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看四周,一副不以为意之貌,笑道:"这点儿应该是你要检讨,为何轻易让人解了锁?"
啪!掌柜被这少年轻浮的态度完全恼怒,他大拍桌子,狂呼道:"妈的!臭小子,你知不知老子是谁?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
少年再笑一声,道:"我和你不过是同道中人,都是个小偷,诺、诺,你方才偷的那钱袋,好像从口袋滑出来囉。"
掌柜低头一望,发现衣裳右侧口袋已遭一把利剑画过,里头之物若隐若现、欲掉不掉,虞灵虹细看一会,发现那从掌柜腰间露出的黑灰布袋,正是她的钱袋没错!
看来,这一切全是这掌柜自导自演,现在小伎俩遭少年拆穿,掌柜失了面子,面红耳赤怒呼:"你这野小子,胆敢多管闲事,老子立刻上报,看你怎么死!"
"好呀。"才一说完,少年抿嘴一笑,可正当他低头一笑之际,他那双脚就如瞬间移动般,稍晃两步就已来至掌柜面前,并伸手掐住掌柜颈间,一道道五指长印清晰烙印于脖间之上;然而这少年分明杀气腾腾、目光带火,但那嘴角却仍保持上昂,并道:"黄泉路上,有掌柜的作伴也不赖。"
"你…你…你…。"掌柜无法说话,只能一直说着你字,而旁边小二亦看得傻愣,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一手掐着掌柜之时,少年另一手却伸进掌柜口袋间,将那灰黑麻袋抽出,并以一个漂亮上弦弧度轻巧地丢还至虞灵虹手中。
虞灵虹傻愣一会,回过神来从钱袋中拿出两文钱,啪一声放于柜台上,冷道:"这是包子的钱。"
语毕,虞灵虹看了少年一眼,却没打算说出感谢之言,转身便要离开。
可她想走之际,一群埋伏好的店小二却蜂涌而出,少说也有十人,他们手持菜刀、铁鎚…等厨房专用家伙,在一位小姑娘面前晃来又去。
然而尽管武器没甚吓唬作用力,但虞灵虹却是进退两难,以她这身三脚猫功夫,若和他们打起来,定是任人宰割,。
虞灵虹并无把握,拿起那把随身钝剑,吞口水道:"好…要动手么…?"
看她拔剑时那生疏模样,许多恶徒全都捧腹笑了出来,笑声中彷彿表示着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的鄙视之意,可这时,哈!哈!最大的笑声竟是由少年口中发出。
掌柜不解此人笑意为何,问道:"何意?莫非你也想吃了这小姑娘?"
啧啧,少年吐了个舌,并站在虞灵虹面前,伸手将她拦下,道:"我是在笑难怪人家说相由心生,你们这帮模样,不愧拿这种武器,脑子也尽是肮脏思想。嘿,美女,我们出去吧,和这帮人打不过是弄脏自己的手。"
美女?这话听来是夸奖之言,但听在虞灵虹耳里却同那帮人口中的秽言一般,她怒瞪少年,可还没回话之时,少年就伸手牵起那双白皙玉手,拉起她向门外冲。
"你…放手…!"虞灵虹双脚几乎未动,想踩煞步,不愿让此人牵着走,可他的速度快的惊人,好几次险些让虞灵虹摔倒。
"慢吞吞的,真是。"说这话时,少年仍带笑意,他停下脚步,回旋个身,竟伸手一抬、二抛、三抱,将虞灵虹整个人抱起,随后动起脚步跑至郊外。
"放开我!"这段路上,虞灵虹不停挣扎扭打,仅差没打下耳光,但少年身上亦有多处无不被她捏伤。
来至郊外十里处,少年才从疾变慢,缓缓停步,并将怀里人放下,虞灵虹惊魂未定,整理衣袖后,眉头深怒,举剑大声呼道:"你是什么意思?"
"呦,原来妳会生气?那方才被欺负时,怎么不见妳这么大声说话?"少年好奇似的看着她。
虞灵虹顿了步,道:"我…我不懂你的意思,罢了…虽说你这人奇怪,但无论如何,我应该和你说声…。"
谢谢二字还没脱口,少年却打哈哈笑道:"道谢个劲?我方才所做之为,又不是在帮妳。"
"何意?"虞灵虹没能理解,但已将剑放下。
少年呼道:"妳越要我别管,我就偏偏要管,原因嘛…不过是想和妳唱、反、调。"
听完这话,虞灵虹露出一副看到异类的神情,心道此人有毛病,随后胡乱拱个手,道:"总之,后会无期。"
语毕,虞灵虹欲走,少年却又深手阻拦,并道:"嗳,既然要和妳唱反调,那妳想走,我岂会让妳走。"
虞灵虹往后退上几步,看着这少年满目微笑,心中有阴影的她,认定此人笑里藏刀,心存戒心道:"你想干嘛?"
"手伸出来。"
"莫名其妙!"虞灵虹不愿服从,转身欲走。
"就叫妳手伸出来!"少年挡在她面前,一副失去耐心的模样,两人再次四目正对,这回虞灵虹才细盯此人,心头原先的不安和愤怒,竟在这张俊容下化成一次又一次的悸动。
看她痴呆模样,少年从身上拿出一袋银两放于她的手中,并道:"诺,虽然妳那破钱袋回来了,但里头寥寥无几,这些给妳吧,以免日后又给人欺负。"
虞灵虹满脸通红,却伸手用力将他推开,并把钱大力丢往他的胸口,呼道:"你要给我,我偏不收!哼!"
少年将银两抛于手中,这时玩乐的神情一变,变得又美又柔,他道:"女孩子孤身闯荡江湖总有原因…虽说不关我事,但我钱很多,这点钱留在妳身上总是方便些,犯不着和自己呕气。"
看到此人性情忽然转变,方才才说是在和她唱反调,现在却又给她银子,但这回,她没了生气,而是莫名脸红,当那悸动情绪压抑到无法喘气之时,虞灵虹连向地跺了好几次脚,哼!一声转身拔腿跑开,嘴里却不断唸着:"怪人!怪人!怪人!"
跑上许久,虞灵虹对自己莫名的反应终感讶异,她停下脚步,细细思考后,心道她曾几何时用这种方式和人说话了?看到那少年,她才想起自己是有感情的,而非一具冰冷的躯体。
虞灵虹独自坐倒于树边,看着蓝天,倚着大树,彷彿找到一处避风港,能好好放松心情,但眼前,蓝天云朵间却浮现那少年的神情。
她低下头,淡道:"为何他的眼神中,有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滋味…虽说很吸引人,却带有一股淡淡的哀戚…他很孤独么?还是…。"
放松心情一阵,经过两日路程,虞灵虹来至另个城镇,那儿看来比海之村繁华许多,理应不会再有那种穷凶恶极之人,虞灵虹想着想,心道:"其实他说得有理…我身上仅剩几文钱,又不知辛德望身在何处,照这般情形下去,还没报仇,我已先饿死…。"
虞灵虹看着城镇布告栏上贴着许多征人启事,便随指示至各家店铺寻求工作机会,望能赚上几两银子;但她除了对那少年有不同的情感表现外,对其他人全是冷漠至极。
她上了一间服饰铺应征,那儿的老板娘看她长得玲珑有致,心道可以让她当店里的活招牌,因此一见到她时就已有雇用之心。
但老板娘见这姑娘并非本地之人,那得先了解她的背景,以免惹得自己一身灾厄,老板娘口含烟斗,张小口问道:"小姑娘,妳是外地人吧?为何来这儿找活做呢?"
"为了报仇。"虞灵虹并无他意,只是这四字就是说得生冷至极。
"啥?"老板娘吃惊一回,细吐口轻烟,随即恍然大悟,道:"噢,妳是说”报酬”是吧?那怎么会来此处咧,妳家乡在那儿,没活能做么?妳年纪轻轻,妳家人同意让妳出外找活儿么?"
"家人全死光了。"虞灵虹摇头,淡道。
听到此,还有谁敢用她?无论她上了打铁铺、客栈、米铺、盐店…等,千篇一律皆会遇到相同问题,而她回答方式也仍是如此,且声色冰冷,就算长得再美,问多了也只会令人以为她是个幽灵,让人不禁退避三舍,更别说是雇用她了。
不知原因却四处碰壁下,让虞灵虹心灰意冷,望天色已有落日西下之余韵,无可奈何之际,只好先出城镇找个地方落脚再说。
当她走至城镇门口,却听到第一间民屋内传出激烈争执,门外一群村民围观相向,里头能摔的、能砸的全都碎落于地上。
虞灵虹好奇走近一听,从路人那听来原来里头住的是一对父女,父亲嗜赌成性,欠下大笔债务,便将独生女卖至青楼,现在青楼的人带着卖身契上门讨人,女儿不从,因此和青楼之人起了争执,而她爹则被殴打在地。
"岂有此理?"单纯的她并不知何谓"青楼",更别说什么"卖身",而虞灵虹在亲情上有阴影,因此她最痛恨将人骨肉拆散之事,她举起剑,明知武功不强,却无法对此事坐视不管。
正当她踏出第一步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拉住她的手腕,并道:"少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虞灵虹转身一望,发现眼前之人竟然又是那阴魂不散的少年,她大声呼道:"你…你为何会在这?难不成你跟踪我?"
少年语带轻佻道:"这城镇又不是妳的,我爱来就来,妳管不着。"
"好,那你放开我,我现在有要事要做!"虞灵虹用力甩手道。
少年却仍紧拉虞灵虹,怒道:"他家的事与妳何干?他那父亲将她卖给青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算妳去帮也帮不上忙!少在那没事找事做!"
"你不想帮忙就算了!没权力管我!放手!"虞灵虹双眼狠瞪他,但一对到眼神,她又不知该将眼神往哪儿摆。
少年不解问道:"难不成妳想趁机赚点儿赏酬?告诉妳,那家子都自身难保,若真有钱,岂会落得今日地步?"
虞灵虹抿嘴摇头,显得哀伤道:"你根本不懂…生离死别是多痛苦的事…。"
"此话何解…?难不成妳…。"听到此句,少年露出同情神态,但虞灵虹不打算回答,只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帮我,却不能出手帮她?"