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柳希希可确定严灵空口中的"她"是名女子,那嫉妒之心上扬,怒道:"你是为了别的女人?好,那我就杀了你,我得不到,她也休想!"
  此刻,严灵空率性闭上双目,彷彿能见到她就已了结心愿,柳希希运起气,将飞出之鞭运回手中,并把全身之力灌于菱蛇鞭上,朝严灵空头部狠狠挥下。
  咻!此声并非鞭之声,而是一道火气从旁炸出,挡住柳希希之击。
  "师父!"这声大喊,柳希希转头一看,果真是聂志弘,半路杀出程咬金,柳希希心道:"不行,就算严灵空想求死,但聂志弘却会保他到底,倘若我伤了聂志弘,严灵空就会出手,到时…我定是死路一条。"
  柳希希挑了眉,擦掉脸颊之泪,她可不想让其他人见到她这副狼狈模样,笑道:"聂志弘,当年就是你这小子坏我好事,总有一日,我会找你算清这笔帐!"说着,柳希希洒出柳絮之叶,随后随叶回旋,消失于众人眼前。
  柳希希之言,聂志弘听得糊里糊涂,但此刻他只专注于严灵空,兴奋呼道:"师父!你当真没事?太好了!"
  严灵空淡笑一声,即便他表现出没事之态,但心中却是万般痛苦,他仰天而望,苦苦不语,聂志弘上前拉住严灵空,将思念化为感动神情,有好多话想和师父谈,像个孩子撒娇道:"师父…我…。"
  然而此时,严灵空却将他拨开,而他脸上那落寞表情,是聂志弘此生从未见过。
  "师…。"聂志弘还没喊出声,就见严灵空双颊尽是泪水,他道:"志弘,对不起…为师现在一定要去追她。"
  "她?"聂志弘仰天一看,却没见上任何影子,但这是他头一回见到师父落泪,担忧道:"师父?你受伤了…先调息一下吧。"
  严灵空摇头道:"这点伤不算什么,志弘,对不起,为师答应你,下回见面,一定陪你好好聊聊。还有,你要注意柳希希,她是你七岁那年,在骸颜峰下伤害你之人。"
  "就是她?"聂志弘还没问出声,严灵空就急忙欲离,啪!此刻,辛痕却从后方将他抱住,道:"等等…我也有话要说。"
  这大胆举动让众人看了瞠目结舌,但严灵空不以为意,一心悬着云上之人,道:"对不起,我…。"
  "一会儿就好,给我点时间就好,大家…麻烦你们先回天佐镇吧。"
  即便聂志弘有好多话想和他谈,但碍于辛痕面子,大伙儿只能先行离开,严灵空亦无奈点头,决定趁这回和辛痕说清楚,可虽说他人在这,但眼神却不断向上望去,连眨眼都不敢。
  "严公子,上回在关山崖没能和你说…这回,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
  严灵空却打断辛痕:"妳不用说,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妳是八人之一,对吧?"
  "你…你岂会知道?是臭脸说的?还是…?"
  "第一次见到妳,我就知道妳是八人之一,也知道妳在想些什么。"
  心思遭他拆穿,辛痕语带颤抖道:"因此…你会因为咱们是师徒就拒绝我?那…那只要我不认你当师父,这样就没任何阻碍了,不是么?"
  严灵空却是摇头:"我会答应和妳谈,仅是不想让妳错下去。辛姑娘,无论今日我俩是否为师徒,我都不可能接受妳。"
  "为什么?"怀春少女的希望完全崩毁,辛痕无法理解,问:"你不接受柳希希就罢了,为何对我也是如此了当拒绝?"
  严灵空看着天空不发一语,辛痕试探性问道:"是画上的姑娘么?"
  "妳看过了?"严灵空惊道。
  看他对此才显出在意神情,辛痕自知和他没希望了,啜泣道:"真的不可能么?"
  "嗯,不可能。"严灵空又将语气压低,轻摇头道。
  辛痕忍不住伤感,却硬撑住眼泪,道:"所以那时你对我温柔,仅因你对所有人都温柔?不光是对我而已…对吧?"
  但即使辛痕说得欲哭欲泣,严灵空却仍望着上空,见此,辛痕仅道:"好…我懂了,但我不认为,曾爱过你是个错误的决定。"
  "妳的人生还很长,定有比我更适合妳之人。"
  "嗯…。"辛痕握紧拳头,强忍泪水,却又露出灿笑道:"好,我会的,我也会努力,做为你的好徒弟,绝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严灵空点头道:"嗯,那小痕,我该走了,但我有个请求…。"
  直到两人成为师徒关系,严灵空才改口叫她小痕,这让辛痕哭笑不得,但她忍住情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说吧?"
  "方才我看志弘失魂落魄之态,虽说不知发生何事,但请妳帮我劝劝他,若他真没法负荷,就回骸颜峰上,不管有多大困难,日后,我定会替他解决。"
  听严灵空最后要交待她的事,竟只和聂志弘有关,这下她更确定,这段单恋完全失败了,她努力表现风度,道:"我明白…我明白了…。"
  由于严灵空只专注于天上之人,根本不觉对辛痕感到歉疚,反倒觉得欣慰,抬头望着天道:"好…那我走了,保重。"
  看着严灵空离去之影,辛痕总算破笑为涕,虽说爱得很不真实,但她一点儿也不像柳希希那样,她不恨严灵空,也不怪自己蠢,只认为这是难能可贵之忆,但难过和失落是没法掩饰,她慢步走回天佐镇,尽可能挤出笑容,不想让大伙儿担忧。
  但当她走至镇门前时,双目却睁大两倍,眼前等她之人是古仁景,辛痕奔至前方,惊讶道:"难道…你在等我?"
  "妳去了很久,我才出来看看。"古仁景叹道。
  辛痕硬是挤出笑容,道:"我没事…你瞧,我现在不就笑得开心么?"
  古仁景摇头叹道:"人们往往只看到他人露出笑脸,却忽略了要挤出这笑脸,需要隐藏多少的痛。因此,在我面前,妳没必要掩饰痛苦,想哭…就哭吧。"
  听到这话,"呜啊…"辛痕彷彿找到依靠,上前抱住古仁景大哭失声,古仁景心头虽惊讶,脸上亦有难色,但仍抱住辛痕,问道:"师父他惹妳哭?"
  辛痕摇头道:"古道长,你别问,就让我抱一下好么?只要一下就好…。"
  "罢了…古仁景,你就放纵这次吧…之后…再慢慢拉远距离吧…。"古仁景心头跑出这句,嘴里并无回话,只是轻抚辛痕之背,安抚她的情绪。
  待辛痕情绪平抚,两人回至冯华榛故居,屋里,只见铁荷枫没法平息情绪,直直喊道:"我一定要再进卷轴,妤臻还没出来!"
  杨锦宣叹道:"你进去也于事无补,仁景进来时就说了,当时在里头仅有四人。杨某、你、华榛、志弘,说不定妤臻根本没被吸进去。"
  冯华榛直盯聂志弘,害臊道:"是啊…妤臻定是逃过了,你说是么,志弘师兄?"
  蛤?聂志弘根本没听他们谈话,一心只想着为何师父会望着天空流泪,又感叹和严灵空再次擦肩而过,他越想越闷,根本没心思理会铁荷枫之事。
  "唉…。"杨锦宣看铁荷枫那副惊叹模样,又见聂志弘唉声叹气,直道:"你们这样真不是办法,各有心事,杨某该先帮谁才好?"
  古仁景先道:"我曾和铁眺对上,最近这些事和他多少有关系,但这样看来,铁眺并不知妤臻不在卷轴中,那么妤臻的失踪就和柳希希、陆剑湖有关了。"
  铁荷枫咬紧牙,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回虎头坡吧!倘若妤臻是被陆剑湖带走,陆夫人肯定知道。大不了卑鄙一点,咱们就抓陆夫人当人质,这样…也有筹码和陆剑湖谈判!"
  大伙儿达成协议,古仁景在路途中解释和铁眺相遇过程,听着听着,铁荷枫更是愤怒,他真难想象,俗话说天下父母心,但在他身上,一直再阻挠他幸福之人,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长途跋涉来至虎头坡,眼前的故居已成废墟,而此处已被陆剑湖整顿过,但仍难掩烧过之迹。
  "这是谁干的?"铁荷枫大惊一声。
  聂志弘惊道:"咱们快进去看看!"
  大伙儿冲进屋里,里里外外皆无人影,直至铁荷枫跑入后院,却见一人跪于两座墓前吊唁,此人看来阴寒,又断上一臂,一眼便知是陆剑湖。
  铁荷枫冲上前,抓紧陆剑湖衣袖直呼:"谁干的!铁眺真伤了你夫人?"
  "是你?你逃出卷轴了…。"陆剑湖满脸忧伤,看铁荷枫到来,不知该喜该忧,深吸口气道:"那你过来吧,给他们俩上柱香。"
  "他们俩?"铁荷枫问道:"难道死的不只陆夫人么?"
  "你自己看吧。"
  铁荷枫上前一望,没看还好,一看双眼便是发愣,他发狂似地猛摇头,身子几乎站不稳,嘴里大声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不可能!"
  大伙儿亦冲上前观看,这两座墓牌上,一位是苗树婵、另一位是苏妤臻,聂志弘惊讶至极,呼道:"妤臻?岂会如此?"
  "苗树婵,就是陆夫人么?"冯华榛面露忧伤问道。
  苗树婵?听到这名字,铁荷枫虽不知原委,但这确实事她娘的名字,他颤抖着声音道:"陆夫人…竟是我娘…。"
  想到这,铁荷枫心道定是他那爹干的好事,他娘当年才会抛家弃子,根本不像铁眺说的冠冕堂皇。
  可让铁荷枫最心痛的,是他没料到前些日子才和娘亲说过话,如今,竟已天人永隔,现下,爱妻亦死于非命,面对这双重打击,铁荷枫哪里还说得出话。
  陆剑湖屏气凝神,上前拍铁荷枫右肩,道:"当年,铁眺得知陆某拥有崩天鼓,便假意接近我,和我称兄道弟,不错,陆某确实喜欢上你娘…但我未曾表示,毕竟她已嫁为人妇,可铁眺发现此状,竟令你娘来诱拐我,要她从陆某身上夺去崩天鼓,你娘不愿妥协,就遭你爹粗暴,最后…陆某才决定带她走。"
  "竟有如此无耻之人!"聂志弘骂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