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众人瞧得三个活宝自得其乐,有的漠然一笑,有的冷哼一声,有的摇头叹息,总之都觉三人实在无知的很。
  “唉”说书先生长叹一声,摆手示意三人安静,便自顾自的说道:“老僧乃是古佛寺四大首座之一妙空首座。”
  “传闻古佛寺拥有两座镇寺宝塔,一为菩提琉璃塔,由历任佛尊执掌,二为雷音塔,由古佛寺刑罚堂首座执掌,看来这妙空圣僧在古佛寺的地位不俗啊!”
  与道人同坐一桌的剑客夫妇中,男子手抚黑鞘宝剑朝着说书先生轻声说道。
  说书先生朝着剑客夫妇抱拳道:“崆峒剑派“风雷双剑”,果然见识不凡。”
  中年夫妇被人一语点破身份,不惊不恼,同时抱拳向说书先生还礼:“先生谬赞了。”
  武林正道八大门派,其中崆峒剑派赫然在列。“风雷双剑”霍震雷夫妇乃是崆峒剑派除却掌门人剑无踪之外最大的守护神。夫妇二人几十年从不出剑派半步,大多江湖人只闻其名,见得庐山真面目的少之又少,然而这却丝毫不损二人在武林中的声望,这一切都是因为二人败尽十几年来前往崆峒剑派挑战的成名剑客。
  ““无敌三剑”师兄弟三人见过二位前辈。”另一桌上三个遭人白眼的贱客自椅子上起身,在狭小的过道里纵向站成一排,朝着“风雷双剑”深施一礼。
  中年夫妇二人看向三位活宝,相顾笑道:“三位少侠不必多礼。”
  三人闻言,笑嘻嘻的落座,和名动江湖的大剑客见礼,让三人心中倍觉光彩。
  白袍老者眯眼瞧了瞧“风雷双剑”,微皱双眉。黑衣冷酷男子则还是一副不在意的神色,“麒麟虎”林啸朝着二人抱拳致意,夫妇二人同时抱拳还礼。树上的乞丐和树下乘凉的“覆海鲨”段平涛,一躺一坐,不见任何表示。
  “妙空首座在千钧一发之刻赶来救援,与手持血魔剑施展血魔祭的悲空住持展开了一场惊世之战。传闻那一战极为惨烈,古佛寺前来镇压乌鸦寺僧众的佛家弟子,除却“八臂罗汉”枯木禅师,“法威金刚”无畏尊者,“六珠菩萨”渡航上人,以及妙空首座之外,全都被血魔剑吸干血气而亡。”说书先生缓步走到凉棚门口处,向山林环伺的乌鸦寺望去,沉默良久。
  “咳咳”
  中年道人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打破了原有的沉寂,也将说书先生在回忆中唤醒。
  说书先生转身走回桌前,拿起一粒花生放在掌心之中,眼睛盯着花生故作平静的说道:“血魔剑之威狂暴绝伦,妙空首座利用雷音塔之能堪堪与其战而不败,其余三位古佛寺高手深知其中凶险,不顾伤体加入战圈,拼尽余力助妙空禅师击杀悲空住持,然而这三位却也落得一死一伤一残。”
  凉棚内的众人对这一切并未有太多感触,只是震惊血魔剑的威力,树上的乞丐却不知为何变得满面悲戚。
  “悲空虽死,然血魔剑引发的血魔祭却是无法化解,一旦血魔之气自乌鸦寺流出,将会有无数生灵因此而死,方圆百里定会寸草不生,毫无生机。”说书先生沉声道。
  “那不知后来如何?”凉棚外大树下一直不曾出声的千鲨帮帮主段平涛出声问询。
  “后来妙空首座不惜耗损自己百年元功,以雷音塔为阵眼布下雷音封魔阵,将整个乌鸦寺与外界隔绝,以防血魔气外泄同时镇压血魔剑的邪煞之能。当初妙空禅师离去之时曾留言此阵可维系八十年,如今距八十年之期近在眼前,大阵将破,希望血魔气已尽数消融吧。”说书先生将花生抛入嘴中,脸上不乏忧心之色。
  “此阵以雷音塔为阵眼,那就是说雷音塔还在乌鸦寺之中。”林啸为自己倒满一碗酒,抬头向乌鸦寺方向望去。
  “不错,正因为雷音塔在寺中,此法阵才可以维存至今而无人破之。想必在场诸位都曾有所耳闻,“刀魔”列一,“一剑飘血”东方红,“侠盗”欧阳天等数十位江湖正邪两道成名高手,几十年来曾相继来此破阵,一来想验证乌鸦寺被灭门虚实,二来看是否真正存在传说中的血魔剑,可是皆被阵法拦截在外,无功而返。”说书先生摇摇头,不知道是为众人的失败遗憾,还是在为众人的无知无畏而感到心中悲凉。
  微风掠过湖面,荡出圈圈涟漪。在湖边一直站立的十六夜叉突然之间闪身飘至段平涛身前,拔出腰间钢叉,将其护在身后。
  段平涛将斗笠轻轻往上一推,望向为风起皱的湖水,缓缓突出两个字。
  “无妨。”
  凉棚中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道人影踏湖而来,转瞬及至,足见轻功造诣不凡。
  来人落至凉棚边,先侧头望了一眼山上的乌鸦寺,然后径直走到大树近前,面朝如临大敌的十六夜叉,以及他身后不为所动的“覆海鲨”段平涛。
  “你是来寻我的?”段平涛把玩着手中的金丝钓竿,面无表情的问道。
  来人冷笑一声,“你还不值得我特意来此。”
  “如此便好。”段平涛压下略显烦乱的心绪,微带冷意的说道。
  “难不成你怕了?”来人笑意更浓。
  “你可以出刀试试。”段平涛心中渐渐升腾起了怒火。
  来人瞧得段平涛脸色,放声笑道:“不急,今日我有更重要的事,你我之间来日方长。”说完不等段平涛答话,转身跃至凉棚顶上,面朝独立山中的寺庙。
  凉棚内的众人翻眼瞥向棚顶,这种被人踩在头顶的感觉致使他们心中都滋生了一股郁气。
  说书先生察到凉棚内的气氛,生怕有人忍不住出手,于是伸手一指棚顶那人,出言劝解道:“两面三刀”谢醉谢三刀。天生左脸洁白如面,右脸漆黑如墨,“十杀榜”位居第七位,为人喜怒无常,仅凭自己喜好办事,江湖传言与人交手从不超过三刀。”
  凉棚内众人得知来人身份,各自陷入沉思。
  这时候,只见白发老翁收回视线,低头屈指轻轻敲击三下桌面,仿若自言自语道:““十杀榜”中十人独来独往,一人即是一个帮派,皆醉心武学,以杀人为乐趣。从不受各方势力招揽,在江湖上为所欲为,想不到竟也会来搅这趟浑水。”
  “哈哈哈哈”
  谢醉迎着当空烈日,一阵放声狂笑。笑罢,望了一眼树下的段平涛,然后低头看向脚底的棚顶,眯着眼道:“曹老怪,我知道你与那条鲨鱼关系莫逆,怎么?想招惹我,替他出头!”
  被谢醉称作曹老怪的白发老者干枯的面庞挤出一抹笑意,沙哑出声:“你我初次见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与段兄的恩怨老朽也不愿多加过问,但久闻你谢三刀刀法出神入化,江湖罕逢敌手,老夫心向往之,待此间事了,想向阁下讨两刀。”
  谢醉闻言,黑白双面显得愈发分明,他抿起双唇,压抑怒火道:“曹老有此雅兴,谢某本该就此奉陪,然而今日尚有要务在身,多有不便,谢某来日必亲临贵帮讨教。”
  曹姓白发老者两手插入袖袍,无所谓的点点头:“好!”
  一个“好”字预示今日无争,来日当生死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