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龙凤彩霞阵的催发的准备完成了吗?”
“嗯,随时可以。”
“陈守备长,人都到齐了吗?”
“九十五人。”
“这是一招险棋,若是不能出其不意将敌方将领灭杀,恐怕……”墨辞叹息道。
陈子琦笑着耸了耸肩:“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你了。如果失败,便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已经很眷顾你们啦。若是没有羽儿,怕不会有这龙凤彩霞阵,即使有,也很少有人能够想到在东门设下霞光的薄弱点,故意引得敌军只进攻东城门。否则,你以为仅凭一个阵法就可以抵御大军的进攻吗?”
“原来……是这样!”陈子琦惊讶道,“那我当初就应该把兵力全部投入到战斗中去……这样……”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羽儿的这个用心……”墨辞抚着墨羽的银发,温柔地笑道:“这大概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团长大人,阻碍我军英士前进的人类已尽数消灭。”
“很好。”骑士团长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瞥了瞥轩辕傅与轩辕炎,感慨道:“想不到,魔法师进化为英士后,竟能施展一些粗浅的幻术……看来,魔法师也并非如我所想那般一无是处啊……”
“骑士进化的能被称之为英士吗?死士还差不多!那才是废物,才是垃圾!”
轩辕傅心中这样虽是想着,口中却略带恭敬地回答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领军杀入城中吧?”
“别急,你们说,这其中会不会有埋伏?”
轩辕炎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埋伏?”
“为何人类的主将会畏缩在城内眼看着自己的精锐部下送死呢?据我所知,人类可是一个极重感情与义气的种族,尤其是在这样的生死存亡时刻。”
“在我认为,只要是人类,就逃不脱‘生存’二字。他们做任何事都是为了生存地更久,更好。”轩辕炎冷笑了一声。
“是啊,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永恒的生命。”
“正因为如此,他们贪生惧死的主将才会畏缩在城中。恐怕,他们也窥见了自己的无能吧?”
“也罢,也罢。反正大军压境,有什么谋略能够阻挡数千万英士呢?”骑士团长挥了挥手,对着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由本团长亲自领队,炎、傅二位督军分别护左右两翼,展开守护大阵,势必顶住那银发魔法师的大范围杀伤魔法。我等这次必将踏平白紫罗兰城!”
“呵呵,还有一个小时。”轩辕缀秋扶着自己的额头,近乎癫狂的笑声在偌大的殿内空空回荡着。
“来吧,你们这群自称神的废物,看你们这次如何毁灭这个世界?凭寂灭之龙吗?哈哈哈哈……!”轩辕缀秋狂笑着走下龙椅,“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猜忌与绝望,你所创造的用来毁灭世界的寂灭之龙又该从哪里获得力量呢?哈哈哈……就让我林缀秋缔造不朽的神话吧!有我在,有我的数亿万英士在,无能的神啊,你拿什么来毁灭我深深爱着的世界!?”
“小辞,有一样东西,我一直不想交给你。现在,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它交给你了。”轩辕觅附在墨辞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是什么?”
轩辕觅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暗红色的香囊。香囊已毫无香气,正面绣着的是一个“辞”字,另一面是一个“习”字。
“这是什么?”轩辕辞把玩着手中的香囊,问道。
“还有,这柄剑。”轩辕觅又将压在臂后的黑色阔剑递给墨辞,说道:“这是你的剑。”
“殇剑吗?”墨辞接过长剑,下意识地说道。
“嗯。你全都想起来了吗?”
“不,我只记得他的名字——殇。”墨辞笑了笑,转过身,抚着墨羽的银发,温柔地说道,“羽儿妹妹,就拜托你了,一旦他们来了,你就捏碎你手上的两颗玉珠,不必顾及……如果我们输了,这儿的人一样不能幸免于难。”
“嗯。”墨羽略微失落地点了点头,捏碎了手中两颗两颗玉珠。
“……没有叫你这个时候捏碎啊……”
“他们已经来了……”墨羽遥指着墨辞身后,笑嘻嘻地说道。
“在城墙上战栗的人类啊,还是丢下武器投降吧,我王慈悲,愿为那些识时务的人类重生的机会,以此进化为如我等永恒存在的英士!”骑士团长在眼前昂首阔步地走着,那柄镶满宝石的巨剑背在背上,使他从容貌完全相同的英士中脱颖而出。
“宁愿死,也不愿成为你们这等只知仇恨与杀戮的怪物!”陈子琦站在城墙上,高喊道。
“只知道仇恨与杀戮的是你们!”
“妖言惑众!我等誓死捍卫家园。我等为了生存而战!军士们,杀!”
“杀!”
九十六人的喊杀声在这广阔的天地寰宇中,实在是略显单薄。本便很刺目的霞光,在此刻也更显耀眼。
“杀!”骑士团长领头喊了一声。
“杀~~!”数千万英士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久久在空旷的天地回响,然而,却没有九十六人的喊杀声那样雄厚有力。
左右两翼同时展开两个巨大的黑色魔法阵,正面遥遥相对。狰狞的紫色闪电接引着两个魔法阵,像是接引着天地。
陈子琦怒吼一声,踩踏了脚下巍峨的城墙,与他的佩剑一起,在虚空之中与骑士总团长擦拭而过。他们的身下,是九十五人与数万英士的殊死搏斗。
与霞光融为一体的魔法阵展开在四面八方,好似空间开了无数个圆形口子。轩辕炎、轩辕傅两人顿时觉得什么东西正在与他们的魔法对撞。无由的,构成他们的暗精灵正源源不断地被消耗着。
“不好,是光精灵!”
轩辕炎、轩辕傅两人成为英士之前的经验何等丰富,一下子就道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像是心念相同一般,两人同时停止了向魔法阵输送魔法。就在这一瞬间,方才铺天盖地,几乎将全军隐没其中的巨大魔法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迫,压缩到极致。到最后,竟是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光点,隐没于五彩霞光之中。
“炎长老,好久不见。”传入耳中的是一柔美的女声。轩辕炎转过身,五彩霞光之中,飘然而立的是一名银发的少女。
“墨羽……是你!?我早该想到,世间年轻而生银发者,少之又少。”
“就算想到又能怎样?你自甘堕落,你我终将要有一战。”
“既然如此。就莫要怪我欺负晚辈了。”轩辕炎拂袖而起,随着右掌的轻轻上浮,一团黑气从他的脚底涌出,缠绕成一个魔法阵。然而,这并非是一般魔法师的魔法阵完全由精灵构成,这魔法阵中竟是不断地响起死者的哀鸣,蹿涌出一道又一道怨念深重的灵魂的虚影。
“要在魔法的境界上与我一较高下吗?”墨羽莞尔一笑,抬手间,周身便是破空而出五个散发着霞光的魔法阵。
“小辈,九九归一才是至上之道,一切魔法玄奥,最终都要返璞归真,归入本源。”轩辕炎缓缓推出双掌,那深黑的魔法阵消散于无形,化作一道旋转的黑气缓缓地向墨羽缠绕而去。
“一源生六法,六法化九形,九形衍万物,万物归本,依旧是九六三一之道。”说着,银发与裙摆无风而动,九个魔法阵照出九缕柔光,柔光在虚空中一分为二,三三相合。合成的六缕柔光绽开又六个魔法阵。新形成的魔法阵又照出六缕柔光,二二相合。如此循环,呈阶梯状向下排布的立体三角形便悄然形成了。
墨羽所立的虚空恰与三角形顶端最为耀眼的魔法阵处在同一平面内。刚一形成,立体三角形陡然缩聚,最为耀眼的魔法阵与墨羽娇小的身体相重合。十九个魔法阵拼成了一个以墨羽为中心的大圆。
这复杂的演变,实际上在墨羽说完“万物归本”之时便已完成。待到“九六三一之道”这几个次传入轩辕炎的耳中时,那十九个魔法阵同时迸射出的耀眼霞光已汇集成一点。那一缕黑气与霞光在虚空中相持着,两者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傅长老,好久不见。”传入耳中的是一清冷的女声。轩辕傅转过身,五彩霞光之中,一名黑袍少女孑然而立。
“轩辕觅……是你!?我早该想到,要论天资卓越,非你莫属。”
“就算想到了又能怎样?你妄图破碎我的幸福,你我终将要有一战。”
“既然如此,那就休要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罢,轩辕傅双掌猛地想外推出,一时之间,九九八十一个魔法阵在空中旋转着放大,好似这霞云遍布的空中破了八十一个窟窿。
“要在魔法的招式上与我一较高下吗?”轩辕觅冷冷地一笑,手中一柄青黑色的阔剑已然在握,剑柄上镶着是的那颗在霞光的掩映下显出墨色的神之碑。
“你不凝聚魔法阵反而握起了剑,这是为何?”
“我已弃法从武。胜负,仅在这一剑!”说罢,霞色的虚空中虚影闪烁。
“狂妄!”轩辕傅虚空一指,魔法阵顺着轩辕傅所指的方向,拼接成一条深黑悠长隧道,同时发出彻骨悲鸣,宛若万鬼同泣。
“不……不可能……凭你怎么可能……”轩辕炎已经感到力不从心,对于那股黑气的掌控越来越弱。霞光不断吞噬着黑气,逼近着满目惊恐的他。
“你知道你在与谁交战吗?你是在与这漫天霞光交战,你是在与白紫罗兰城中数万居民共同的信念交战。你以为,你会有胜算吗?”
“不,我不相信……我已拥有永恒的生命,我怎么会在这里被你碾成虚无!?”
“这已经是事实。”仿佛是最后的审判降临一般,灿烂的霞光碾碎阻碍它前进的圈圈黑气,洞穿了轩辕炎单薄的身子。
轩辕炎在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咆哮出了他的心声:“不~~~~!”
“不……不可能……凭你怎么可能……”轩辕傅的眼中满是骇意。眼中折射出的是轩辕觅只手持一柄青黑色阔剑,一层层刺破魔法阵的场景。
“你知道我的力量从何而来吗?这柄剑上的神之碑能够轻易斩破虚空!赠予我神之碑的人,能够轻易为我斩断因果。我心头、剑锋充斥着的是无比浓烈的爱!你以为,你会有胜算吗?”
“不,我不相信……我已拥有永恒的生命,我怎么会在这里被你斩成碎片!?”
“这已是事实。”轩辕觅冷冷地说道,凌厉的一剑将轩辕傅瘦小的身子拦腰斩断。身后,霞光中,留下的是一道漆黑的碎痕。
“不~~~!”即使只剩下半个身子,轩辕傅仍在挣扎咆哮。
“你将为你的愚蠢,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轩辕觅竖剑顺劈。在不甘的咆哮中,轩辕傅消散成了虚无。
映在霞光某处的是两道深邃的裂纹,拼成了一个“十”字。
“你的两个魔法师部下已经死了,连同灵魂一起都被湮灭了,你还在这里拼死挣扎吗?”陈子琦咬紧着牙关,讽笑道。两人的长剑都已布满了裂纹,早在这片霞光中不知碰撞了多少次,不知擦出了多少焰色的火星。
“还是关心一下你的部下吧。一行九十五人,如今,只剩下九人还在抵抗着。”
“他们将在我们的心中永垂不朽!”
“这场战争,你必输。就算凭着这霞光大阵削减了我方一半的实力,你还是不可能赢我!”骑士团长大笑着,抓住空档,向陈子琦刺去。陈子琦向左横跨一个身位,堪堪避过一击。不料,骑士团长将巨剑一横、一挑,便是削去了陈子琦右边的几根肋骨。陈子琦忍着剧痛,抬脚踢向骑士团长的胸口。骑士团长闷哼一声,蹬地向后跃出几丈。
然而,同时向后退的两人又同时向后一蹬,两柄剑又一次在虚空中对撞。
“身前贵为骑士总团长的你可知‘十阶’?”
“我会不知?”骑士团长以为他已放弃了求生的信念,在交代遗言了。
“你可知被陆文已领悟到了这最高境界?”
“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
“是的,他是死了。他的心中还有执念,他放不下他的公主。所以,他没能释放出他的全部力量。”
“你想要说明什么?”
“一旦抵达十阶,便会遭到整个世界精灵的无尽攻击。这是‘神妒’!神不可能任凭一个与自己处于同样高度的生物存在,因为这会威胁到他的地位。然而,进阶十届,成‘神’的那刻,所能爆发的力量,你见过吗?”
“你是说……”骑士团长瞪大了血目,心中隐隐感到大事不好,想要抽身逃离,然而,陈子琦的剑像是磁石一般将他吸引,后撤的念想刚一蒙起便被狠狠地掐灭了。他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将陈子琦推开。
“没错。当我放下一切,所思所想尽是苍生之时,我便能够等凌十阶的巅峰!”陈子琦淡淡地说着,他的全身肌肤开始变得晶莹而有透明起来,毛孔中不断地散发着令人倍感舒爽的青绿之光。
一时之间,兵戎交戈之声也停息了。无论是谁,都抬起头,仰望陈子琦这轮散发青辉的太阳。
“想不到,在这个回轮时代能够见到神的力量……”一名金袍少年盘腿坐在霞光掩映不到的阴暗角落,仰头喃喃道:“可是,凭你在九阶步入的‘道境’,领悟到的‘道意’,真得能够斩出真正永恒的一剑吗?”
“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我可以向我王禀告……”骑士团长慌了神,一边竭力用各种方式攻击如战神一般傲立的陈子琦,一边苦苦地求饶道。
“咆哮吧!!!”随着陈子琦一声怒吼,青绿色的光聚拢在陈子琦的身后,凝成一个数万米高的虚影,那个虚影,有着和陈子琦一样的外貌,手握着与他同样的长剑,也同时怒吼着:“咆哮吧!!!”
“这是什么~~!”轩辕缀秋的笑容顿时凝固,他的眼前清晰浮现的是陈子琦与那巨大的虚影同时斩下那一剑的场景。
剑落,虚影面前一切都碾成了碎片,包括陈子琦自己。数千万英士归于尘土,瘫坐在那地上的三名将士,茫然无措。
轩辕缀秋感到舌根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怎么可能……我近乎两万年的苦心经营……我一定要杀了你!”轩辕缀秋的眼中充满了仇恨,他张开双手,在胸前拉开一个六芒星魔法阵,整个大殿,以及驻扎在殿外的数亿军士顿时出现在白紫罗兰城的上空。
“愚蠢的人类!我要将你们全部消灭!”璀璨的霞光掩映着轩辕缀秋的面孔,只令他更显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