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竟然选择了一条多年前的道路,与他只做名义夫妻,冷笑着:“你疯了!”
  “我是疯了。”她应道,如果疯了或许就不用今日这般痛苦,如果疯了会很快乐。
  羲迅失望地放开她,重重的将她推倒床上。
  是西金人害他们成为这样,他们曾经彼此相爱,因为误会又彼此相疏。都是可恶的西金人造成的,羲迅冲出圆圆的小院。
  绿珀站在院门口,在冬风里哆嗦。
  房内,圆圆手捧着梅花绣帕,轻拭着脸上的泪痕,目光迷离而伤感。
  “娘娘……”绿珀轻唤,走近她的床前。
  “时间不早了,你先睡觉吧。”
  这是她与英王和好的最好机会,可她竟然拒绝了英王。绿珀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娘娘,我侍候也有四日了,你天天板着面孔,有谁会喜欢呢?若不是王爷待你真心……”
  “回去睡吧!”好轻声重复着,声音虽不高却有几分威严。
  绿珀起身走向自己的小床: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离开几年英王对她念念不忘,既然她也真的爱英王,为什么又如此冰冷。
  绣帐那边传来轻微的抽泣声,她又在哭了。绿珀摇头,莫不是想念被迫遗留在西金国的儿子。母子连心,有几个母亲能放下孩子呢。如果她与英王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许她才能从那无尽的痛苦中挣脱出来。
  绿珀决定了:这一次要帮袁妃一把,让她与英王早日重归于好。
  厨房里,绿珀与珞娘相遇。
  绿珀将料放下锅中,抬头就看到珞娘正在制作精美的八宝粥。
  珞娘虽是王府的艺姬,可在月城她就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女,擅歌舞,模样绝美。
  “珞娘,等等——”绿珀看着她,竟忘了大事,珞娘真的很美。
  追出厨房,绿珀拉住珞娘,走到一棵大树下:“珞娘,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了。有没有……有没有……”
  珞娘看着绿珀:“什么?”
  “女人吃的春药。”
  “啊——”珞娘见鬼般,瞪大眼睛,这丫头竟然跟她要这种东西,传扬出去还了得:“你……你要这个做什么?”
  “你不问,有没有嘛?如果有,能不能给我一点。”绿珀道。
  “你不说用来做什么?我为什么要给你?”心下开始暗自猜测起来,紫花前不久找到了与她自幼有婚约的士兵,已经出嫁,虽是袁妃身边的故人,可王爷已经令绿珀来侍候袁妃的起居饮食,这丫头要女人的春药,莫非是给袁妃的。“昨夜……王爷没去袁妃院?”
  绿珀摇头,嘟着小嘴:“她竟然把王爷给气走了,在月城还好,倘若回京,王妃、夫人就有四个……袁妃,她……怎么跟人家争嘛。”
  “好忠心的丫头!”珞娘嘴上夸赞,心下盘算,“一会儿你来我屋里,我给你一些。”
  房内,珞娘从首饰盒的底层寻出一只小纸包,将用法用量细细地说了一遍给绿珀听。绿珀是太后身边派到王府的四丫头之一,为人机警,颇通人情事故,以前是专侍候王爷的饮食,袁妃回来后又被王爷拔到她身边。
  袁妃素以善待丫头出名,性情随和,当年陪她出使西金的丫头,也因她名扬天下。绿珀知道,倘若一回京,小翠那丫头也会跟来。在袁妃回京之前,必须得到她的信赖。
  “袁妃,这是你要的莲子粥。”绿珀放下碗碟。
  一碗粥,两碟小菜,一碟糕点。
  “绿珀,你也吃些吧。”圆圆招呼着。
  “不了,丫头怎么能与主子一起吃饭。”这是规矩,丫头就是丫头,永远也不能与主子平等,不过绿珀想做一个世间最忠心的丫头,小心地打量着:“听说袁妃的厨艺不错,我做的粥还合胃口吧。”
  她哪有心思吃三珍海味,任何食物对她不过是维系性命罢了。“还行!”
  “我可做了一下午,有你这句话,绿珀就满意了。”
  绿珀看她吃粥,动作优雅,比宫里娘娘还得体,吸引人的目光,倘若是被男子看到,不知会有着迷。袁妃虽没有珞娘的美貌,可她自有一番气质与韵味,落落大方,优雅得体,清丽脱俗。让男子见了难忘,让女子见了易亲近。
  “袁妃,若是困了你就先睡。”
  “你不用管我,自己忙去,我想一个人看会书。”
  她站起身,走近窗前,从窗上的撂书中挑选了一本,细细地翻看着,不再像几天前那样半天不动一页,为了对母亲的承诺,为了将来,无论多艰辛,她必须要撑下去,坚强的活着,像当年母亲离逝那样,把所有的痛压在心底。
  书中说,“舍小爱成大爱。”把自己的痛放眼天下,就不是痛;把自己的苦,放在天下,就不是苦。她的远嫁和亲,曾经为南木国赢得了战机;她的再度回国,也为西金国带来了暂时的和平。
  纤指舞动,一曲《海阔天空》在空中飘荡,她必须要学会坚强,既然不能学会淡忘,那么就让她更加的坚强。
  刚弹一半,浑身莫名的骚热,心情也随之纷乱,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
  怎么了?
  “圆表妹,圆表妹……”韩峻进入院中,许久没有听到她的琴音了,琴技又更加一层。他不懂音律,但听那声,很优美,仿佛展翅飞翔云端,刚弹一半突然终止。
  “别过来——”她努力想要自己的心绪安宁,是绿珀,她竟然在饭菜里下了春药。昨日羲迅才刚中过,是谁竟然如此希望她与羲迅在一起。为什么要毁了她,打乱她的计划。
  “圆表妹——”
  “别过来!”圆圆重复着,是乙杰吗?一袭浅灰色的长袍,她又看到了他熟悉的浅笑,儒雅的风度:“杰……是你吗?是你吗?”意乱情迷,按捺不住情欲的泛滥。
  “圆表妹,你怎么了?”韩峻大惊:她满脸通红,浑身发烫,双手不停的扯攘着衣襟,“你……你中了春毒?”
  半幻半真,乙杰变成了韩峻:“三表哥,把我捆起来!”“捆我——”不可以铸成大造,春药的药效通常有二个时辰,只要她熬到四更,药效一过就会无事,“捆我——”
  一阵狂热卷来,每一寸肌肤仿佛被烈焰点燃,脑海中全是乙杰的音容笑貌,他的男中音,凛冽中带着柔情;他的浅笑,迷人深情……那些与他度过的日日夜夜浮现脑海,多想被他抱在怀中,多想被揽入梦境……
  “杰,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抱我吧,你抱抱我吧……”
  韩峻抱着怀中的圆圆,比烈焰还热情,双臂紧紧地扣住他的脖子:她中了春药,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口中呢喃地唤着“杰”,她竟然真的爱上西金国三皇子。连糊涂时都唤着他的名字,这该是怎样的真爱。
  “韩峻”羲迅与珞娘踏入院中,远远就听到圆圆的娇喘声,呢喃声。
  房内找不到可用的绳索,他只好解开她腰间的丝带,将她捆缚在椅子上。被英王一呼,他快速地转过身。
  “啊——啊——”圆圆早已经糊涂,进来的人是谁看不清,是曾相识,又似乎不认识,心灵深处的理智告诉她:韩峻还在,还在这间房子里。“三表哥,我好难受,好难受……,你刺我一剑……”
  韩峻看着痛苦难耐的圆圆:“她……中了春毒。是她要我把她绑起来……”
  珞娘初入英王府,就是这样被胡妃算计,中了春药被羲迅霸占。要了她,却永远给不了她名份。她恨,恨有着相似命运的圆圆,为什么她可以。她曾经也是别人的女人,却能得到羲迅的怜爱。
  “啊——啊——”圆圆痛苦地大叫着,将椅子挪得“砰砰”作响,心仿佛就要破腹而出,不是疼,不是痛,而是狂跳不安,脑海中总是那些与乙杰在一起的柔情记忆,被他拥,被他抚摸……
  “啊——”一声吼叫回荡夜空,圆圆挣断丝带,双手垂直厉声高吼,快速地从头上拔下发钗。
  “圆——”
  三人同时怔住:在这种被春毒折磨的痛苦中,她竟然选择自尽。发钗饶过她的胸部,落在左臂上,鲜血快速的奔流。
  剧痛让她的头脑快速清醒,明眸愤愤的注视着羲迅:“为什么要这样做?”话音落时,瘫坐在椅子上。
  羲迅扬起巴掌重重的击在珞娘的脸上:“是你干的?”
  珞娘捧着脸,委屈的泪水有眼中打转:“不是我——”
  “不是你?”羲迅抓住她的衣襟,别以为他不会打女人,可是用他的名义去害人的女人是绝不会放过,“是谁?”
  “绿珀!”珞娘道。
  羲迅垂下手臂,要她照顾圆圆,不是让她去算计人的。“来人,把绿珀带过来。”
  绿珀是算准了时间,还托珞娘帮忙,在适合的时间将羲迅带过去。不曾想竟被韩峻将军抢了先进入院中,险些酿成大错。
  “大胆!”羲迅拍在桌上。
  绿珀低垂着头,不敢迎视圆圆的目光:左臂鲜血如注,已经染红了片衣袖,她端坐椅上,用右手压住伤口处,淡定自如。
  “袁妃,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帮你。”“你和王爷总不能这样僵持下去……”绿珀希望圆圆得到宠爱,后宫的嫔妃为了得到皇上的眷顾什么样的法子使不出来,秀妃、贵妃间的争斗早不是什么秘密。秀妃有儿子想当皇后,贵妃更不想恭手相让,整日设法留住皇上,占着皇上,就希望有朝一日诞下皇子。
  “绿珀,你听好了。这是我第一次宽恕你,也是最后一次。”“我与王爷之间的事,你永远不要管。”圆圆站起身,“我累了,其他人都各自回去吧……”
  经过绿珀身边时,低声说了句:“跟我来!”
  羲迅没想到圆圆为了对抗春毒,竟然选择用银钗自伤,用最剧烈的疼痛来压制春毒乱性。有几个女子能与春毒相抗,天下间这样的女子廖廖可数。
  圆圆的举动令珞娘吃惊不小,当初的自己如果有她一半的镇定,也就不会给乙烈拒绝的借口。她输了,再一次败在圆圆之手。
  绿珀卷进圆圆的衣袖,左臂处竟有枚手指大小的血洞,血流如泄。圆圆的右手食指全是血迹,她竟把自己的食指插入血洞之中,用常人无法忍耐的剧毒给自己清醒。
  “袁妃……”绿珀一声惊呼。
  “把我的紫木盒拿来!”
  紫木盒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瓷瓶,她用手捏起一只“止血粉”瓶子递与绿珀:“将它敷上。”
  药粉一下血洞,又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痛苦的咬着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