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让徐忠破充当护卫的年轻人,诺大的东南似乎只有一个人才最有可能。
  林轩宇没有否认:“放下武器投降,继续拿着武器为我军效力,这是我的要求。”
  阿扎奎这是第一次看到林轩宇,比起自己的年龄,比起自己族中那些长老族长的年龄,同样手握重权的林轩宇实在太年轻了。
  “我们不会向自己的同胞拿起武器的。”
  阿扎奎还以为,林轩宇痴心妄想的想要收编他的队伍,然后用来对付其余的叛军。
  林轩宇失笑的摇摇头:“我不需要你们帮助我对付容州的叛军,因为他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我只是要求你们服兵役,成为一个样板,夷瑶白三族首支参加大昭朝廷兵役的样板军。”
  “容州仍有五万两族勇士。恕我不敬,就你们这样的士兵,只能将他们赶回大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更大的战果。”阿扎奎总觉得年轻的过分的林轩宇,似乎身上带着奇特的一种气质,让人不敢正视:“除非你拥有超过一万像天策骑军那种精锐。”
  “不,我只有五千骑兵。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先前的话。”林轩宇轻声开口道:“要不,将军与我赌一把,四个月后我若不能让你族族长还有众位长老亲自投降,就如同今天的将军一样,放下所有武器,接受我当日在康州总督府提出的条件。”
  “这绝对不可能。”
  “那将军是否愿意跟我赌一把。以四个月为限,我赢则将军执行赌约,你和你身后的勇士,成为我麾下的一部分,成为我大昭东南的军队的一部分。
  我输,则我将你,还有你身后所有的士兵全部安然无恙的送回山里。”
  赌还是不堵?
  阿扎奎相信林轩宇若是输了,肯定会执行赌约。因为他的身份是一品大臣,数万大军的统帅,在这种两军中间许下的承诺,决计不会反悔。
  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看来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对方却显得那么自信?
  林轩宇走了,许下赌约后,没有半点停留的走了。
  徐忠破来到阿扎奎的前面。:“是战是降,将军可一言而定。”
  阿扎奎面目变幻,可是迟迟不能开口。良久后,才用突然变得干涩的嗓子道:“我需要考虑一夜。”
  当阿扎奎回到营地的时候,林轩宇许下的赌约也不胫而走。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叛军。一夜之中有十五名这支叛军的大小首领来到阿扎奎的帐篷内,他们所表达的意思出奇一致的相同:
  答应林轩宇的赌约,他们不相信这么疯狂的事情会发生。
  还有一点,阿扎奎也很清楚,这些人与其是说自己始终相信两族的强大,相信林轩宇不会获胜外,何尝不是为自己的怕死、与怯懦找一个借口与心理慰藉。
  ‘我们不是怕死投降,我们只是想看着林轩宇失败后的脸色。’
  ‘既然林轩宇这么傻,我们何不利用他的狂妄,让他输后将这一万五千多两族勇士送回到大山。我这是为了族里着想。’
  阿扎奎一夜无眠,从回来后就坐在大帐中,眼神空洞的看着点了整晚的烛光,一直到天亮。在他的帐篷外面,天还刚刚亮,就有数目众多的叛军将他这里包围了起来。
  不是兵变,只是所有人都想知道阿扎奎的决定。
  终归再过悍勇的名声,在死亡可能到来之时,他们都怕。
  眼眶里布满血丝的阿扎奎在众人瞩目下走出帐篷,用疲累至极的双眼扫过前面的所有人:干瘦的身躯,黢黑的脸庞,眼中的是什么?害怕,恐惧还有迷茫。
  让他们活着。
  是日,被两面包围的东陇郡孤军在首领阿扎奎的命令下放下所有武器,跪地投降。
  与一万五千三百名夷瑶两族士兵投降的消息一同传入东陇郡郡守府的还有一个消息,城外发现天策军骑兵,五千人。
  怎么办?
  郡守府的大厅内,夷瑶两族高层端坐其中,与前次想必,在座的人换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也低迷了许多。
  “撤军吧。”开口的是夷族族长树虎,这位因为带领族人拿下容州三郡的老人就在不久前被冠上了,百年来最英明族长的荣誉头衔。
  可想而知,若是两族就这么灰溜溜跑回去,这个头衔肯定会被族人收回口中。可是如今形势不但是敌强我弱,而且这个距离还在不停的增大。
  不退兵能怎么样?就在这东陇城等着被赶来的林轩宇率重兵包围?
  听到夷族族长这不出意外的决定,下首十来个人全都沉默以对。只有瑶族族长沉默半刻后,才蹙着眉头出声:“怎么摆脱城外的五千骑兵?”
  当日康州城到东陇郡得瑟直到上,短短的数天倒下上万的两族士兵的前车之鉴在这里。身后吊着阴魂不散的五千骑兵,谁能够保证有多少人能够安然返回大山。
  而且,尉犁县的会战终于还是以林轩宇大胜而落下帷幕。可想而知,林轩宇定当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东陇城汇合骑军。
  阿木大比他们想的更坏:“若是外面的骑兵不求杀敌,只是为了拖住我们呢?”
  夷族族长颓然道:“应该不会的,在以往只要我们肯撤回山里,从来没有华族朝廷会再做刁难。”
  听着树虎这话,诸位首领再想想以往朝廷的大度,都放心了不少。在说服族长树虎再次遣使,给了林轩宇一个投降认输的名以后,大家原本乱着的心,都平静了不少。
  直到厅中人都差不多了,唯有瑶族族长辛博,还有阿木大两个人坐在凳子上时。辛博低沉的向阿木大问道:“你见过那年轻的经略使还有卢未生这康州总督,你认为刚在树虎的话,有无道理?”
  辛博是想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和简单,只是树虎方才说的朝廷惯例也是存在的,所以当面不好反驳的他只能够在现在问一下见过林轩宇的阿木大。
  “若此事是卢未生做主,那么族长方才所说应该不会再起波澜。以卢未生的性子,恐怕是能够恢复到以往的境况,就已十分知足了。”阿木大迟疑了会儿,顿了顿,用不大确定的语气接着说道:“可是对于林轩宇,辛族长,我看不透他。”
  阿木大的预言很快变成了真实:
  两族留下一千人看守东陇城,大家都知道这部分人也是成为了弃卒。其余人收拾行装出了东陇城的南门,就准备往大山方向行去。可是就在他们出城的时候,在城外的天策军骑兵出现了。
  天策军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展开攻击,而是等到颜面数千米,阵中辎重百来辆的叛军到达上千米外的时候,突然转换成三角箭头朝着最薄弱的后军展开了冲锋。
  为了避免当日康州城到东陇城之间的‘直道惨事’重演,叛军第一时间调集了中军救援后军。可是等到中军快赶到的时候,只有砍伤几十人的骑军一下子呼啸着就骑马退到了好几百米之外。
  两条腿的叛军根本追不上天策军的骑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就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着。
  事情远远没有随着这次的驱赶成功而结束,叛军在准备在此行军的时候,天策军又突然朝着他们发起了冲锋。等着叛军慌忙着结阵准备的时候,在百米开外的骑兵陡然又停下了马蹄,慢悠悠的再返回到了原处。
  叛军不动,天策军骑兵也不动。可是叛军只要一开始行军,天策骑兵就朝着薄弱点发动冲锋,也许是真的冲锋,也许只是虚张声势。
  叛军也试过不理这支骑军,只顾得埋头赶路。可是看似佯攻的骑军却突然亮出了狰狞的牙齿,在叛军中路狠狠的咬下了一大块肉,血淋淋的生疼。
  望着乱糟糟的中军,还有地上三百多具尸体,六七百个轻重伤员,下这个无视天策骑兵命令的树虎当真是几欲吐血。
  天亮到天黑,因为天策军的袭扰,一整天的时间里,叛军才走了不到十里地。按照这个速度,恐怕等到他们安然返回大山,都是过年后的事情了。
  可是自己两条腿,人家四条腿,甩又甩不开,能有什么办法?
  吊着叛军的,天策骑兵根本不扎营。带了充分干粮的他们只是和衣躺在地上,轮流休息。数十个斥候从四面八方监视着叛军的动向。
  第一个夜晚,叛军就想起了趁着夜色赶紧溜的主意。可是…连火把都不敢打,数万人悄无声息的出营,就在他们除了营地估计有五六千米,叛军上下都以为甩掉天策骑军的时候。
  在他们的后方不远处,突然点起了数千只火把。这还不止,仿佛怕他们在夜色下看的不够亮,在他们原有的营地上,升腾起来的火光照亮了小半个天空。
  那是叛军为了掩饰撤军,而故意不拆卸,遗留在那里的帐篷,还有一部分粮草物资。结果全都被天策军焚之一炬。
  因为叛军自己‘遗弃’了大量的帐篷,所以在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他们的待遇变得跟天策军的骑兵差不多,全部都只能躺在露天的草地上,和衣而眠。
  不过就这一点而言,因为在江南经常这么做,所以已经习惯的天策骑兵倒是高看了叛军半眼。如今已经是快十月了,在东南已经开始降温,特别是在凌晨的那段时间里,冷的渗人。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叛军倒是支撑了下来,并且看起来没有多少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