲!”
龚泉林欺身而上,身周掀起的罡风将所过之处的碎片都掀到了两旁。
“呵”楚天长枪在手。
“牛皮吹得再大,也不过是只大点的虫子!”
枪尖寒芒如繁星坠落,万点刃光几乎同时笼罩向龚泉林。
龚泉林的双拳瞬间镀上一层黑色,放慢来看,竟是无数细小的黑虫从他手臂上的毛孔中钻了出来。
百拳击出,龚泉林以双拳硬接枪尖。
百密一疏之间,还是有数枪扎到他的身上,爆出几蓬血雾。
龚泉林爆退数步。
“这身手,这招式,你是哪门哪派的?”
“无门无派。”
楚天枪尖一抖,上面残留的污血被甩到了墙面上。
谁也不知道龚泉林的血会不会有毒。
楚天定睛看向对方。
虽然龚泉林身上的窟窿此刻血流如注,但承受了枪尖大量的刺击、被黑虫覆盖的双拳却是完好无损。
那些虫子的甲壳竟能硬过金属!
龚泉林的右手褪去虫甲,伸入口中,也不知从哪里抠出了那只红的发紫的蜈蚣,在嘴里嚼成几截后,一截一截地塞进了身上的血洞里。
“你这毒功还能自愈?”
楚天有些难以置信,立即挺枪而上。
被塞入蜈蚣的血洞里,从破碎的肌肤下涌出大量毒虫,争相啃食着还在蠕动的蜈蚣断尸,同时分泌出的不知名粘液也逐渐填平了血洞。
长枪杀到!
龚泉林提拳便挡。
枪尖与虫甲相碰,竟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嗡”地一声枪吟,枪头断飞而出。
“这家伙居然又变强了?!”
这次爆退的,是吃了一惊的楚天。
“就算你的拳头比铁还硬,身上照样会流血!”
楚天回国后,还是头一次打出了火气。
本来是想着顺便把这个毒窝给端了,省的它为害一方,没想到这家伙这么难缠。
拳风袭来,龚泉林的拳头上钻出大量毒虫,同时还在发出尖锐的鸣叫。
楚天迎击,借力重击对方手肘拨开毒拳,同时脚踹对方小腹,不与龚泉林的毒拳接触。
龚泉林被一脚之力踹得连连后退,最终背部抵在了办公桌上。
楚天注意到,龚泉林撑在桌面上的双手,就像是放在黄油上的高温烙铁,厚重的木桌面顷刻就被熔出一个漆黑的掌印。
眼前闪过一个细小的黑影,是一只脱离龚泉林身体的毒虫!
楚天抬手捏爆,黄色的虫子体液让楚天的指尖微微刺痛。
不能让他的拳头碰到自己!
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长戟,楚天跃至龚泉林身前。
钩!啄!刺!割!
楚天专挑龚泉林双拳以外,不被虫甲覆盖的地方下手。
长戟动似游龙,步伐轻盈灵转。
楚天挥舞着长戟,对龚泉林造成伤害就退,就是不跟他硬拼。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特点被楚天发挥地淋漓尽致。
一时间龚泉林伤痕累累,叫苦不堪。
“你绝不可能无门无派!楚天?楚天!我早该想到的,姓楚的古武世家全世界也就那一家!”
血污满身的龚泉林喘着粗气,脸色微白。
褪去双手虫甲,再怎么抠都抠不出虫子的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无法愈合。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楚天手中长戟未落,却停下了攻击,龚泉林含糊不清的话语隐隐让他觉得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血液一滴滴地落下,预示着龚泉林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
他没有回答楚天的问题。
“夜鸩夜鸩”
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的龚泉林低着头,呢喃之语从他口中传出。
自知死到临头,只练成一半的夜鸩毒功无力为继的龚泉林,抬起头对楚天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我死后,你会怎么处置夜鸩门?”
“这话你不该问我。”
楚天皱起眉头,语气严肃且认真。
“不管是杀人的毒还是上瘾的毒,你们夜鸩门都对华国、对世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痕,我会通知华国警方,让他们来处理夜鸩门。你刚说的楚姓古武世家又是怎么回事?”
“哦,这样啊。”
龚泉林似乎没有听到楚天最后的问题,平静的表情看起来无欲无求,似乎已经认命。
他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后抬起头颅。
“给我个痛快吧。”
楚天挑了挑眉。
“不说?那我就自己去找答案。”
长戟舞动,寒芒似流星般疾射向龚泉林。
戟尖即将洞穿身体之时,龚泉林骤然睁开双眼。
满眼疯狂,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饿狼。
“我夜鸩门数百年祖业!就是毁,我也要拉你陪葬!”
龚泉林的皮肤快速蠕动、膨胀,一只只毒虫被挤出了表皮,他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楚天横戟在前,挡过龚泉林一扑。
没抓住楚天的龚泉林扔掉那根长戟,没有再追,身上的虫子开始发出分不清是振动还是鸣叫的声音。
随着被挤出表皮的虫子越来越多,虫鸣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热水壶,挤在房间中烧开了水。
细小的“噼啪”声悄悄响起。
这是虫子炸裂开的声音,虫子体内的毒液溅得到处都是。
眼睛只露出眼白的龚泉林则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从口鼻和毛孔中溢散出淡红色的汽体。
红汽飘过,一盆碎裂在地的绿植转瞬枯萎,就连红汽拂过的墙面,都出现了脱落的情况。
“神经病!”
楚天暗骂一声,直奔老六的尸体。
这夜鸩门的调调着实诡异,死之前还能把自己变成剧毒喷泉。
摸出自己的手机,拖着老六,楚天来到了密码门前。
锁上闪着电弧的枪眼格外醒目,楚天不死心地将老六的十个手指都试了个遍。
门,纹丝未动,毫无反应。
楚天扔下老六的尸体,一脚踹在门上。
“靠,我就说老七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害我白白分神防备这么久。”
感情他们也进不来啊!
这个厚度堪比银行保险室的大门,即使是人类的极限也不可能靠人力打开。
毒气逐渐扩散。
怎么办?
楚天从老六身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捂住口鼻,贴着房间的墙壁慢慢走去,生怕走太快卷起的气流会加快毒气的扩散。
终于,楚天来到了厕所门前。
从之前冲水的声音来判断,坑下存在一个空洞的空间。
反锁上厕所门。
淡红色的毒气从门缝中溢出,楚天加快速度,几乎将里面所有的可疑物体都动了一遍,才找到了打开入口的方式。
反拧水龙头三圈。
蹲坑自动升起,一个漆黑的甬道出现。
丝丝缕缕的毒气已经开始腐蚀厕所的小门,引得门“嘎吱”作响。
楚天跃入甬道,反手拉上了蹲便器。
手机光亮起,楚天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甬道瞬间亮堂了不少,但也只局限于身前的一块地方。
楚天低头看向手机,在这地下的甬道中根本没有信号。
抬起手,让灯光向远处照去。
前路漆黑,像是没有尽头。
上面此刻应该已经被毒气占领,选无可选,只能向前走。
甬道无风,周围只有泥土石块,和作为支撑的木桩。
为了不把氧气耗尽,楚天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平缓的呼吸和冷静的情绪有助于他在这种环境中活得更久。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一成不变的环境终于有了变化。
脚下的甬道有了坡度。
开始向上走了吗?
楚天小心翼翼地呼入一口气,心理稍安。
从手机上可以得知,自己已经缓步走了近半个小时,这种未知且封闭的环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楚天进来的时候也不确定这条路是否有尽头,又通向哪里?自己会不会在里面窒息而死?
好在现在出现了希望。
又走了大约十来分钟。
上方出现了一面盖着的铁板。
在确定铁板只有一面接口后,楚天深吸一口气,甬道里的氧气含量已经低到足以让普通人休克。
肩膀抵住铁板,楚天用尽全力。
刺眼的光亮传来。
铁板打开了。
适应了光亮的楚天警惕地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灌木丛中,掀开的铁板上还长着一大丛灌木,合上后可以与周围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
走出近一人高的灌木丛,不远处是一块大湖。
“那湖怎么这么眼熟呢?这里是野态农庄!”
所以夜鸩门地下的这个甬道,大概是龚泉林等人留的逃生通道。在知晓路途并备上氧气瓶的情况下,他们全速奔跑过来也只需要十多分钟。
他们没想到的是,留给自己的逃生通道反而被楚天靠经验发现,并救了楚天一命。
楚天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个不停。
拿出来一看,全是黎志等人的未接电话和信息,大概内容都是问楚天在哪,怎么样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空回复,楚天找来几块需要两人合抱的巨石,堵住甬道后盖上铁板,又将几块巨石堆在了上面。
“这下好了。”
楚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手机的隐藏地址模式和变声器打开,然后报了警。
“您好,金霖市报警中心。”
“液征化工厂有人制作毒品,并用放入野态农庄饭菜里的方式让人上瘾。”
“先生,您方便”
“对了,里面的门很难开并且有几个你们难对付的家伙,记得通知爆破组和特警队带防毒面罩。”
“先生,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方面问一下您的姓名和住址吗?如果情况属实,我们会再与您联系。”
“不用了,我只是一个路过的热心市民罢了。”
“嘟嘟嘟。”
楚天直接挂断了电话。泰然自若地穿过农庄里游玩的人群,来到停车场开走了自己那辆锦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