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片场,倪清欢和何汀兰说了声抱歉,就急匆匆地上了在门口等候已久的宾利车,一骑绝尘地往那个城堡一样的家赶。
  因为特意要求司机加快速度,于是平常两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下了车,一进门就有小米体贴地送上拖鞋,倪清欢匆匆换好鞋,就让静候在一旁的老管家备好食材,自己要趁黎景湛没有下班之前,做出一桌子好菜来招待他。
  而向来一丝不苟,宠辱不惊的老管家却歪了修剪精致的白胡子,斟酌着语气,“倪小姐,有事好商量,能不能不要做饭?”
  连一旁乖巧的小米都红了眼,“清欢,你不要想不开啊?”
  两人一人一句不仅将倪清欢整懵了 ,就连客厅两旁训练有素的女侍,男侍们都紧张起来,因为听管家和小米的语气,这栋城堡除黎景湛之外,唯一的女主人倪清欢,是想不开要做饭下毒的意思啊!
  在这诡异的气氛过了好一会,倪清欢这才想起来,这两人是对自己上次在山间别墅时,做好一顿饭,却将黎景湛喂昏后威胁要逃跑的那盘红烧里脊产生阴影了。
  倪清欢不禁摇头苦笑,“你们真是的,同样的套路我会重复用两次吗?你们是当设陷阱的我是傻子,还是当中计的黎景湛是傻子啊?”
  可看着两人犹存疑虑的神色,倪清欢几乎无语了。当然,要是她知道管家和小米想的是黎景湛既然可以假装中计,往火坑里跳一次,就难保不会为了她再跳一次,才有顾虑,也许就会理解他们了。
  “哎,”重重叹了口气,倪清欢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我这次是真的只是为了纯粹做一顿黎景湛喜欢的饭菜,为上次的事道歉,你们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好吗?”
  说着,她不经意地看到了高大壁炉上正在走动的石英钟,彻底急了“赶紧的,黎景湛就快要下班了,你俩快点把我要的食材,锅具都准备好,我套上围裙就去厨房做。否则,”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威胁道“等景湛回来,我就告诉他,你们合伙欺负我一个,连菜都舍不得让我烧。”
  不得不说,这个幼稚的威胁很管用,至少两人一听,就再不废话地直接动手去做了。
  等到黎景湛携一身风霜,从公司回来时,长长的银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家常菜,他冷眸一挑,像是远山夹杂着细雪的微风,有一丝丝浮动。
  而等到倪清欢围着印有小兔子的围裙,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他就只是直直地凝视她,如冰雪雕筑而成的俊脸,彻骨温柔,是春暖花开的动容。
  倪清欢不禁红了脸,“你回来了,我刚好做了饭菜,”她抬眼,第一次毫无敌意地迎上黎景湛冷冽的视线,“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一顿吧。”
  而一旁的老管家和小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对倪清欢的鄙视,明明就是专门为黎先生做得,当面却又认怂了。
  不过,两人还是识相地带着大厅两旁终年做摆设的男侍女侍们,退走了,留下仅容他二人独处的空间。
  黎景湛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落了座。在因黎景湛沉默显得格外冷淡的气氛里,倪清欢不知怎么地竟出奇的紧张,她默默为黎景湛递上碗筷,为表亲近还特意夹了几样黎景湛最爱吃的菜,放进他的碗里。
  “呵呵……”头顶发出一声低沉性感的笑声,倪清欢抬头才发现一向喜怒不显于色的黎景湛,一直都未动筷,他从头到尾,都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倪清欢的一举一动,也不知刚刚她哪点逗到了他,让他笑得那样好看。
  “景,景湛,”三年后,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唤他,呆呆看着他昙花一现的清冽笑容,倪清欢话说出口竟有些生涩,“你、你不生气吗?”
  “不。”黎景湛回的言简意赅,却也斩钉截铁。
  “你没想过放弃我吗?”
  黎景湛轻轻摇头。
  “尽管我连你的解释都没听,就听信别人的话,整整躲了你三年,害你一人担负起整个黎氏的责任,还要费心来找任性无能的我,日日过得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你都没有想过恨我,放弃我吗?”
  黎景湛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筷子,利落不失优雅地将倪清欢先前夹进他碗里的菜都吃光。
  用餐巾擦擦嘴后,才极认真地回答她,“清欢,你的厨艺已经这样好了。要知道刚刚出国时,你连葱蒜都分不清。”
  倪清欢原本坎坷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她听到唯有对她才不会吝啬言辞的黎景湛,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我只是恨我自己这么晚才找到你,恨当初为什么不早黎邛羽一步接到你,恨自己傻到轻信白清滟的话一次次错过你,”顿了顿,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握住倪清欢不复细腻,甚至带着老茧的手,“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学会世故,学会忍痛,容易受伤,总是在隐忍,却永远不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