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身上被血痂黏住的,被火烧焦的,被碎石擦破的毛发一一剪掉,他就渐渐变成了这秃一块,那秃一块的丑八怪,样子让人好笑又让人心疼。一个小小的身子,烧伤,烫伤,刀伤剑伤,还有因为奔跑断裂的爪子,还有额头上被我一剑刺出的窟窿,大大小小的伤,触目惊心。
我拿着纱布沾着药酒一点点的擦拭着,有的地方,石头的碎屑还残留在肉里,我又拿针把那已经愈合了一些的肌肤再次挑破将碎渣清理出来。他的身体不由得疼的一抽一抽的,眉头微皱,却没有哼出一声,而我的手比他抖得还厉害,抹一把眼泪,擦一下药,浸血的纱布用了一块又一块,处理完伤口,光纱布就堆成了一座小山。而他的身上,更是让我缠成了粽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扎了个严实。
趁着他睡着了,我把马车里的镜子都悄悄藏了起来。要是他醒来看见我把他包成了粽子,他定会扯了身上的纱布,枉费我一番辛苦。
我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又给他灌了些药丸,再施了几道治愈术在他的身上。这才悄悄地走出马车,坐在车前对玄霄和素锦问道:“我们到哪了?”
玄霄俯视了一下苍茫的大地:“我们已经离开了西方昆仑之墟,取北道赶往大荒青丘。现在途经鬼国。”
“鬼国?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个国家名字,是中原吗?过了洛阳没有?”
素锦说道:“清风是凡人,习惯了凡人的叫法,然而吾等妖物和凡人对事物的叫法有些不一样呢。鬼国在凡人的叫法中叫做丰都,还没有过洛阳城。”
我点了点头,“那么青丘呢?我还向记得狐紫辰提起过那里,青丘是他的家么?”
素锦又道:“青丘乃白狐的领地,是主人的故乡,我们的族主就在那里。”
“那里很远么?”
“疾行再行一日便到,那里很美,清风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很美吗?我的心情低落,此时我只希望紫辰快些恢复,否则那些良辰美景,我又与何人说?
“我们逃出昆仑的时候,还有没有人在追我们?”我还是略有些但心的问道。
玄霄摆了摆身子:“没有,他们好像并没有追上来。而且,我在山口等你们的那两天,我总觉得昆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素锦也点点头:“是的,我也感觉到了,起初人聚集在一起,扰乱了灵识我才没有注意到,等你们走了,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发的突出,这是一种灵物的本能感觉……哎,在那里的时候就是觉得特别焦躁。”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出事了,其他人呢,你们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出了什么事?首先,一切都很好,后来有人揭发了我和狐紫辰的恋情,后来又被人诬陷杀害了同门,再然后,瑶影就及时的指出狐紫辰是妖精,最后,狐紫辰护着我杀出了一条血路逃了出来。
太巧了,一切怎么就全堆在一天发生了,若是柴小菲没有告发我和狐紫辰的恋情,没有让武当所有人指责我们的不合礼法,我和狐紫辰没有离经叛道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么我们就不会被师傅看押起来。如果,我们早一步逃走会不会……不,不会!既然要栽赃我们,就算我们事先逃了,那么幕后的黑手还是会把看守我们的人杀掉,仍旧把黑锅送给我们背,一定也会有人及时发现我们的行踪,依旧截杀我们。
证人……那个刚好看到我和狐紫辰站在门口尸体前的证人,他确实是武当的弟子。既不和我交好,也不与刘承他们交好,至少……我没有发现他们交往过密。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凑巧撞见我们呢?是凑巧还是预谋,等着我和狐紫辰踏出房门的那一步……
那个时候,门突然就快了,我才走到门边,证人就出现了……那么真正地凶手会不会是他?他可以衣不染血面色不变的前脚刚杀了人后脚就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么?他有那个本事把同为玉虚宫的弟子轻而易举的杀掉么?如果是他,他又是有什么动机,他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柴小菲虽然讨厌我,但是我自问没什么对不起她的,为什么她有会这么不顾多年相交的情分,把我往死路里推?她究竟为什么这么恨我!把我逼到如此田地里,她又有什么好处呢?还是说,真的像紫辰说的,她背后也隐藏着一个人。
如果,所有所有的人都被那个人收买了,他会是谁?是要弄死我,还是要弄死狐紫辰,还是要弄死武当的所有人?
想不到的还有那黑夜里背后突然射来的冷箭,那支箭就那么精准的擦过我的身体射进了云宿师叔的身体里。当时,那支箭到底想射死谁?是我,还是狐紫辰,还是云宿师叔?如果是我和狐紫辰,那么这个幕后凶手的意图我也就大概清楚了,无非是想杀了我和狐紫辰,可是如果他是特意杀死云宿,坐实了狐紫辰叛道的事实,而没有在那时候杀了狐紫辰,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最最想不到的还有瑶影师姐,在武当的时候,我与她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她在武当众人眼中也都是那么温和善良的一个人,我还记得在排练阵法的时候,白二受了伤,他还给白二送了一瓶疗伤药水。
她为什么又在事情最紧急的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指控狐紫辰是妖精,不早说,不晚说,偏偏就挑节骨眼的时候说,让狐紫辰和众人的矛盾不断地剧增……
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也太过巧合了吧!
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我大力揉搓着脑袋上的头发,我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