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兵的别号甚多,丘八两字大约是顶通行的了。至于在兵字之下而加以大伯的尊称,似乎只成都才如此。不过,大伯之称诚哉象是一个尊敬的名词,有如大叔大爷等等一样,但是在成都人的油滑口中喊起来时,它的涵义就大不相同,任凭你是什么人,都听得出它那轻蔑的意思,较之单是喊丘八两个字时更为利害;所以这个称呼在字面子写出来看着象是很恭敬,但你切不可拿在口头去向丘八们当恭维。不然,慎防他转敬你。
二、月谱者是套年谱而作的。何以这个谱不系以年而系以月呢?因为陈大丘八虽蠢长了二十三岁,然而他的军营生活却很简短,他的一生除了数月的军营生活略生了一点起伏外,其余若干年中实无替他作谱的必要。既然要为他作军营生活的谱,那便不能系之以年,只好计之以月。独惜陈大丘八又是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人,要不然,他一定有一部什么从军日记来供我们欣赏,不则,也可以供给我一些踏实材料,不致单凭着他一番口述,往往在有些地方不能替他写得很详细。
三、本篇所系的年月日概以阴历为主,这不是作者故意笃旧的原因,实因陈大丘八的脑袋当中,自始至终仅装了一本依着月亮编制的阴历。他固然也知道什么“公历”、“西历”、“阳历”、“新历”这个东西,只是他说的“罗罗嗦嗦的太难记了。我们向来就用惯正月便是正月的这个皇历,哪个再去记他那冬月当做正月的皇历!”所以他口头所说的日月,通通是“正月便是正月”的阴历,作者未尝不可以翻开对照表替他查一查,他所说的某月某日当于那年阳历的某月某日,但是一改之下,岂不失真?倒不如仍存其旧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