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娘早是乙烈的女人,五年前,他暗访南木国,穿着一袭珍珠白色长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花了两千两银子买下了珞娘的初夜,那天夜里,他无限温柔。随后又包养一个月,那些日子是珞娘生命中最美丽,也最幸福的记忆。
“你胡说……”珞娘有些糊涂。
这些都是乙烈与她们二女之间的秘密,若不是乙烈自己说出来,旁人谁会知道。自己虽住在春篷,可每天夜里乙烈都会来访,包括将她安排到四爷帐篷一切都是在二爷的掌控之中,目的就是不让人起疑。
乙杰看着圆圆,满脸疼惜,他们才该是最恩爱的一对,世间总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感情。令她与他的婚姻路走得太艰辛,也爱得太痛苦。
“三爷,粥好了。”琉璃捧着桃木碗。
“赛罕、珞娘,以后不许再来打扰三王妃。”乙杰严肃认真的说到,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再不让她流泪伤心。
捧着碗,像以前圆圆照顾他那样,一勺又一勺地喂她吃粥。
四目相对,再次沉陷在彼此柔情的目光中。平日,她吃下饭就吐,可是今天她似乎忘记曾经所有的不快。
“啊——”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她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孩子他刚才踢了我一下。”
将碗放下,俯下身子贴在她的肚子上,隐约能听到孩子匀称的呼吸声。她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他感觉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很调皮又踢了一下。
琉璃与两名太监快速退出帐篷:最大的安慰莫过于他们夫妻和好如初。
夜,静悄悄。
外面夏风袭袭,里面春意盎然。
乙杰怀拥着圆圆,抚摸着她受伤的额头:“你身子虚弱,不要太辛苦,缝好这套嫁衣就安生调养。”
吻像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恬静的脸上,一点一滴化成一片片从她脸庞横扫、轻拂。
“乙杰,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切都过去了。”他温柔地重复,与她和好,不知道是他幻想多久的事,他终于可以拥她入眠,又闻到她身体散发的淡淡清香,醉人的、迷离的。
“不要……小心孩子……”推开大手。
“我就是最好的郎中。”他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谁说女人怀孕就不能房事,他爱她,自然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呵护。
她疲惫地躺在他的臂弯里沉睡着。
愧意在此刻漫延,若不是自己行事过份,居然用那种折磨爱的方式来刺激她,今天的她一定很健康。虚弱的她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打击,他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只想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军营、朝中都有太多的阴谋诡计,今天是乙烈,明天呢?或许是其他人的诡计。
他披衣起床,连夜写了一封奏呈,表明辞去主帅之职的决心,次日天刚亮就令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往都城皇宫。
老九站在小帐篷外,半日未见,竟然又搬到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的帐篷附近。正在迟疑,门帘掀起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哥!”说不惊奇,还是吃了一惊,她不是已经决定不再原谅三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声点……”乙杰道:“昨日昏倒了,需要好好歇息,五更时候才吃了安胎药。”
“乙杰……”帐篷里传出女子温婉如水的声音。
老九就喜欢听圆圆说话,语调总是那么柔和,既不太娇媚,又不失温婉让人百听不厌。不光是自己,连他身边的侍奉太监都说香锦公主的声音很美,听着总那么令人舒服。
“嗯——”乙杰进入帐篷。
圆圆捧住胸口:“我胸口闷得紧,吃了那药就难受……”“咳——哦——”她扒在床边,欲吐却无法吐出。
他轻拍着她的背心:“还难忍?”将她的身子扶起,“啊——”狂吐起来,所有的药都被尽数吐出,满帐篷的药酸味。
乙杰的脸色苍白:“你……怎么样了?”
“吐出来好受了些。”
是谁?竟然想害她与肚里的孩子,那贴药是他亲自写的单子,不会有错,可吐出的药里分明有毒药的成份。究竟是谁?不仅想要她的命,更想要她肚里孩子的性命。
“琉璃、阿罗,把帐篷清扫干净。”他快速地站起身。
“乙杰,出了什么事?”拽住他的手,“我们不是说好了,往后要彼此信任,不可以再骗对方。”
他真的不想说出来,扰了她的心,可是答应过她的事又不能不做到:“有人……在药里下毒,你若不吐出来,孩子就保不住了……”
“啊——”琉璃比圆圆还吃惊,“不会的,这药是我亲自熬的,又是我亲自送来的,怎会有毒?”
乙杰疼惜地看着圆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阿罗,琉璃,照顾好王妃。”
漱过口,圆圆平躺在羊皮床上,是谁竟会用这种方法。是想阻止她与乙杰和好吗?还是想阻止她生下这个孩子,不但恨自己,似乎更恨她肚里的孩子。
大役之后,又要休整一段时间。
几名厨娘进入大帐篷。
琉璃是三王府的丫头,自小就在王府,不会做出这种事,阿力尔与阿罗就更不会了。到底是谁,竟然会在四更天潜入三皇子厨房下毒。
“启禀三爷,昨儿三更之后我们就歇息了,厨房是水妹在看。”胖厨娘道。
水妹浑身颤栗:“爷,我什么事也没干,只是守着厨房里的东西……”
“三爷,忽来求见!”
忽来进入帐篷,有人下毒的事他已经听碧波说了。“三爷,昨儿近四更的时候,我正欲回去歇息,看到一个奇怪的影子。”
奇怪的影子?难不成是那奇怪的影子干的。
“只看到一个背影,一闪就不见了,当时我还以为眼花。刚才阿力尔也说瞧见了。”忽来道。
阿力尔点头:“我是瞧见个影子,没看仔细,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阿力尔闭口不言,不可能呀,九爷敬重王妃,也很喜欢她肚里的孩子,不该会做这种事情。或许,他只是出来随便走走,可是这下毒之人又会是谁。
附在乙杰耳边,低声说了那个人的名字。
如果连九弟都参入其中,圆圆当真危险了。上次他病重,是圆圆一直照顾、侍候,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两个晚上,还亲自替他煎药熬粥。九弟自幼丧母,缺乏母爱,他不该会做这种事。
“水妹,你昨夜在厨房看守,没发现其他人?”乙杰问。
水妹的一张脸急得通红,眼睛不安地左右转动。
“说——”乙杰大怒,不抓出下毒人,圆圆母子无法得到安全,保护自己的妻儿是他的责任。
“爷,息怒——昨儿同乡来约我,我早早就出去了,心想反正周围都有卫兵不会丢东西……”“爷,饶命!”
“你们都下去吧!”问不出个所以然,再把琉璃唤来细细地询问了一通,这丫头吓得大哭。
“三爷,那药方是你给奴婢的,也是我去卫郎中那儿取的药,回来也是奴婢熬的……”“奴婢根本就没离开过,只是倒药水的时候,锅太烫,奴婢转身去厨房取抹布……”
说到此处琉璃仿佛忆起了什么:“取抹布的时候,厨房里有怪声。我见厨房没人不敢久呆就跑了……”
怪声?昨夜是水妹在守厨房,哪里来的怪声,除非是她带人进入厨房。
再传水妹。
水妹跪在帐篷里,不敢正视三爷的目光,浑身开始不安的颤栗起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该当何罪?”
“爷——”水妹扒在地上,“爷恕罪,水妹知错了,不该把男子带入厨房,不该与男子私会,不该……”
昨天夜里,水妹正欲将厨房的门帘从里面系好,她的同乡就来了,是五皇子手下的百夫长。因为是同乡水妹一直与他走得较近,昨儿那人喝了几杯酒,抱起水妹就往厨房里走。因为不是第一次,水妹也不敢大叫。正温存,见琉璃进来找抹布,他们躲在地上不敢出声,抬头时,外面经过一个人,是个女人的身影,没见过那个女人,她神情慌张,左顾右盼……
女人?
赛罕与珞娘几个厨娘都是见过的,除她们之外还会有谁。
军营之中除了各皇子厨房的厨娘就是春篷一带的妓奴。
加起来也有几百名女人,能够自由出入在各帐篷的女子少之又少,掐指便能数出来。
所有的疑惑都锁定在那个奇怪的女人身上。
圆圆躺在羊皮床上,神情焦虑,孩子还未出世,就屡屡遭受此番打击。晚上就是火舞节,帐篷附近的空地上,早有士兵开始准备柴火,有人宰杀绵羊,只等着晚上烤全羊,热闹非凡,而她的心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压得喘不过气。
“喝点清毒药……”乙杰捧着药碗,是琉璃与阿罗看着熬制的,他还有些不放心,已有人下手了,他竟然把下毒的药端给圆圆,若不是她这些日子反应强烈,早就身受其害。他饮了几口,细细地感受着药水的味道,确定药物无毒之后:“不烫了——”
“乙杰。”她感激地凝望着,他根本不是试药的温度,分明不放心这些药才故意要试毒,“你可以用银针。”他怔了一下,温柔地浅笑,“我不能让你出事,答应我不要再试毒,用银针。”
“我会小心,把它喝了……”世间还有几种稀有毒,银针是试探不出来的,无声无味,看似无毒,与其他东西掺杂在一起故而成为最大的毒,自幼尝遍各种药物,对药的认知也很敏锐。
疼惜地注视着虚弱的圆圆,她的身子已经脆弱成这般模样,可还要面对阴谋诡计。真不明白父皇为什么把监军的重任交给这个纤纤弱女,何必把她拉入到众兄弟争斗的旋涡之中。离开自己时,她被众人呵护;回到身边时,她的危险也随之而来。
“乙杰,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你不在身边,我好痛苦,不要再放开我……”药很苦,可是为了他,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愿意为他们吃苦。
看她微颦眉头,用手轻轻地抚平。不愿意看她这个样子,原本她可以和其他皇子妃一样,无忧无虑,可是别有用心的人还是把剑头对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