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何汀兰换好妆和衣服,一副古代冷艳女侠的装扮出了化妆间去拍戏时,坐在化妆镜前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的倪清欢,就迎来了一身戎装,铠甲上还满是“血迹斑斑”的顾重锦。
顾重锦慢慢走到倪清欢身前,伸出手半真半假,像是抚摸心爱小猫的姿势,揉乱了倪清欢的发顶。“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御驾亲征,刚刚凯旋归来的朕,都视而不见?”
倪清欢抬起头,头一次配合他入戏“因为臣妾茅塞顿开,连日来的苦闷无力都烟消云散。”继而一笑,总是像笼罩一层灰蒙蒙雾气的眼睛就有了潋滟生动的光,“臣妾想好以后该如何自处,该如何自立了。”
一身英挺戎装,被称为荧屏上最能将古装穿出华夏五千年磅礴气势与历史韵味的顾重锦,却被倪清欢这发自内心的一笑,笑地丢盔弃甲。
他罕见地红了总是潇洒倜傥的脸,有些支支吾吾,倒是彻底从戏里走出来了,“导演说、戏里有个、角色,因为本来定好要演、的女演员,临时有事,出演不了了。而我看角色跟你的形象有些符合,虽然只有三场戏,只是比跑龙套好一点的小角色,但我还是推荐了你。”
顿了顿,好看的眉目闪过一丝笑意“而导演立刻就同意了,说他也觉得你适合这个角色。”
果然,本来正愁自己这第一步该怎么迈出去的倪清欢,看着一瞌睡就给她送枕头的顾重锦,几乎感激涕零了“谢谢你,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
和她相处也算不长时间的顾重锦,自然早就从倪清欢看着女演员上妆拍戏时的渴慕眼神里,看出了她也想成为演员的憧憬。
只是在娱乐圈里,顾重锦想,尽管她对此行业一无所知,甚至从来没有接触过演戏,自己也能护她周全,拥她平顺,所以为心爱之人达成憧憬,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翌日,在剧组众人吃惊的眼神里,包括刚刚对戏,不动声色地将宋轻轻的演技碾压成渣的何汀兰都有些意外地看到了经过影帝顾重锦一夜亲手指导的倪清欢,换上一身宫女装,也成了《天下盛世》里的一员。
因为台词只有几句,出场也只有几次的倪清欢,几乎只是一夜就将其全印在了脑子里,在副导演的叮嘱下,上了戏场,一抬头才发现对戏的人,竟是宋轻轻!
这场戏要演她一个宫女因为不小心冲撞了饰演清贵妃的宋轻轻,而宋轻轻仗着贵妃的身份,帝王的恩宠一向嚣张跋扈,一看冲撞自己的小宫女姿色竟比自己还要清丽几分,于是怒上加怒,当场就甩了宫女几个耳光。
宋轻轻皱着眉看了一眼换了一身素素的宫女装,也比一身雍容华贵,精致艳丽的贵妃装的自己,要出彩几分,美上十分的倪清欢,头一次演技爆表,生动逼真地演出了剧本里“怒上加怒”的气势。
倪清欢的演技相比之下生涩了许多,一开始NG了几次,被导演白了几眼,才慢慢摸上门道,期间休息的时候,又得了老戏骨何汀兰的悉心教导,再次演时,就有了小宫女诚惶诚恐,卑微胆怯的样子,算是成功了一半。
可对面的宋轻轻在甩她几耳光的戏份里,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了戏”。
一连NG了十几次,导演实在忍不住了,对着满脸无辜的宋轻轻动了气“小轻,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连打耳光都演不好啊!”
宋轻轻撇撇嘴,继续装无辜“第一次拍打耳光的戏,而且是假打,配上清贵妃愤怒的心情,我实在是入不了戏啊!”
导演皱眉,顾重锦今天没戏,去赶了另一场通告,并不在剧组,所以对于暂时没有了靠山的倪清欢,也就不甚在意“那就真打吧。不然这场戏再一直拖下去,会影响接下来的拍摄进度,对整个剧组都是一种损失,”说着,瞟了倪清欢一眼“你能接受真打吗?”
而他的脸上写满了“如果不能,就换人”的冷漠。
倪清欢表情越发淡了,眼神却很坚定,只点头回了一个“能”字,就接着
拍了。
所以在那一巴掌重重扇在脸上时,她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立马照着剧本跪在了铺满青石板的坚硬地面。
宋轻轻眼里闪过一丝快意,却娇着声冲导演道歉“对不起,导演,刚刚手滑,忘了打另一巴掌,可以重来一次吗?”
导演点点头,剧本里的确是打了“几个”耳光的。
于是,接下来,整个剧组里就充斥着清脆地让人牙疼的耳光声了。
宋轻轻不是手滑,就是忘了台词,或者干脆自我觉得拍的不好,一连扇了倪清欢无数耳光。
剧组里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宋轻轻是故意借拍戏泄愤,而嘴上说着再NG会拖累进度的导演却再三纵容了这种行为。
可他们只是一边精神上对倪清欢施以同情和怜悯,一边行为上无动于衷地旁观。因为作为剧组说一不二的导演要替宋轻轻出气,他们这些小角色有什么理由去帮一个更寒酸的小角色倪清欢呢?
倪清欢咬着牙,再次从地上站起,在NG的空挡,就有化妆师拿着工具替她补妆,遮掩住她满脸被掌掴出的肿胀和血色。
其实,脸上的痛苦可以忍着,只是再三直直下跪在坚硬青石板上的痛,真是让她难以忍受。
可是,她都生生忍住了。
连罪魁祸首的宋轻轻都对她的坚韧感到惊讶,可接着下手的力度却没减轻。
宋轻轻满脸快意的笑,嗓音甜腻地冲导演撒娇,“手酸了,打得不好看,再来一次吧。”
可这次,导演并没有如她所愿,给出点头。
“手酸了,就换倪清欢打你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导演旁边的黎景湛,冰冷地像是深渊,看向宋轻轻的眼神更是渗人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