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他背上,抓紧他背上的长毛,夜风呼呼地在脸庞吹过,风很大,也很冷,明明是八月份的天气却飘起了雪花。狐紫辰一身鲜血早已干涸,唯留下很浓厚的血腥气不断地在我鼻尖萦绕。这是要留多少鲜血才能有这般浓重的味道啊……
他一直护着我,我好发无伤……而他……明明是这么强大地男人,为什么现在会伤痕累累?
他在天地间踏雪而行,身后从天空飘落的雪花又被他的四蹄扬起,浪潮击打在岩石上一般的不断翻涌升腾。身后的厮杀声渐渐听不见了,昆仑山隐没在夜色里,也看不见了。而我们的路呢?我们又将走向何方?我们只是跑着,背离那里的就是方向,而这个方向又将指引我们踏上哪一种路上?
夜色那么黑,狐紫辰,你能看得清前方的路吗?你奔波于夜色里,你是否也会迷茫?而我,却只能在你的背后默默地的哭泣,就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我的眼泪,落进你那芦苇似的银白色里,被风一吹,冻成刺手的冰碴。为何我是这般的渺小,这般的无用,我不能保护你,不能和你并肩而战,不能再这么冷的夜里给你温暖……
“清风,你在哭么?”你的声音,轻轻地在我脑海中响起,这么的温柔,这么的温暖,让我这么的依恋。
“紫辰,你会痛么?”紫辰,你会痛么?明明是高傲如你,怎么可以被他们污蔑的没了清白,让那些人唾弃你,鄙视你,你从高高的云端被推下来,你会痛么?
“不会哦,清风,这点小伤没有什么的。”
“我是说……你的心……会痛么?”
“我的心……会啊,很痛……很痛……”
我要住了嘴唇呜咽,我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瞬间所有的事都会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刻我们还可以快乐的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但下一刻,就连为自己辩解的声音都那么微弱。狐紫辰,我很难过,我为我那些惨死的不明不白的师兄弟难过,我为不相信你我致死也怨恨着我们的云宿难过,我为那么相信我的老大和白二难过,我为那记忆中温柔贤淑的瑶影师姐难过,我为我们难过……我为你,难过!
“清风,我的心会痛,那是因为,你的眼泪,落进了我的心里。看到你哭,我的心,很痛。”狐紫辰依旧奔跑着,脚步不停,他没有像以前一样,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用手抚摸我的头发,安慰我,此时,他只能跑,带着我远离昆仑,远离危险,远离悲伤……
可是悲伤,他跑的那么快,就算你再怎么跑,他始终都能跟上你的脚步,在你的眼前,在你的耳边,在你的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着那可怕的声音,恐怖的画面,血淋淋的……咒怨。
“紫辰,我好没有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除了对不起,我还能怎么说,怎么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傻丫头,你又没有错!”
不,我有!我有错!我应该清清楚楚的和他们把事情的经过说明白的,我应该告诉大家,即使你是狐妖但是你没有干过任何坏事情,我不应该得罪那么多人,埋下了那么多隐患,我不该……我不该……
“清风,别怕,有我在,有我在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我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我知道,我知道,紫辰我相信你!可是,我宁愿受伤的是我,我宁愿这样血流成河的是我!这些痛,我一点都不能为你分担,这些苦……只有你一个人尝,明明你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而我还是要你这般奔行。”
“傻丫头,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庆幸受伤的是我么?因为受伤的是我,所以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有危险,你看,我做到了!你应该高兴。”
我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如果可以,如果有一种法术可以让你受的伤分一半到我身上,那么有多好。那样我就知道你有多痛,那样我就知道我该怎么照顾你,那样我就知道你究竟好不好。
“紫辰,我们已经跑了很远了,你歇歇吧。”
紫辰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行,现在停下来,我有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这里是十巫的地界,我不可以在此停留。我要趁着夜色跑到流沙国在做歇息吧。”
流沙国……还要多远?“狐紫辰,玄霄和素锦呢?你为何不把他们召唤出来?”
听了这句话,狐紫辰猛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两个耳朵耷拉下来,幽怨的望着我:“清风,你怎么不早说?”
原来他是忘了啊,哈哈哈,真难得他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我不由一笑:“谁叫你笨!还敢赖我!”
狐紫辰把我放下来念了个咒,玄霄和素锦应声破空而来,见了我们很是欢喜,但一看见狐紫辰一身的伤,不由一阵担忧。
狐紫辰缩小了身形,却还维持着狐狸的模样,跳进了马车,我也跟了上去。狐紫辰对着玄霄和素锦说道:“前往青丘,能跑多快跑多快。”
此时,月亮都已近快下山了,那不详的红色渐渐从月亮上退了下去,变得洁白。我望着这轮十五的明月,不由暗暗祈祷,嫦娥,请你祝福我们,让我和他度过这个难关。
有了自己人的接应,狐紫辰一下放松了下来。闭着眼睛团在床榻上,御风沐雪的身体,终于暖和了过来,身上的雪水泥水混着血液,慢慢融化在身下的床榻上。污浊的血色,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之感,只是那一眼,就让我看得悲从中来。
我拿出马车里的药品,和储备的清水,为他清理伤口。血痂滚着毛发,打了结,我忍着心痛用剪刀剪下。
狐紫辰说:“把我掉落的毛都烧掉,不可以随便丢哦。”
我点点头,虽不知这是何缘故,但依旧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