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湖叹道:"婵儿受上打击,向陆某坦言一切,她想带铁荷枫一同逃走,却被铁眺发现,夫人差点儿给他打死,所幸陆某将她救走,从此她和铁眺划清界线,即便她非常想你,也仅能将思念放入心中。"
  铁荷枫跪在地上啜泣,道:"难怪…那日她会对我说些…原来,她是我娘…铁某太不孝…太不孝了…娘…。"
  陆剑湖点头道:"那日你们来访,夫人意外发现你就是她的儿子,恳求我尽量不要伤害你们。"
  了解这家人的关系后,聂志弘趁机问道:"那灵虹的事呢?你为何要对付她?"
  陆剑湖低头表示歉疚,道:"黎介木以婵儿性命要胁,倘若不杀虞灵虹,婵儿就是死路一条。后来陆某才得知,铁眺和黎介木有勾结,各取所需。"
  古仁景点头道:"嗯…铁眺确实和黎介木有勾结,这点我能作证。"
  "黎介木野心勃勃,又对藏雷怀恨在心,现在灵虹在藏雷那…就算藏雷武功再高,仍是危险啊!"聂志弘左右徘徊,惊慌失措。
  然而此刻,铁荷枫已无退路,他死了娘、没了妻,可悲的是他还不知苏妤臻腹中原先还有孩子,现在他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也没法管其他人。
  啊!啊!啊!顿时间,他发狂似的仰天嘶吼,情绪失去控制,他看着灵牌上"苏妤臻"和"苗树婵"之字,每看一眼就如椎心一刺。
  但对铁荷枫而言,最可悲的是他根本没法报仇!因为就算他想报仇,他又该如何报?对方是他的亲生父亲,难不成他真要成了弒父之人么?
  铁荷枫里外不是人,情绪几近崩溃,情绪一激动,他起身奔向森林跑去,大伙儿担心他的安全,紧紧跟在其后。
  啪!啪!铁荷枫冲到池子边,不断以水泼脸,直至全发湿透,他仍没法冷静,直接跳入池中。
  聂志弘看了心有不忍,冲上前拉住他,劝道:"荷枫,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事情既已发生…咱们就该想下一步…。"
  "下一步?"铁荷枫大为发怒道:"我还有什么狗屁下一步?杀母之仇、杀妻之仇…若你们碰上了还能报,但我咧?我能杀了铁眺么?他是我爹啊!"
  辛痕上前,语带责备道:"你在这自怨自艾有屁用?难道你不打算找铁眺问清楚么?错就是错,杀人偿命,他不需要付出代价?就算你不愿和他再有牵扯,但该面对终究逃不掉,没人叫你制裁你爹,但至少,你得替你娘、你妻子讨个公道。"
  杨锦宣拉着辛痕道:"虽说小痕态度和用词狠了些,但杨某同意她所言。荷枫,咱们明白你心中之痛,但…就算不找你爹,还有个黎介木。这一切,都和黎介木脱不了干系,若咱们不除黎介木,黎介木仍会来找咱们,当务之急,就是想想如何防备他,或是将他除之后快!"
  铁荷枫强忍泪水半跪在地,他虽听得进去,但要他立刻振作起来,实在强人所难。
  此时,陆剑湖从远处走来,道:"陆某知道你们没法谅解我杀虞灵虹之事,但现在咱们确实有共同敌人,就是铁眺及黎介木。陆某已无顾虑,就算死,也会替婵儿讨口气回来!倘若日后你们要找我报虞灵虹之仇,陆某自当奉陪。"
  古仁景问道:"黎介木在哪?带我们去找他。"
  "不清楚。"陆剑湖摇头道:"但四天将每一阵子就会聚一次,到时…就是找黎介木讨公道之日。"
  杨锦宣拖着下颚问道:"黎介木又岂会不知咱们所想?万一他成了缩头乌龟,没来怎办?"
  "这点…你倒不用担心,他武功极强,除了祭炎和裘夏,其他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陆剑湖叹道。
  "只要咱们勤加练武,我就不信凭我们多人之力,会杀不了一个黎介木!"聂志弘兴致蓬勃,问道:"下次聚会是何时?"
  "腊月三十,关山崖山底。"
  聂志弘点头,提议道:"今年关山崖之役不举行…现下才四月,离腊月三十…还有很长一段时日…不如咱们就先回骸颜峰增强武艺,腊月三十那日,定要让黎介木跪地求饶!"
  陆剑湖道:"也罢,腊月二十五,陆某在虎头坡等你们,我亦会去调查铁眺行踪,铁荷枫,你放心,铁眺到底是你爹,若真让陆某逮到他,陆某定会留他一命,之后任你处置。"
  有了约定日期,决定在八个月后,让黎介木付出代价,即便铁荷枫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为替苏妤臻和母亲报仇,只好强忍悲伤,他对天发誓,要练好一身武艺,手刃黎介木这奸贼。
  而聂志弘心中其实不愿和陆剑湖合作,他只要一想起虞灵虹昏死那幕,内心怨恨就油然而生,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虞灵虹早日康复,与他们团聚。
  另一方面,徐韩已回至山庄向祭炎禀报状况,祭炎听完,忧虑道:"韩,妳现在立刻去雷儿的山庄找他,告诉他,这一年内,切勿离开山庄,最多仅能在山庄附近村落行走。"
  "为何?"徐韩不解问道。
  "如妳所言,虞灵虹九死一生,那雷儿定会使用禁术救她,此禁术名为『回魂癸梦』,能令濒死之人起死回生,但此术对施术者和受术者皆有副作用,且无论是是施术或受术之人,一生仅能碰上一次。"
  徐韩听得深感兴趣,睁大双眼道:"这么神?雷大哥从哪儿学来这种奇术,我也要学。"
  听闻这话,祭炎并无回覆,仅道:"施术者将于一年内仅剩一成功力,无论雷儿有多强,仅剩一成力,他定没法打赢黎介木…至少那山庄隐密,黎介木并不知在何处。"
  "一成?!"徐韩惊呼道:"那就更应该教我,反正我剩一成力也无妨。"
  "雷儿能学,是因他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妳没法学成,总之,妳去传话吧,并告诉其他人,这段时日,别去打扰他们俩…让他们好好相处吧。"
  "嘻。"听到这话,徐韩知道祭炎已认同他们俩在一起,自然开心到忘了回魂癸梦一事,欣喜道:"祭炎大人明理,韩这就去!"
  徐韩前去藏雷山庄前,先去了趟市集采买一整包女性衣裳,自己亦换上一套,她天性喜欢鹅黄色,无论是轻便行装或洋装,她皆选鹅黄色之衣,此色配着她那瘦小身子显得更适合,且穿上这套洋装,她没了剽悍模样,多了几分柔弱之气,这下说她和徐蓉是姐妹,总会有人相信。
  藏雷山庄极为隐密,处于两座深谷间,一般人绝没法找到,而此处有条隐密之路能直通外头小城,另外,此地离骸颜峰甚近,步程只需半日就能抵达。
  来至藏雷山庄,徐韩蹑手蹑脚直往藏雷房间前去,啪一声开门,只见藏雷托着头坐在椅上打盹,看似虚弱无力,由此看来,他真如祭炎所说用了那禁术,现在仅剩一成之力。
  而虞灵虹躺于床上,身上之伤已全愈合且不留疤迹,脸色更为红润,徐韩见状,打破原先吓藏雷的计画,将他摇醒道:"雷大哥,醒醒呀。"
  自虞灵虹出事后,他没睡一顿好觉,而今日已是虞灵虹昏迷第十五日,藏雷睡眼惺忪、半睁开眼,看着徐韩道:"韩,妳为何会来?还穿成这副德性?"
  "哼!本姑娘长得亭亭玉立,是你不懂欣赏罢了。"徐韩放下采买包袱,道:"不和你斗嘴了,祭炎大人担心你,要我来看你,怎么,虞姑娘有起色么?"
  "她没事,只是仍处昏迷,既然妳来了,我想拜托妳一事。"
  虽说穿了这套装束,徐韩仍不改男孩子气,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说吧,是要我帮你买酒呢,还是让我照顾虞姑娘?看你这鬼样子就知道,这几日根本没空睡,更别说是喝酒了。"
  "我到底是男人,没法照顾她周全,她昏迷这些天,我仅能帮她擦手、擦脸,就请妳替她洗个澡吧,这样她会比较舒适。"藏雷叹道。
  "嘻。"徐韩嘻笑一声道:"没想到咱们雷大哥平日完全远离女人,现在竟如此体贴至极,你去睡吧,这里交给我。"
  藏雷点头答谢,正要走出房门时,徐韩又叫住他:"等等,雷大哥,你用的是回魂癸梦,对吧?"
  "嗯。"藏雷应声道:"祭炎大人说的?"
  徐韩惊呼:"那你应该知道,你仅剩一成力吧?你现在看来…真是虚弱极了。"
  藏雷微笑道:"我无妨,倒是她…。"
  "是么?"徐韩问道:"她也会剩一成力?反正虞姑娘武功不高,应该无妨…。"
  "不…。"藏雷摇头道:"她的武功不会受此影响,但…回魂癸梦就是靠一场梦境,围住她的思绪,让她燃起求生意志,再藉由我九成之力令她起死回生,因此,这一年她的内心会变得脆弱,如同活在梦境一般,只要受上刺激,梦一碎,她有可能失心疯…。"
  "失心疯?"徐韩匪夷所思,却又笑道:"不过…你对她简直是无微不至,又岂会让她受一点伤呢?"
  "但愿吧,对了…妳这大嘴巴,千万别告诉她回魂癸梦会令我仅剩一成力之事,不然,她定会自责没完。"
  "你对她好,又不打算让她知道,这样要到何时,她才能抛下过去接受你呢?子吾就罢,我可不希望我徐女侠最尊敬的雷大哥,在感情上也碰壁呢。"徐韩叹道。
  藏雷微笑道:"这点,就顺其自然吧。"语毕,藏雷走出房门。
  随后,徐韩替虞灵虹擦净身体,并换上新的衣裳,原来她买的那包衣裳全是为虞灵虹准备,然而这些衣裳和虞灵虹原本朴素之穿着截然不同,件件精致却不失高雅,更能显出虞灵虹之美态。
  可徐韩亦知这女人虽美,但生性保守,因此并无买太过花俏华丽之衣,且全是长袖、长裙和长裤,丝毫没让她一点儿皮肤暴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